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十命的語調不溫不火,顯然他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的糾纏。
「我可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池決執意挑起戰火。
「好了,不要再提了。」
十命覺得自己不知何時開始變的奇怪了起來,在面對池決的時候,語氣總是不自覺的趨于平和。但即便如此,那些舊事他仍是不願意提起。
「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事,什麼都好。」
知道他和司不歸是舊識,那麼宗內或許有人知道十命的存在,可是池決不想去打听有關他的事,他就想讓十命親口告訴他。
「沒什麼好說的。我曾是雲引宗的弟子,後來被封印了。」
池決抿了抿唇,驀然間一種濃濃的挫敗感生了出來。
十命的態度,這架,是注定吵不起來了。
他不願意說,繼續追問,也問不出個知乎所以然來。
唇微張,正欲開口,這時,門被敲響了。
敲門聲輕柔無比,仿佛能感受到門那頭敲門的手,柔若無骨。
離門口很近,池決斜了一眼,拉開了門。
瞥見門外人的面容,池決下意識想要關門。
奈何來人用手擋住,憑借嬌小的身軀,順勢進了屋內。
眉目如畫,來人是秦雨寒。
「好久不見了,池決。」秦雨寒大方同池決打招呼︰「來雲引宗這麼久了,都不去青鸞峰找我玩?」
我和你很熟嗎?
池決睨了她一眼,心中浮上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個女人,竟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們不是已經解除婚約了嗎?你和我之前,再無半點關系,我又為何要去找你?」收回視線,池決說。
正在被煩心事纏擾,池決根本不想理會秦雨寒,雖然不知她為何來到這里,但心中只盼望著,她快些離開。
「那只是我對你的一個考驗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秦雨寒一臉泫然欲泣,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
听見她的話,池決驀然又不願她馬上離開了。他倒想看看,秦雨寒這幡然變臉,到底能變成什麼樣。
原以為秦雨寒在得知池決就是她的那個廢物未婚夫後,會想方設法用盡一切手段來貶低他,為此池決還思忖了多種應對手段。
本以為第一次正式見面會大起沖突,爭鋒相對,可讓人大出所料的是,她竟然升起了復合的心思。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沒有經受起你的那個考驗。」池決不咸不淡說道。
「沒關系。」徒然之間換了一副表情,秦雨寒揚起笑顏,如沐春風︰「你通過了其他更重要的考驗,那個考驗相對來說,並不算重要。」
「……」池決說︰「你還對我進行了哪些考驗?」
「很多,你都一一通過了。」秦雨寒笑的十分甜美︰「在我心中,你是最棒的。」
你不是說我是廢物嗎?你不是極力抹黑我的名聲嗎?現在跟我說這是一個考驗?你當我是抖妹嗎?
一連串的話語梗在喉頭,想說又說不出口。
秦雨寒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她的內心卻是並不平靜。
我已經給你台階下了,你還在猶豫什麼?秦雨寒心中浮現了不滿。
向來處于眾星捧月的地位,受仙尊寵愛,受宗內男弟子喜愛,池決竟然沒有立即驚喜的接過話頭,這實在是讓秦雨寒覺得有些挫敗。
在她眼中,自己能做到這樣,已經算是對池決天大的恩賜了。
可池決卻不以為然,眼前的人做的那些事,已經將兩人的退路切斷了,他相信就算是身體原來的主人,也不會覺得這樣的她,值得挽留。
「退婚的事已成事實,已經人盡皆知了。」池決緩了緩,最終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你是指池家的族人麼?沒關系,我們以後恩愛給他們看就好了。」見池決的話,像是有回轉的余地,秦雨寒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既然對方不順著台階下,那就主動領著他一同下台階。
「那你為何會做出那些事?」
「哪些事?」
「你心中明白,又何必問我。」
秦雨寒一臉恍然,而後染上一絲歉意︰「抱歉,我當時看見你和一名女子並肩走在一起,一時氣結,才……」
池決︰「……」這麼隨便的理由,你以為我會信嗎,他這樣想。
「池決,你不會放在心上的對吧?」
洋溢的笑臉,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池決本想在秦雨寒面前扮演身體原本的主人,所以才會說出方才的質問話語。可見她這麼隨便,池決也不願意同她繼續認真下去了。
「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了,因為我早就把有關你的事,都拋之腦後了。」池決像是強忍著某種難言的痛苦,一臉不在意道。
「你生氣了?」秦雨寒小心試探道,她忐忑的模樣,令人動容。
池決猜的出來,她態度發生急轉的原因。
之前因為測試的結果,秦雨寒嫌棄,覺得配不上她,才選擇了退婚,為了讓別人認為是男方的過錯,她還極力抹黑池決。
如今親自上門來求和好,是因為得知了兩人同為精英閣成員的事。
人皮面具的事秦雨寒也知曉一二,況且在接過銀劍時,池決道謝的聲線,並沒有改變,她輕易便將其認了出來。
想起在青鸞峰收徒前的那一個月,她也來過無妄峰,但是被攔下了,池決心中冷笑一聲,那時若是見了面,想必就是一番貶低和奚落了。
不然秦雨寒也不會做出,讓宗內弟子認為池決是小偷,這種拙劣抹黑名聲的戲碼了。
「我沒生氣。」
池決徒然覺得有些好笑。
一番提醒吊膽,擔心名聲,甚至還花錢請流越在宗內擴散流言,如今成為精英閣弟子,倒是讓她正眼看待了。
本以為是個高傲的女人,可沒想到讓她低頭,竟是這麼容易。
「沒生氣就好。」秦雨寒知道她的笑臉,就是對男人最大的致命武器︰「那我們和好吧。」
「我要考慮一下。」
「還要考慮啊?」秦雨寒嚶嚀道。
「難道就只需你考驗我,不能讓我也考驗你嗎?」池決彎彎唇,也笑了起來。
「什麼考驗啊,說說看,我想知道。」上前兩步,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秦雨寒語氣中滿是撒嬌的意味。
「讓我想想,不會很難就是了。」捏捏下巴,池決佯裝親昵道︰「考驗麼,當然是讓外人知道我們感情有多好,比如當著很多人的面唱歌給我听——這個我想你肯定做得到吧?」
眾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主動唱歌給一個人听,在收獲數不盡的嫉妒眼神中,能極大的滿足虛榮心。
「唱歌?唱哪首歌呢?我能自己挑嗎?」
「不能。」
「可是我怕你說的那首歌,我不會唱。」秦雨寒蹙起眉頭,可憐兮兮道。
「我教你嘛。」池決嘴角噙著一抹笑。
「教我?好啊。」一想到能促進感情,秦雨寒再度揚起笑顏,拍手道。
「這首歌名叫《小隻果》,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你是我的小隻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池決,你好直白。」隱約浮上紅暈,秦雨寒低了低頭。
「怎麼,這首歌讓你當很多人面唱,你覺得直白,開不了口麼?」池決故作失望道。
「可是……我更想私下唱給你听。」
「這是考驗。」池決揮揮手,終是忍不住,不願繼續下去了,裝作恍然道︰「差點忘記了,同師尊認識的一人找我有事,我要過去見他了。」
池決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原來你還有事。」略感失望,但很快秦雨寒又開心了起來,說︰「那我先走了,有空記得來青鸞峰找我玩,教我唱那首歌。」
「好的,一定去。」換上戀戀不舍的神情,池決同側身正欲離開的秦雨寒道別。
秦雨寒走後,十命立即現身了,那一抹紅色的身影,看在眼內,池決竟覺得有些許恍惚。
「你怎麼愛她都不嫌多?」十命意味不明道,聲線中隱約夾雜一絲怒意︰「你這是打算,替身體原本的主人,去好好愛她這個未婚妻了?」
「是又怎樣?」池決執拗道︰「他的記憶全都存在腦海里,兩人之前也確實恩愛過,如今她肯低頭,我又有什麼理由讓她傷心。」
池決覺得方才做的戲很足,從一開始的猶豫到最後的回心轉意,完全足以讓十命誤會。他想看看,自己的分量在眼前之人的心中,到底有幾斤幾兩。
「呵。」冷笑一聲,十命說︰「我如你所願,讓司不歸收你為親傳弟子,換來的是你決定要同她和好。」
無名的怒火自心中升起,十命甚至來不及細細思考,他如今想做的,就是把池決按倒在床/上,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明白,什麼是身為人/妻的自覺。
「如今替我爭取了一個親傳弟子的名額,還不惜讓舊識知道你已醒來,听上去真是讓人覺得犧牲頗大啊。」池決略帶諷刺道︰「久別重逢,應該有很多敘舊的話要說吧?我才出去多長時間,你們能聊多久?一回來就听見那麼熟絡的談話,說不定你們並不是久別重逢吧,其實已經見過很多面了?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十命眸中宛若流光掠過,他緘默稍許,冷靜了下來,說︰「你佯裝和秦雨寒和好,還試圖惹怒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好,我告訴你。」
哪個?池決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意會十命指的是最後一句話,問他和司不歸是什麼關系。
本是不經意隨口一說,被十命這麼一說,池決也覺得好奇了。
「對,我就是想問這個。」池決點頭。
「師徒關系。」十命不在意道︰「但我無須叫他師尊。」
「……」池決︰「所以說,你其實,是我的師兄?」
「算是。不過當年,是我教他如何修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