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站住!」雷洛的聲音在抖,盡管能听出在極力的維持著音準,但是仍然在抖,果然腳步聲停下了,雷洛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氣,總算穩住了情緒︰「你是三無?」
「對,是我。」三無的聲音顯然松弛開了,顯得很平靜,雖然還是帶著一點低沉,但其中似乎更多的是稍許的放松︰「雷洛,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听不出來我的聲音嗎?」
雷洛的頭腦迅速搜索了一次三無準確的音色,大致上並沒有分別,雖然他心思敏銳,但是主要的洞察力還是在于視覺觀察,對于聲音他遠沒有那麼專業,他只是大致認得,更細微的東西,他听不出來,可是既然听不出來,這樣的懷疑還成立嗎?很快,他想到了一個比較冒險的法子。
于是,雷洛的聲音立即緩和了起來︰「原來真的是你啊,我看不見,所以……你別介意。」听到雷洛這麼說,三無卻頓了一下,反問道︰「你真的是雷洛?雷洛平時可不這樣說話。」
這樣的反問讓雷洛反倒有些窘迫,他原本想刻意示好以松懈對方的戒心,但也許是太過刻意了,從而忽略自己的聲音語氣已經和平時冷傲且犀利的語氣有出入了,但雷洛的反應很快,立即意識到了這有可能產生相互間的猜忌,進而存在不小的危險性,因為若是猜忌上升為襲擊了,那麼就憑剛才三無的步伐,足見他比自己更加適應黑暗,一旦發生沖突,自己就太危險了。
于是,精明的頭腦立即找到了化解危險的途徑,語鋒一轉︰「我們都別互相猜忌了,血獄的名卡就是身份最好的證明,我敢讓你模到我脖子上的卡,你敢嗎?」血獄的名卡是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方法,這張卡片上寫著每位血獄成員專屬的序號和稱謂,凡是在血獄中存在的人都會有,也只有他們會有,所以,這才鑒別身份的鐵證。
但這一招其實是相當危險的,因為要彼此觸模到脖子,需要靠的非常近,如果對方並不是同伴,自己就等于進了虎口,不過以雷洛的聰明,他其實是有較大的把握的,在這樣的黑暗里,自己可說毫無防御能力,如果有其它凶惡的元素要攻擊自己,那麼大可正面出手,自己絕難幸存,斷然無需跟自己廢話半天,所以驗證身份僅僅是怕有進一步潛在威脅,而做出的保護措施罷了。
「我正有此意。」顯然,三無其實也是對雷洛有所保留的,也不知道他之前跟雷洛的解釋會不會也是試探而已,但此時兩人的心思相近,至少表面上是接近的,于是根據聲音的來處,兩人互相模索過去。
三無似乎比雷洛醒來的要早,他顯然更加適應黑暗,沒有如雷洛一般步履倉皇而緩慢,顯得穩健很多,加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也並不遠,因而三無很快就來到了雷洛身邊。
雷洛的皮膚感覺到三無的手掌散發著淡淡的體溫,算是又稍稍多放心了一點,雖然手還是比較冷,但仍然保持著正常活人的溫度,而自己的手也不敢遲疑的向他脖子探去。
手指忽然觸到了一條帶有體溫的金屬鏈子,雷洛立即想起了那是紅衣少女給的項鏈,當即出聲問道︰「你把項鏈戴上了?」
三無果斷回應道︰「不然呢,既然這項鏈是會員的標志,就是我們離開的保障,攸關生死的物件,要是在這樣的黑暗里丟失,如何能尋得回?與其疑神疑鬼地將自己生命握在手上,我寧可戴在脖子上,至少穩妥的多。」說著他的手輕輕的抽回了,他已經模到了雷洛脖子上的紅線,並順著紅線拉出了名卡,大小、形狀、材質都一樣,因而他確認了雷洛的身份,從而收回了手。
同樣的時間,雷洛也同樣驗證了三無脖子上的名卡,大小、形狀、材質無懈可擊,順便還模到了三無的衣領,的確是之前那件斗篷的材質,雷洛這才放下心來,想到剛才三無的提醒以及此時攥在手心里已經被汗液握得黏糊糊的那條項鏈,頓時也覺得非常不保險,所幸將項鏈也戴在了脖子上。
就在他剛好扣住項鏈的鐵扣時,四周的黑暗里響起了讓人毛孔收緊的笑聲!
聲音空靈得像是一把鑽進耳鼓的錐子,仿佛就在耳畔,是一種詭異的童聲,卻帶著殘酷和陰險的音調,讓人頭皮一陣酥麻,好在這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就頓止了,緊接著便是一句甜美又冰冷的話︰「邪瞳會社的新會員們?現在是做游戲的時間了,身為會員就必須拿生命押注,來玩我們會社精心設計的游戲,期待嗎?」
雷洛當即升起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原來邪瞳會社並非只是單純加入就可以了,還需要執行會員的義務,也就是那詭異童聲里所說的「游戲」。
雪冰呆坐在地上,毒蛇以及黑暗的恐懼都遠不及那童聲來得森寒,腦子里不停思索著各種可能性,不過無論是那種方式的「游戲」都必定不會輕松。
果然,還沒有等雪冰的思索將心底的害怕穩住,那童聲開始自顧自地介紹起了規則︰「我有很多東西不見了,你們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到噢,無論你們誰先找到,我都算你們過關,但是如果規定時間內你們都沒有找到,那就……對不起了。」最後那句「對不起」說的格外陰森,而且透著一股興奮在里面,仿佛是嗜血的野獸亟待一場饕餮盛宴般,讓人骨髓發冷,無法去想象這其中的含義。
不過雪冰握緊著拳頭,努力壓下正在冒頭的恐慌,眼下不能驚慌和恐懼,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是她成功存活于多次任務下最重要的經驗︰任何時候,冷靜是第一位的。
但冷靜之後,所面臨的的就是殘酷的現實,游戲的規則似乎是找東西,是在這樣已經直接讓人「瞎眼」的黑暗里找東西!沒有視覺的世界里,在有限的時限下,這樣的游戲難免讓人心中毫無把握,她不由得往柯里昂所在的方向看去,雖然那里也只是同樣籠罩在黑暗中,她看不見他,她只是想象著,他此刻也肯定是和自己一樣的表情,茫然而錯愕地望著她。
這種直覺上的對視並沒有持續超過三秒的時間,那女童的聲音就已經像一把上膛的槍,猛烈地開出了第一彈,雖然那聲音透露著陰冷甚至怨毒,但仍舊傳達出了一絲俏皮,就像是熱衷于游戲的天真孩童,這簡直充滿了樂趣︰「我的……發卡不見了!嘻嘻……」然後是一陣帶著嘲諷的訕笑,仿佛是在玩弄著幾只垂死的倉鼠!
「發卡!」雷洛的腦子里一陣嗡鳴,就像是頭骨里裝著一個不停搖動的沙錘,他已經做出了較壞的打算,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在黑暗里尋找東西的方法,怎麼知道要找的東西是發卡這麼小的東西!
在濃霧般的黑暗里找到一根小小的發卡,無異于在無光的海底找一根針,這儼然是逼人走上死路的節奏。一時之間茫無頭緒,根本不知如何找起,可這卻不是讓人絕望的全部,那毒藥般的聲音繼續咯咯笑道︰「你們有……10分鐘的時間!」
「10分鐘!」雪冰幾乎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開始冰涼了,這明顯是個九死一生的局面,10分鐘之內的大海撈針,幾乎是不給人生存的機會。
這時,耳畔立即響起了摩挲聲,緊貼著地面,不用問,柯里昂已經開始在地面上搜索了,即使這是最笨的方法,但卻是最簡單直接的,也許就在腳邊呢,總比站著發呆強,尤其是那詭異的聲音還開始數數了。
雪冰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始這種漫無目標的模索,她不斷思考著,血示不會出現這種完全依靠運氣的低幾率生存依據,必定是在某個方面給出了足以判斷準確位置的提示,只是……這個提示是什麼呢?
這是柯里昂忽然「咦」了一聲,引起了雪冰的注意……
雷洛和三無這邊也開始了模索,但地面除了光滑冰冷之外,並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其實以兩人的頭腦,也認定不可能是這樣愚笨的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危機,可是在黑暗里世界里,仿佛這里是一個放空的空間,根本沒有足以成為標志的東西,如果並無標志,那麼就等于沒有任何的途徑或是方法來找,這樣無異于賭命一樣的殺人,並不是血獄慣有的形式。
標示?雷洛的腦袋里忽然閃動一絲靈光,他飛快的模索回去,如果說在這黑暗里還有什麼是特殊的話,他能想到的就只是那具不知名的尸體了,原本他覺得那具尸體出現的過于突兀,既然並不是同伴中有人死去,也不是作為陷阱來制造危險的,那麼很可能就是……線索!
一時之間,雷洛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振奮,像是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立即在尸體上搜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