傾顏薄唇微勾，悠悠吐出幾個字︰「慕家老五。」
是她？蘇寧城心中一驚，著實不曾想到，眼前的女子會是那日她被皇帝逼迫去看病的慕傾顏。
那一日，蘇寧城回去之後，把眼前這個女子里里外外全查了一遍，她倒沒什麼奇的，從小就是安分守己，反倒被庶女搶了風頭，只是一場事故之後，性情大變。
蘇寧城繞有興趣的打量著她，這種目光，讓傾顏渾身不自在，甚至是害怕。
太像了。
袖中的指甲，已經深深嵌入肉中，指尖漸漸握得泛白，她深吸了一口涼氣，不斷的提醒自己，不是同一個人，上輩子已經過去了，這一世，她不會再進宮了。
傾顏突然的臉色蒼白，讓蘇寧城感到很是討厭，方才還欣賞她的淡定從容，合著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他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慕家嫡出的五小姐是這般上不得抬面。」
蘇寧城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傾顏看著蘇寧城的背影，無奈一笑。
看來她是真正的讓蘇寧城誤會了，讓蘇寧城以為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子，明明害怕，還要裝。
或許這樣也好，蘇寧城那樣的人，皇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想理。
「五姑娘……」春桃關切地喚了一聲。
傾顏這才回來，抱歉一笑︰「走吧。」
方才到富貴軒，伙計眼尖，見傾顏氣度不凡，忙的迎了出來。
「小姐里邊請。」伙計諂媚笑道。
傾顏有些不適，輕輕挑了挑眉，客氣帶著疏離道︰「勞煩請你家掌櫃的出來，就說慕家老五拜訪。」
「慕家。」伙計低吟一聲，這京城還有幾個慕家，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態度帶著幾分恭敬，「姑娘請到貴賓室稍後，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過來。」
傾顏不說話，淺笑著點頭。
慕家如今在昌盛又如何？靠的還不是慕遠征的軍功，只是，昌盛……最終還不是落了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想到這一點，傾顏唇邊不自覺勾出一抹嘲諷。
她倒不擔心慕遠征出征會有什麼，上一世，慕遠征可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慕遠征是死在皇帝手上，不是沙場。
掌櫃的很快就趕來了，看得出，是連走帶跑了，初見傾顏，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艷，從未想過，慕家老五竟是這般超凡月兌俗。
「小的見過五姑娘。」掌櫃的帶著恭敬道。
富貴軒是客源皆是京中富賈。掌櫃的雖不是富貴軒的老板，卻也是說的出名號的人，如今這般可是給足了慕家面子。
傾顏也並非是不識好歹之人，別人敬她一尺，她自然也還他一仗。
傾顏虛扶一番，客氣道︰「掌櫃的無須多禮。」
掌櫃的客氣地替傾顏奉上一杯茶︰「五姑娘請。」
傾顏輕抿了一口清茶，也不猶豫。直接了當道︰「想必掌櫃的也該知曉了，我祖母已經將全府衣物分配交給了我，那麼如何，掌櫃的合作對象就不是我嬸娘。」
商人圖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一個利。
她慕傾顏這是在告訴掌櫃的，如今他的合作對象是她慕傾顏，就得老老實實替她慕傾顏辦事。
掌櫃的心中一驚，打量這傾顏稚女敕的眉眼，著實是看不出，這番話會出自看起來只有十二歲的女孩之口。
看來外界傳聞慕家老五落水性情大變，也不是虛言。
傾顏自然是理解掌櫃的這番心思，從容不迫，不卑不亢道︰「傾顏還望掌櫃的思慮一番。」
掌櫃的沉思片刻，忽的只听小廝進來稟告道︰「令公子來了，說是要親自會見五姑娘。」
掌櫃的臉色沉了幾分，緩緩點頭，朝傾顏鞠躬道︰「五姑娘，對不住了，這事兒小的無能為力，還請五姑娘里面請，見一見我們的令老板。」
富貴軒老板，令胤，上輩子，她倒是曾听說過些許，卻不曾想到，今日令胤竟是要親自接見自己。
令胤，雖是一介商人，卻是富可敵國，前世傾顏就略有耳聞，就連皇帝，也會禮讓令胤三分。
百姓笑著打趣道︰令郎抖一抖，天下都要斗三斗。
那樣的令胤，上輩子依稀接觸過幾次卻不曾深交。能富可敵國，安然無恙的人必定不是簡單的人。
盡管心中疑問甚多，傾顏還是不卑不亢跟著掌櫃的進了密室。
令胤一身白色長袍，面色如玉，愈加儒雅風，流。
「公子有話直說。」傾顏直接了當道。
令胤挑了挑眉，這個女子的眼，就是鷹一般銳利，縱使他十歲經商，將父親諾大家業打理成如今這幅樣子，自問是不會輕易露出任何情緒。
令胤干咳兩聲，斂去自己的神色︰「五姑娘未免想得甚多了？」
傾顏苦笑著搖頭！多麼？恐怕只是她想得太少了。
傾顏優雅的坐下︰「能喝上你令胤的茶，著實榮耀。」
這話卻是真心話的，不曾帶一絲奉承。
令胤淡淡一笑，似乎傾顏夸獎的人不是他，漫不經心扯開話題道︰「听說慕家五姑娘落水後性情大變，如今一看，果然是的。」
傾顏真是想吐槽了，可以都換句話嗎？
傾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想著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雖是對著令胤問道︰「如今，祖母將府里丫鬟婆子衣服分配交給傾顏，傾顏倒是想問問，如今富貴軒奉的客戶是宋鳳琴，還是我慕傾顏。」
令胤笑，氣度優雅道︰「自然是五姑娘。」
傾顏盯著令胤數秒，慢悠悠地吐出一個話︰「既然如此，將宋鳳琴在你那兒的賬本就給我吧！」
令胤唇邊微揚，果然還是為了賬本。
他令胤可不是一個多事之人，只是不小心听了她慕傾顏和七皇子蘇寧城的對話，竟是情不自禁感慨，世間竟有這般不卑不亢，優雅從容的女子，面對蘇寧城也能這般不緊不慢。
令胤搖了搖頭︰「對不住了。五姑娘，那是客戶秘密，為了我們富貴軒名譽，是不得泄露的。」
傾顏不動聲色道︰「當真？」
令胤鄭重的點頭。
這些年，他能把生意做大，全憑一個信字，又如何能輕易失了信，自砸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