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功夫,菜與酒已經擺上了桌。
郁玨一拍開酒封,頓時就有一股極為特別的醇香四散飄溢,瞬間便奪了人心魂去。
待將壇中的酒液傾倒入巴掌大的白玉酒碗中,更令人口中充涎,不願移目。
因那酒液不似尋常酒液稀薄如水,而是凝如蜂漿,又碧綠如翡翠,端起白玉碗輕輕一晃,就看見那濃稠的酒液掛在碗壁上緩緩而下。
聞其香,觀其色,看其形,稱其為瓊漿玉液也不為過。這杯中之物不像酒,倒像是釀了一壇子沾雨帶露的春光。
秦釅端起輕抿一口,具體是什麼滋味,她一時難以形容,只覺得這酒性與酒色不同。
喝下去不是碧寒生冷的感覺,而是覺得有股暖意沿著喉頭直入五髒六腑,再沿著四肢百骸緩緩游走,帶得人渾身都泛出一股懶意來,仿佛這真是一壇春光,令人沐浴其間。
秦釅將玉碗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微眯著眼,細細品味著那種感覺,一臉享受,不禁贊嘆出聲。
「真是人間仙釀,怪不得叫‘仙人醉’了。」
郁玨很滿意秦釅的贊美,又為她斟滿。
「喜歡就喝個夠。」
「謝了!」
秦釅道了聲謝,哪會客氣,她本是好酒之人,踫上如此好酒,當然要喝個痛快,那才夠本。
郁玨端著酒碗輕啜慢飲,微眯著眼看著對面的人兒一碗接一碗的喝,那陶醉享受的模樣,仿佛世間萬般,都不及那杯中之物有吸引力。
「丫頭,沒想到你也好這杯中之物。」
秦釅仰頭干了杯中之酒,還咋了咂嘴,微微挑眉一笑。
「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麼‘仿佛人生得意事,不過是杯中酒色如碧,懷中美人兒似玉’你們男人卻要貪心的多了,要‘醉臥美人兒膝’還要‘醒掌天下權’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也就愛這杯中如碧美酒、醉看妖嬈美人兒。」
「噗……」
郁玨噗地一聲噴出剛剛喝進嘴里的酒,接著就是一頓拍桌大笑。
秦釅睨了一眼地上的酒漬,撇嘴扔出兩個字。
「浪費!」
郁玨笑得胸膛震蕩,望著秦釅,口中嘖嘆。
「丫頭,你真是個妙人兒!」
「嘖!」
秦釅也輕嘖一聲,眯眼回望郁玨,傾身靠近郁玨,伸手挑起他優美的下巴,眉毛一挑,邪氣一笑,語氣輕慢的感慨。
「郁少,你真是個美人兒!」
郁玨危險的眯起眼楮,這小東西竟敢調戲他,真是欠教,不過不急于一時,一會兒再收拾不遲。
他拉下勾著自己下巴那根微涼的手指,傾身為秦釅斟滿空了的酒杯,笑道。
「來,為了你眼光不錯,咱們喝個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秦釅爽快的端起酒杯,跟郁玨伸到面前的酒杯一踫,仰頭飲下。
就這般,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開始對飲。
天上的圓月高掛,銀色的月華自開啟的窗戶照進典雅精致的廂房,灑滿了酒桌,給兩人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仿佛置身于月宮之中。
秦釅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覺那酒飲的人心里揚起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那不是醉,而是覺得紅塵俗世,再無煩惱的輕快,所有的顧慮和無形的重擔壓力,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有各種美好的情緒留存。
如果真要找詞形容這種感覺,那就是飄飄欲仙,讓人不禁懷疑,那得道成仙之人羽化登仙時,大概也就這般感覺了。
她不覺得自己醉了,可在看得人眼里,她卻已醉意醺然。
醉美人兒什麼模樣?
此刻在郁玨眼中,對面的少女就是醉美人兒。
月光皎皎,美人兒烏發黛眉、肌膚如玉,那長而翹的睫毛,微眯眼時在眼下印出半彎月牙。
睜開看他時,便現出了那雙平日漆黑深邃,如今卻帶了若有若無的迷離的雙瞳,讓人恨不得一頭扎進去,想看看那眼瞳深處藏著什麼?
那兩片唇在酒液的沁潤下艷紅欲滴,像兩片帶著露珠的花瓣兒,讓郁玨真想化身成獸,撲過去含住狠狠允吸……
郁玨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眼楮微眯著再次打量對面之人。
不管怎麼看,都只是清秀之姿。
他見過的絕色美人兒何其多,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可是卻沒人能讓他有如此沖動。
那些個美人兒,無論平日多麼高傲清冷,只需他一個眼神,便會醉倒在他的美貌之下。
只有她,只有眼前這個少女,對他無動于衷,無論他笑得多麼迷人。
即使驚艷,也只是一瞬便恢復了波瀾不驚。
那雙眼,深邃若青山寒潭,一眼望不見底,又仿若無邊的子夜,神秘莫測,讓人忍不住想去窺探。
郁玨將碗中佳釀一飲而盡,想壓下心中的綺念,可越是想壓下去,那沖動卻更甚……
「丫頭?」
「嗯?」
秦釅抬眼,眼神迷離的望著郁玨,等待他往下說。
郁玨輕咳一聲,有些不敢直視那雙眼楮,道︰「你醉了。」
秦釅正要說話,驀地一陣江風吹來,她只覺腦中有微微暈眩,人也跟著晃動了一下,郁玨動作奇快的過去扶住隨時要倒的她。
「呵……看來我真是有些醉了,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只飲了這點盡是有了醉意。」
秦釅笑著自我揶揄,坐正身子,抬手揉著額角,緩解腦中暈眩。
郁玨輕輕一笑,若繁花綻放,眉眼間風華萬千。
秦釅看的一陣恍惚,不知是眼前男子的笑容太美,還是酒醉的更厲害了。
郁玨冰涼的手指拂過她的手背,她只覺一陣酸麻,不由得松開了揉著額角的手指。
郁玨傾身湊近秦釅,與她呼吸相聞,眼楮直直望進那雙仿佛蒙了一層薄霧的眼眸,只覺得心跳也快了幾拍。
「怎麼……」
他不待她說完,在她猝不及防間將心中所念付諸行動,狠狠吻了下那兩片誘惑自己的雙唇,只是一吻立馬退開,笑看著她,輕聲慢語。
「釅兒,郁玨美不美?」
秦釅微微挑眉,仍誠實回答。
「美。」
「釅兒既知郁玨美貌,何以從來無動于衷呢?」
秦釅一時有些無言,如此簡單?
僅僅因為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拜倒在他的美貌之下,所以……所以……
郁玨笑得越發傾國傾城。
秦釅低嘆一聲,有些許無奈,有些許溫柔。
她抬起白玉般細滑縴長的手,輕拂眼前的桃花美顏。
「你這般性子,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真是要比那些女子還要難伺候些!若我著色而不自知,你又當如何?」
「釅兒敏慧通達,不若斑斑蠢人。」
郁玨笑得那般好看,當真迷人心智,惑人神魂。
只是,秦釅早已不是那懷春少女,即使酒色氤氳,心中依然留有一絲清明三分冷靜。
不過,眼前的男子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醉神迷,想要一親芳澤。
所以,她遵從自己的心,笑得眉眼微彎,看著他的眼楮,有些輕慢地挑釁道。
「郁玨,不若你今晚陪我如何?」
郁玨眉毛挑的險些飛出臉去,接著就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笑過之後二話不說,將秦釅拉進自己懷中,低頭狠狠吻住那兩片方才只是淺嘗便回味無窮的唇。
他霸道的撬開她的齒關,舌頭鑽進那帶著酒香的甜蜜之地攻城略地,找到里面香氛的小俘虜,勾纏允吸。
這個吻,急切熱烈,瘋狂中帶著凶狠,無一絲溫柔可言。
郁玨一手緊摟住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一只手沿著那背後的線條緩緩游走。
酒,是催化感情的興奮劑,是勾起心中欲念的萬惡之源……
一個冗長綿密的吻,將兩人胸中的空氣耗盡,氣喘吁吁的分開。
郁玨伸手輕撫那兩片被自己吻得更加紅潤誘人的唇,在秦釅耳邊低喃。
「釅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後悔?」
秦釅下意識重復這兩個字,腦海中想到的卻是與另一個人的纏綿親吻,那個人的吻也是這般熱烈,瘋狂中帶著凶狠,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吞進月復中一般。
只是,今生她與他恐怕再難有交集。
郁玨看著懷中明顯走神兒的人兒,一時覺得一陣胸悶,低頭含住那白皙的小耳垂就咬。
「啊……」
耳垂突然一陣刺痛,她回過神來望向眼前之人,看到他眼中濃郁的邪氣,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危險。
「這個時候,你還能走神,是不是我不夠賣力,嗯?」
「你待如何?」
「呵……」郁玨輕笑,危險地眯起眼楮,「你說呢?」
秦釅不為所動,經過剛才那番折騰,她酒也徹底醒了,眉毛一挑,戲謔的看著他。
「郁玨,我這身子才十五歲,你也真下得了手。」
根本不提方才是自己挑釁的人家。
郁玨一梗,微蹙著眉,才想起來自己調查的結果卻是如此。
只是這丫頭太老成,擁有與年齡不符的從容淡定,讓他根本沒將她當個孩子看,而是一直當做同齡人相處。
可這丫頭滋味兒好得出奇,馬上要吃到嘴的肉就這麼放過,又不是他的風格。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秦釅。
「丫頭,你把我的火挑了起來,要怎麼滅?」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