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引宗內部精英閣的選拔吸引不了宗內弟子們的眼球,因為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要在哪里報名。宗內也沒有弟子談論,這件事雖有個別弟子知道,但並不為眾人所知。
其實池決也不知道報名地點,所以他去找了厲麟。
「嗯?不在?」池決挑了挑眉。
吃完早飯就立即去了飄渺峰,得到的回答卻是厲麟不在此處。
轉身走了幾步,池決又退了回來,問︰「那他去了哪里?」
「厲麟師兄應該是去做任務了吧,他兩天前就離開縹緲峰了。」那名認識厲麟的弟子如是說。
池決︰「!」
仙尊都會告訴親傳弟子有關精英閣的事情,可池決並不是親傳弟子,所以司不歸並沒有同他說起精英閣。
池決隱約有些後悔,撇撇嘴,暗想,早知道就不裝出知道的樣子了。
還好有流越這個知曉宗內一切大小事情的存在。
池決第一時間想到了流越,狂奔而去,再度跑回了酒肆。
酒肆小二見到池決的身影,掛上笑容迎了上去︰「客官是沒有吃飽嗎?」
池決沒理會他,繞過小二,徑直去二樓找流越。
叫他長話短說,池決得到了精英閣選拔的地點。
地點在雲引宗千余里遠的一處廣袤山林。
十萬火燎,池決匆匆御劍而去。
待得池決趕到的時候,已過了兩個時辰。
找了一圈,池決見到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認定這是雲引宗的長老。
眸中一亮,池決上前同老者攀談。
長老模了模花白的胡子,笑著開口︰「如今還可以進去,不過遲來了那麼久,已經失去了先機。」
「求長老讓我參加選拔。」池決言辭懇切︰「今日乃是選拔之日,我應該還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呵呵,你具備參與的資格,自是能進入其中。」長老笑道,伸手帶出一縷淡光,隨即他和池決的身影從原處消失。
身形乍現,池決晃了晃頭,出現在了另一處,他下意識扭頭,卻沒有望見長老現身。
此次精英閣選拔由五名宗內地位頗高的長老進行監督,池決踫上的,正好是最好說話的一位。
環顧四周,遠處有山,近處有木,此處荒無人煙,猶能听見的是森林中鳥兒的啼叫和野獸的嘶吼。
方圓百里,皆被陣法籠罩在其中。
宗內特意選了此處,是因為在這片土地上,生存著八頭妖獸,它們佔山獨住,各自為王。
水土肥沃,乃居住之良所。這里本住著不少人類,奈何在很多年以前,八頭妖獸來到此處,用人們的血,染紅了半邊天空,死的死,逃的逃,至此再也無人敢踏入這片土地。
八頭妖王長年累月居住于此,壽命已不知多少年。每只妖獸都佔據了一座山頭,佔山為王,手下皆有若干妖獸,甘心為奴為僕。
八頭妖王之間感情甚好,曾經也因為地盤之爭,發生過摩擦。隨著歲月流逝,它們的仇恨早已磨平,漸漸的,竟以兄弟互稱。
今年精英閣的選拔,不管具有報名資格的人有多少,不管有誰進入了陣法之中,誰能殺掉妖獸,取它項上妖頭,就能進入通過選拔,成為精英閣的成員。
「不知道今年報名的弟子有多少。」池決沉吟稍許,說︰「他們都早早來到這里,只為能在第一時間進入陣法當中。越早進來的,能搶在前面擊殺掉妖王的可能性就越大。」
「進來,就是一道坎。」十命笑道︰「五位長老分散在四處,誰能睨見他們身影,方才有具備進來的可能——說不定如今仍有不少報名的弟子,還在陣法外徘徊。」
「對,多虧十命你探尋到了長老的氣息,不然我現在可能一頭霧水,到處亂找。」池決邊走邊說︰「我還以為是像仙尊收徒那樣,沒想到根本不是。」
抬眼眺望,視線範圍內有八座山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雲霧繚繞,巍峨聳立。
「每一座山峰都有一頭妖獸……不,妖王,他們手下都有若干妖獸。」池決猶豫著說︰「八頭妖王的實力必定各有高低,我是挑弱一點的擊殺,還是實力強勁的?」
實力弱的妖王,想必擊殺起來輕松許多。實力強的妖王,長老自然會更為看重。
從流越那打听到的消息,山峰越高,佔據那座山的妖獸實力就越強。
「隨你。」十命提醒道︰「不過這陣法只起到同外界隔絕的作用,星辰圖在里面並不能使用。」
「……」池決一臉義正言辭︰「沒關系,我本來就打算憑自身實力去擊殺妖王。」
話雖如此說,池決還是略有些失望,這樣一來,擊殺的難度或多或少都增加了一些。
既然不能使用星辰圖,池決想殺實力最強勁那頭妖王的心也退縮了。
不能最終選擇了一座海拔處于中間段的山峰,池決直接御劍過去。
在半空中一晃而過,處于地面的雲引宗弟子,全神貫注顧著自身,沒有誰發現御劍飛過的池決。
山峰之下有不少條小道,挑選其中一條而上,池決注意著四周的動向。
耳朵完全豎了起來,任何風吹草動,都盡數落入耳中。
走了半晌,池決听見了細微的聲音,經過辨別,那聲音應該是發自一頭妖獸嘴中。
池決隱匿在草叢中,靜靜等待妖獸的經過。
不多會,妖獸走了過來,竟是獨自而行。它哼著小曲,心情愉悅。
又等了片刻,確認它身後並未跟隨其他妖獸,池決尾隨而上。
草叢中發出細碎聲響,妖獸尖尖的耳朵抖動了幾下,停下腳步,狐疑扭頭,望了望,見並無異樣,又再度哼起了小曲,朝前走去。
妖獸來到山腰處的溪流,月兌下衣服,跳進了水中。
池決︰「……」
妖獸露出的luo/體,那畫面太美,池決不忍直視。
胸前的肉下垂,比女人的胸部還要大,月復部毫無線條可言,微微隆起,顯然是剛飽餐過一頓。
這頭妖獸除了尖尖的耳朵外,外貌和身形就如同人類一樣,想來或許是人類和妖獸混雜而出的半妖。
妖獸在溪中,背對著池決,愜意的洗著澡。
眼珠一轉,池決輕手輕腳,貓著腰,離開藏身之處,視線鎖在妖獸身上,小心翼翼上前。
抿起唇,池決伸手,迅速拿起了妖獸的衣服,拔腿就跑。
衣物發出的輕微聲響,被妖獸捕捉在耳內,他下意識回頭,驚叫道︰「啊!人類!」
「我的衣服!把我的衣服還來!你這該死的人類!」妖獸的怒吼聲在背後響起。
本想一走了之,思慮之下,池決駐足,回頭,上前抬手就是兩個爆栗,當頭一敲,敲暈了驚猶未定的妖獸。
妖獸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別殺他,若是殺了他,妖王會有所感知。」十命出聲提醒。
「嗯,我知道。」池決點頭,用水繩把妖獸捆了起來。
扯下妖獸衣物一角,塞進它嘴中堵住。
四周一望,似乎沒有什麼適合的地方藏這頭妖獸,而且若是藏在地面上,也會有被其他妖獸發現的危險。
樹葉被風拂過,發出沙沙的聲音,池決回頭,睨了一眼茂密的大樹,嘴角彎了彎。
一躍上樹,池決把妖獸放置在樹杈間。伸手掰下幾支樹枝,用樹葉擋住了它的身形,而後用水繩固定,把妖獸捆在了樹上。
「大功告成。」池決唇角逸出一個弧度。
拍拍手,跳下樹,池決抬頭望了一眼,對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
樹葉茂盛,若是不爬上樹,站在下面,任誰也看不出樹上藏有一頭妖獸。
換上妖獸的衣裳,又朝臉上抹了些土,理了理頭發,遮住耳朵,做好這一切之後,池決揚長而去。
「大王叫我來巡山——」哼著歌,池決在山中行走。
半晌後,池決踫見了另一頭妖獸。
「喂!」池決叫住了它。
听見聲音,妖獸先是一愣,隨後回頭,換上了喜悅的神情︰「我是伏虎大王手下的,今次過來,是替我們大王同你家大王傳話的,我許久沒來你家大王這里,都有些忘記路了,遇上你真是太好了,快些帶我去見你家大王吧!」
還以為能套出點什麼話,沒想到這妖獸竟然不是這座山峰的。
池決︰「……」
尼瑪我也不是這座山峰的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其實我家大王他外出了,讓你白跑一趟了。」池決隨口胡謅。
「怎麼會?我家大王特意叫我前來的。」
「他剛走不久。」池決一臉信誓旦旦。
「那還真是……」妖獸的眸子黯然了一下,隨後迸發出精光︰「……讓我為難了!」
說完,妖獸抽出一柄劍,急速刺了過來。
劍芒迸發出逼人的氣勢,池決閃身避開,一抬眼,睨見劍鞘的花紋,當下忙揮手︰「厲麟,是我!我是池決!」
妖獸聞言一愣,旋即收了劍,滿臉驚喜︰「池決?」
湊上前,池決抹掉臉上的泥土,說︰「沒想到竟然踫上你了。你出發的時候,竟然不叫上我。」
「我去過無妄峰,你不在,時間緊迫,我就獨自前來了。」厲麟解釋道。
厲麟臉上呈青綠色,尖尖的耳朵豎起,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樣貌。
池決盯著厲麟看了好一會,贊道︰「你這妝化的不錯,看來是早有準備。」
「你也不賴,竟然弄到了妖獸的衣服。」厲麟鼻子抽動稍許,大力拍了拍池決的肩,說。
知道厲麟指的是身上散發出來的妖獸氣息,池決說︰「……求別提。」
不知道那頭妖獸多久沒洗澡了,除了沾染上的自身氣息外,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能在這里遇上你,實在是太好了。」厲麟笑道︰「我比你年長,這座山峰的妖王就讓給你了,我協助你擊殺它。」
「這怎麼好意思。」池決彎彎唇,說︰「妖王自是有一番實力,我們話說的太滿也不好,若擊殺頗為困難,還分什麼你我,讓來讓去,被妖王反撲就不好了。」
「那就誰殺掉它,它就是誰的。」厲麟再次拍了拍池決的肩膀,說︰「然後我們再去另一座山峰就行了,你我協力,比起別的弟子,成功幾率定是大大提高。」
「嗯。」池決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攜伴,悄悄朝峰頂走去。
路上踫見了別的妖獸,它跳了出來,一臉疑惑望著厲麟︰「你是誰,怎麼如此面生?」
「我是伏虎大王的手下,此次前來,是來傳話的。」厲麟說。
「伏虎大王?」妖獸遲疑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我家大王不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出去了。」
相似的對話,這讓池決和厲麟不自覺相互對視了一眼。
「那……不知你家大王何時歸來?」厲麟問道。
「你旁邊那個,不是知道嗎?」妖獸沖池決呶呶嘴,而後臉色變了變,說︰「你這番話應該也同他問過吧,他沒有告訴你?難道……」妖獸的眸中一沉。
眼看似要露餡,池決二話不說,迅速出手,干脆利落敲暈了妖獸。
依照之前的辦法,池決把妖獸藏在了樹上,扒下它的衣服,丟給厲麟︰「這上面有妖獸的氣息,你也換上。」
厲麟接過,應道︰「好。」
繼續往前走,再度踫見了巡山的妖獸。
「喂!」那妖獸同池決兩人打招呼,洋溢著喜悅的神情︰「你們倆知道嗎,大王早上抓了一個人類,打算晚上當下酒菜呢!」
拳頭捏了捏,池決扯出一抹笑容,佯裝驚喜道︰「是嗎?那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厲麟附和道。
那妖獸興奮無比,說︰「那人類裝扮成我們的模樣,不知道想潛進來干嘛。不過他也太愚蠢了,被身上的氣息出賣,嘖嘖,大王一聞就知道是人類了!」
听聞此言,厲麟的肩膀抖了一下。
「對,太愚蠢了。」池決說︰「大王打算吃蒸的還是炸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妖獸搖頭,說︰「人類還沒死,被關著呢。」
池決摩拳擦掌,一臉躍躍欲試,說︰「我好久沒見到人類了,能帶我去看看嗎?」
「行,跟我來。」妖獸干脆答道。
沖厲麟使了一個眼色,池決同他跟了上去。
關押的地方位于山頂,頗為簡陋,不過是由茅草搭成的一間茅屋而已,看來此處並不常用。
門口守著一頭妖獸,同他說明,妖獸便準許池決他們進去了。
「你們進去看吧,我跟他聊聊天。」帶兩人來的妖獸說。
「好。」池決巴不得它不要進來。
把門掩上,池決見到了被抓住的人。
那人被隨意丟在屋內角落,雙手被反捆在背後,嘴中被塞了布條,鼻青臉腫,顯然之前飽受過一頓痛毆。
不用說,他肯定是雲引宗的弟子。
厲麟一個箭步上前,蹲下/身,神情擔憂,取下對方塞在嘴里的布條,小聲開口︰「我是厲麟,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宛若見到了救星,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他嗚咽了一下,說︰「我叫梁揚,是若靈峰的弟子,求厲麟師兄救我!」
「別擔心,我會救你的。」厲麟安慰道。
池決猶豫著開口︰「如何救他?」
捆綁的繩索中有妖力,厲麟費了一番功夫才給梁揚松了綁,說︰「讓他先裝作還被捆著,然後我們出去殺了妖王。若是妖獸打算對梁揚做什麼,他如今已松綁,也有應對的能力。」
「你忘記了嗎?妖王在一個時辰前出去了。」
厲麟微微一怔,恍惚了一下,說︰「我剛才一急,竟是把這事給忘了。」
池決想了一下,說︰「這里交給我吧,我來扮梁揚,讓他和你一起出去。」
「這怎麼好?」厲麟有些擔心。
「沒事,就這麼說定了。」
終于能告別這滿身的怪味了,池決心中暗道。
池決利索一扯,月兌下那沾滿妖獸怪異氣息的衣服,頓時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不少。
「謝謝師兄!謝謝師兄!」梁揚滿臉感激,忙不迭的道謝。
躊躇稍許,厲麟輕聲囑咐︰「你一定要小心。」
「嗯。」池決隨意應了一聲。
正在忙活中,門外傳來了妖獸的聲音︰「你們看夠了沒?」
「再讓我們多看一眼,等會就出來!」厲麟拔高聲音說道,他走到門口,伸手抵住門板,以防妖獸推開虛掩的門。
交換之後,梁揚在臉上抹了些灰,低著頭跟在厲麟身後走了出去。
梁揚的身形同池決差不多,見他有些畏手畏腳的樣子,妖獸打量了他幾眼,倒也沒看出什麼破綻。
「我等會就要被吃了。」獨自一人待在茅屋中,池決開起了玩笑。
「對。」十命笑了起來。
「你覺得妖王會打算怎麼吃我?蒸的煮的還是炸的?」
「煮的可能比較入味,撒上蔥花和姜蒜,熬成一鍋風味獨特的‘池決’湯。」十命十分配合。
「我也覺得煮會比較好,就當是洗了個澡。放進蒸籠,太悶,去油鍋炸,太熱。」池決模了模下巴,饒有興味道︰「不知道妖王是喜歡吃原汁原味的,還是要把我先去洗一洗,弄的香噴噴的再煮。」
「把你開膛破肚,這樣能變著花樣吃幾頓。」十命的聲音中笑意滿滿。
池決撇嘴,說︰「那我還是寧願不要洗白白,直接丟進鍋里算了。」
……于是池決說的話,成真了。
不久之後,妖王回來了,他吩咐妖獸架起一口大鍋,待得水冒出水花後,把池決丟了進去。
妖王體型巨大,乃是人身獸頭,身軀笨重,走在路上,地面都要震三震。
周圍圍滿了妖獸,皆是一副垂涎的模樣,黑壓壓一片,似有上百頭。
妖獸數量太多,妖王看上去也不是個好惹的,池決渾身緊繃,壓根不敢動彈。
「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原來是真的打算去泡個湯澡。」十命略微感到訝異。
「十命,我真是只是說說而已,救命啊!」池決在心中狂吼。
池決此時待在鍋中,鍋十分大,水漫過了他的肩膀,他甚至能听到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嗶嗶啵啵」聲響。
「那你就跳出去。」十命不在意笑道。
斜了一眼面帶期待的妖王,池決心中情不自禁抖了一抖,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了幾分︰「我……我不敢。」
陣法中雖有八頭妖王,但它們的境界皆是高深莫測,若是掉以輕心,必定會成為它們月復中食物。
……池決就是掉以輕心的那個。
池決本打算效仿之前擊殺魔修厲麟時用的辦法,先裝作被抓,而後見到妖王的面,直接將其擊殺。
可在十命告訴了池決眼前妖王的境界後,池決的臉瞬間成了苦瓜。
八頭妖王,這頭妖王的境界處于中等,但也不是他如今的境界所能抗衡的。
對比了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池決心中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他不明白長老為什麼要選擇難度這麼高的考核,殺掉妖王奪取它的頭,這從明面上看來,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一件事。
難道長老打算叫他們送死嗎?
池決忽然意識到,精英閣並不是那麼好進入的。
雖說金丹期的弟子就有資格報名,但是考核的難度遠遠超過這個境界,說不定如今在陣法其他地方的弟子,境界乃是元嬰期,或許更為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