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濃重的咳嗽聲嚇了小空一跳,整個人感覺頭皮都繃緊了,加上眼前那張干枯而蒙上一層死灰的臉,小空整個人向後跌出了一個踉蹌,一**墩兒跌在地上,摔得好一陣痛,但是卻無心理會,只是從門打開的位置怔怔望著古老的小院里,有點想起身逃跑。
隨即一個干癟而多痰的聲音說道︰「現在的年輕小伙子怎麼比我這老頭子還不經使,這麼一下就嚇成這樣,血示里還得了。」說著又重重的咳了幾聲。
小空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自己嚇到了,門後陰沉沉的那張臉並不是臆想中的惡鬼,而是這里的主人——黃葉。
他其實早就听說過黃葉這個人,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雖之前听說這個人堪稱傳奇,因為在血獄生存,除了智慧之外,體力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只是逃命的時候,體能的作用總該是打過智力的,所以一般能存活下來的人,多少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之間的,凡是上了五十,便非常危險,通常這種人多半是被血獄誤吸進來的,過不了一兩次血示就會死,偶爾僥幸者也基本過不了第三次,可是黃葉確實這里極為罕見的老人,看模樣少說六七旬了,但是卻能一直好好的活著,從容通過血示的考驗,安然回到這個小院子里,可見他的確有過人的本事,因而之前血獄還尚有管理層的時候,黃葉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員,只是自從管理層一夜間分崩離析之後,黃葉幾乎是除了血示執行之外足不出戶,倒像是一個退隱的傳說。
然而今次一見卻遠遠在小空的預料之外,他原本以為黃葉不過是年紀大了些,決不至于病苦殘弱,但在當下的月光里,宛然如行將就木的高齡老者,龍鐘之態加上不斷深疾的咳嗽聲,甚至臉上的氣色,已呈現出幾乎讓人覺得要是一口氣提不上來,這老頭當即就得駕鶴西去,可是他偏偏就那樣神奇又詭異地安然活著,禁不住讓人想起了電影中那些死而不僵的老尸,不免令人生寒,因而剛才那一驚突如其來,著實嚇人。
不過小空雖沒有見過黃葉,卻能確信這是他,甚至他還活著,而非一句老尸,就在于剛才那四目交望的時候,黃葉狹長的眼中閃著凌厲的光,像是一把鋒利的鐵尺,將小空全身都打量了一遍,那種眼神,幽幽站在門後,冷冷看著,確有些滲人,不過小空畢竟也見過真的怨靈,相比之下,便知道怨靈的神采不可能有如此靈動,多少也有所滯頓,于是連忙站起身來,拍了拍**上的塵土,連聲道︰「請問是黃葉前輩嗎?」
黃葉只是咳,並沒有做什麼回答,良久才丟出一句︰「想知道什麼就進來吧。」說著轉身就向里屋里去了,光線晦暗,院子里一片漆黑,即便也少許銀月斜光落進院子,但夜已深沉,只照的隱隱綽綽,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院中一顆偌大的槐樹,以及樹下一口石井。
小空站在門口稍稍遲疑了一下,卻听得黃葉里屋方向傳來聲音︰「放心,我這屋子和那咖啡館一樣,沒鬼。」接著又是幾聲重咳,伴著聲音,像是干涸了幾百年的老樹根一樣,破落、枯朽。
小空扶著門框跨進了院子,四周夜巡了一下,忽然覺得這院子里比外面要冷很多,仿佛是一種侵體的寒氣在往骨子里鑽,徐徐听到好像院子里有什麼在隱隱攢動,卻瞧不真切,小空開始有些後悔沒有叫上嘲風了。
西邊的那間小屋這時候亮起了等,從燈火的顏色和大小來看,應該是老式的燭火,當即也不由得多想,徑直向剛剛燃起燭火的房間跑去。
雷洛小心向前探著,他並不敢無時無刻都扶著牆壁,他始終怕里面會再次生出什麼玩意兒,現在的他已經是驚弓之鳥,誠心希望不要再出現更多的茬子,尤其是害怕再次踫到三無。
所幸這一路過來好像是從那個地獄中掙月兌出來了,世界又回到了正軌,並沒有特別不妥的地方,心情經過平靜地舒緩,漸漸好些了,那差點崩斷的神經現在也微微松弛了很多。
偏巧就是自己覺得可能相對安穩的這一時,他忽然感覺自己腳步似乎挨到了什麼重物,起初是心中頓時一沉,本能地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但轉即又有點期待和小興奮,那重物能感覺出來似乎是人類的身體,而且不知是第六感還是怎的,他覺得這個重物若真是人,似乎還活著,心中立即想到,極有可能是一直在尋找的橙子。
果然還是不小心就能踫上,雷洛心里其實隱隱已經有些盤算了,這里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大,感覺像是迷宮一般不過是因為黑暗里不辨方向,一直在來回繞罷了,若真是鋪開來探索,也並沒有那麼大,因而橙子如若沒有被刻意藏起來,被找到其實是一種必然而非踫運氣,從這個角度來看,任務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恐怖。
現在只需要再做一步檢驗便可以證實這個猜想,只需要確定那個身體是不是橙子。
果然是人的身體,第六感並沒有欺騙他,模上去就是一個昏迷的身體倒在地上,只是暫時還無法肯定是橙子,于是他又順著模到身上的衣著,有了剛才的經驗,這一次他似乎找到了門道。
然後剛剛探過去一下,直接所傳來的觸感立時又像是觸電一般讓他把手縮了回來,甚至明顯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這一次不是驚恐卻是緊張,一時半刻他都不知道是否還該再伸出手去,只因那指間傳來的觸感是細膩柔滑,像是一片溫潤的玉,指間原本想去捕捉衣物的材質,卻直接觸到了軟玉溫香的幼滑肌膚,而落指的地方恰好是柔軟的酥胸,一時之間雷洛臉都漲紅了,縱然他絕不是個扭捏的男子,但是幼年開始就受書香門第燻陶,飽讀詩文,對于禮義廉恥甚為看重,因此這些略微下作之流一向都較為不屑。
但修行者最怕就是禪坐時一根蜂針破了法門,長期恂恂公子,忽然被這一刺激頓時也心如鹿撞了,雖不至于生出什麼邪念,也有些六神無主。
「怎麼會沒穿衣服。」雷洛心里也很是詫異,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剛才不小心觸到了胸,基本可以斷定地上是個女人,離橙子的設想又近了一步,現在只需要排除雪冰的可能性,大致上就可以確定了,但是如果沒有穿衣服的一具**該如何判斷呢?
喚醒!雷洛想到了最簡單的辦法,剛才觸手還帶著體溫和呼吸的起伏,顯然還是活生生的,顯然倒地不起僅僅是昏迷,應該有喚醒的機會,不過黑暗里一片安靜,任何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兀,雷洛喊了幾聲沒有反應,反而遠處似乎傳來了腳步聲,雷洛頓時收聲,怕是他出聲引動了原本追逐他的三無,腳步聲越來越近,雷洛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用雙生捂著嘴,縮到牆角立即一動不動,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好在黑暗既是最大的障礙,也是最好的天然屏障,那腳步聲明顯听著近了,最近的時候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但是隨即又跨過身邊,向前方去了。
雷洛這才松了口氣,果然呼喊是個愚蠢的主意,那如果不能喚醒,該如何判斷眼前這女孩究竟是誰呢?這時候一道靈光穿過雷洛的腦子,肌肉!
雪冰是一名身手了得的精英女警,因為長期鍛煉,手臂處必然有很結實的肌肉,但是橙子只是個孱弱的女孩,所以手臂應該是縴弱細滑的,只需要看看手臂上的肌肉便可以知曉。
雖說行為上有些非禮,對于雷洛這種心理相對古樸的人來說確實有些難為情,但眼下也沒有辦法了,終究還是伸出了手,輕輕攀到了女孩的手臂上,手臂細女敕柔滑,縴細如一根玉髓,觸感溫婉,並沒有任何肌肉膨脹的跡象,可見絕不是雪冰。
雷洛心中一陣大喜,終于找到橙子了,當即就打算出聲匯報任務的完成,可就在第一個字剛吐出半個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醒來的時候,面前的男尸。
這本是並沒有多大關聯的一件事,可是他卻偏偏想起來了,也恰好是因為想起了所以才引起了一連串的猜想,發覺自己差點就被自己武斷的想法給害了,立即一陣後怕。
他想起那具男尸既不是三無也不是柯里昂,也就是說,尸體並不屬于本次參加血示的任何一人,也就是這座公社里有其它的人混入,想到這里,以此類推,剛才的方法是證明這個女孩不是雪冰的,並不能直接證實她是橙子,若是公社里還有其它人,那麼即便不是雪冰,也可能是某個陌生女子,如果貿然聲稱完成任務……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放在女孩手臂上的那只手清晰地感覺到,女孩的體溫忽然不可思議地急速下降,肌膚的柔軟度也開始變得僵硬,漸漸觸手生寒,眨眼間變成一塊冰雕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