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之間 第十九章 花語的秘密

作者 ︰ 血獄創作部

像一場被打擾的夢,月光的清冷仿佛微縮了一下,林薇薇的平靜被驟然驚擾,身後的甬道里忽然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響,好似有幾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一時之間除了腳步聲之外,其它聲音听不大出來。

可是,單就腳步聲這一樣,足以讓她渾身的汗毛豎起,就像一只臨敵的刺蝟,她迅速退到後院的牆根,像找一處將自己隱藏起來,但她不確定離開了甬道還會不會受到黑暗里那冰冷嬰靈的襲擊,所以在不算是太陰暗的位置,找了一叢灌叢植物蹲下,從而來隱藏自己。

剛剛蹲進植物叢中,手背和面部等一些**在外的皮膚傳來了一點點刺痛,同時褲子上也似乎被什麼勾到了,直到她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藏身的位置是個玫瑰叢。

玫瑰的品相並不好,雖然有紅、白兩種,看似還算繁盛,但從花瓣到花枝都是一副萎靡的模樣,仿佛是亟待著枯萎,又像是根本無人照料的野玫瑰,在陰氣的燻染下,變成了雜草一般的叢生植物,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林薇薇憂心的是,究竟什麼人或者根本不是人的生物會從那甬道里出現?

果然,腳步聲近了,越來越急促的步伐中帶著些許慌張與凌亂,從這腳步聲听來,似乎不像是充滿惡意的來者,而更像是倉惶的逃亡者,有這一點來想,林薇薇忽然升起了一種希望的曙光。

從剛才藍凝被殺之後,她已經不敢對同伴的生存抱有任何希望了,若說在五安開始獰笑之後,她是第一個沖下樓來的,緊跟著的是藍凝,而從獰笑持續的時間來計算,藍凝的逃月兌都算是幸運的眷顧了,更何況在她之後的其它人,生存的幾率可說很小,除非他們在千鈞一發之際找到了生路,但若是找到了生路,必定是立即離開,這次血示的時間限制是天亮之前,也就是說一旦完成了女主人的心願,就可以立即離開,而大門分明就在會客廳那里,決不至于有人跑到這無路可逃的後院來。

因此,藍凝一死,在林薇薇的心中,早已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了,她從沒有想過還可以再遇到其它同伴,但眼下這散亂的腳步由遠及近,而且還不止一個,那麼極有可能是其它尚且生存的同伴,所以這無疑是給了她一次突如其來的希望。

然而她卻不敢貿然站起身來,在推測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仍舊只是推測,她將呼吸的頻率調到極低,全神貫注地盯著甬道的出口,期盼第一時間能看到久違的同伴。

當她看到第一個沖出甬道的身影時,差點叫出聲來,因為期盼的同伴並沒有出現,而是沖出一個渾身血污的身影,那刺目的腥紅在月光下簡直就像是一個人肉屠夫般讓人恐懼,雖然那身形看起來並不解釋,甚至稱得上瘦弱。

隨即又是一驚,只因她看到了緊隨其後的蘇皖,月光雖不甚亮,但蘇皖手中還提著一盞煤油燈,清楚地照著那張輪廓精致的臉,以及臉上慌張的神色,只見她拉著「血人」四下張望了一下,露出一種與方才林薇薇一樣的失落神情,想必也是因後院的密閉性而失望。

「糟了,她似乎來了!」那「血人」忽然開了口,林薇薇清楚听出了她的聲音,那是柯一夢,已被血染得面目全非,而她口中的她是……

甬道里想起「嘶~嘶~」的聲響,仿佛什麼東西在地上拖拽,蘇皖和柯一夢顯然驚恐不已,迅速縮到牆角,當她們的腳踩到草地上叢生的野菊時,甬道里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林薇薇幾乎都感覺到要窒息了,看著自黑暗里那張臉爬滿猙獰和仇恨的臉,幾乎讓人感覺一陣暈眩。

五官還能看出是一個相貌娟秀的女孩,就是她們的同伴,溫柔如水的五安,但那嘴角的訕笑,眼底的怨毒,讓人不寒而栗,更加恐怖的是,她手里還拖拽著半截人身,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那僅剩半截的身體牽掛著絲絲縷縷的髒腑與殘肉,衣服已經分別不出顏色了,頭發披散著被五安揪在手中,而蒼白染血的臉上充滿了死醬色。

「是……藍凝的是尸……尸體……」柯一夢說著,喉頭有一種惡心感涌上來,沒想到在經過甬道時,五安居然將藍凝露在地面外的半截身體撕扯下來,一路拖拽著……

五安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梗咽的淚水包裹在笑容里,卻沒有走到蘇皖她們身邊,而是怔怔望著庭院中那棵樹,樹上盛開的花朵嬌艷柔媚,仿佛從整個庭院壓抑陰沉的氣息月兌離出來,充滿了盎然的生機,像是在昭示著生命的美好,就這樣美麗的紅色花瓣,即便是將它讓在世上任何一處風光美景中也毫無不可。

林薇薇的心里忽然閃過一絲靈光,這棵樹看來卻是蹊蹺,因為它和這庭院中所有的東西不同,唯有它看上去是那樣美好,簡直像是在破壞恐怖陰霾的環境,那嫣紅的色彩,婀娜的形態,不知比她身邊的這些頹敗的玫瑰要美上多少倍,而這樣的與眾不同,是在提示問題的核心所在嗎?

思維還來不及沉澱,就被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斷,只見五安掄起藍凝半截殘尸狠狠向樹上砸去!

尸體帶著腥紅的可怖穿進嬌艷的花枝,重重撞在枝椏上,激起枝頭滿蹙的鮮花紛然如雨般簌簌墜下,伴著風,吹落成一種絕美的姿態,仿佛一場花雨,點亮了瞳光,柔軟了心懷,三個女孩子看著那紛揚的花雨,一瞬間心里的思緒像是潮汐般起伏,牽出了女兒心中最柔情的那一塊。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五安憤恨的眼神里一瞬間又充滿了千絲萬縷的痛,忽然癱倒在地上,像是被情感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痴情人,居然失聲痛哭起來。

在紛揚的花雨中,哭得是那樣的心碎,這一瞬間,她褪去了所以恐懼的籠罩,還原成了一個柔弱的女人,隨著每一聲抽泣,肩膀顫抖著,就像是被這寒風所襲,搖搖欲墜的花枝。

「五安?」蘇皖忽然在那個一樣的身影一樣的容貌里看到了最熟悉的影子,那是屬于五安的柔情似水,出現在她眼前的,分明就是那最好的姐妹,以至于她居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五安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又猶自低頭哭泣,但這一次卻帶著一種不想讓人看到軟弱的倔強,可是強忍著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洶涌,反而帶著一種更讓人心疼的感覺。

「我明白了!」蘇皖忽然綻開一個微笑︰「花,是花,還有淚水!」

柯一夢怔怔地看著她,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而蘇皖顯然大喜過望︰「書房里的詩句全是以花自喻,就是說女主人是很喜歡花的,尤其是梅花,那些花就像是她自己一樣,還有牆上的字幅,我注意到了,每一幅中其實都提到了水,淚水、井水、河水,我現在終于明白了,這園中盛開的梅花就是最後一絲美好!女主人的心願就是在花雨滿蹙的時候,在梅花樹下狠狠哭上一場,將她的怨和恨都發泄出來,所以現在五安回來了!」說著欣喜若狂地想五安跑去。

林薇薇听著也不由得一怔,原來是這樣!只見姐妹重逢,喜極而泣,蘇皖眼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涌出,她緊緊抱著五安顫抖的身體,仿佛是得到重生一般,看著眼前紛揚隕落的花瓣,就像是一場華麗的詩篇,像夢一樣不真實,林薇薇的眼角不由得也有些濕潤了。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一個瞬間,柯一夢幾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當她想要阻止蘇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抹鮮血迅速從蘇皖的胸口侵染開來,染紅的垂落到她身上的花瓣,也染紅了五安的手腕,之所以是手腕而不是手指,是因為五安此時整只手掌都插進了蘇皖的胸膛!

蘇皖臉上還帶著極為不可置信的眼神,那眼眶里的淚痕還未干,卻已經換成了一抹渙散的虛神,感覺到清楚的神智正逐漸被抽走,此時胸口的劇痛仿佛已經將靈魂撕碎了,五安縴細的手指握著蘇皖那顆尚在跳動的心髒,指爪緩緩收緊,從蘇皖的胸口一點點往外拉扯。

柯一夢嚇呆了,但她根本不敢上前,連遠處的林薇薇都感覺到那種幾乎崩潰的神經在顫抖著,只能親眼看著那只手一點點抽離胸口,就這樣生生將心髒扯出了胸腔,而蘇皖也就在那一刻徹底停止了她年輕的生命,空洞而淒慘地倒在地上,就像是市場石案上擺賣的死魚一樣悲哀。

而五安卻笑了,笑得分外淒惶,她的拾起蘇皖身邊,隨著她一起落地的煤油燈,輕輕取下燈罩,看著棉線的燈芯在煤油的助力下燃燒著,將蘇皖那還在抽搐般跳動著的心髒提在手中,讓那火焰燻烤著,不到片刻,心髒上出現了黑色的一片片,五安鄙夷地隨手一丟,鼻息中是不屑的譏諷︰「姐妹情?騙子,都是騙子,即便是鮮紅的一顆心,也可以這樣輕易地變黑,這就是所謂的姐妹情,所謂的真心!」

那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怨念,讓林薇薇顯得有些錯愕,但柯一夢卻知道原因,她是在恨綠兒,當年情如姐妹的人,卻也是親手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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