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勾起嘴角,俯將耳朵貼在劉月的嘴邊,狀似溫柔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明明是你讓我那麼做的。你說只要我去找張華,他就會害怕的,就不會找我的麻煩的!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劉月歇斯底里,還未從剛剛的噩夢中醒過來。
「如果你還想活下去的話,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徐昊伸手觸了觸劉月脖子上的傷口,尖銳的刺痛嚇得劉月眼淚直流,她緊緊地閉上嘴,哀求地望向徐昊,希望他能夠放過她。
蘇沫被急匆匆的帶到了醫院。
在醫院里,蘇沫發揮了女漢子的本質,她的十指有三根都被夏合給掰斷了,可是一路上她一聲不吭。
在接骨的時候,也無比的冷靜配合,連有著多年行醫經驗的醫生的不由贊嘆起蘇沫的堅強。
蘇沫受傷,楚澤自然心疼,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獻殷勤的機會,給蘇沫端茶送水切水果都不在話下,柳月水在一旁看著實在是插不上手,只好默默離開。
蘇沫的個人魅力不容小覷,盡管她一直給楚澤冷臉子看,可是這位大少卻甘之若飴。
「你回去吧!我在這里挺好的,我能夠照顧自己。」
蘇沫抱著胳膊別開臉,拒絕楚澤切得整整齊齊的水果。
楚澤燦燦的收回手,滿臉的不情願,「小沫沫,你看你這青蔥般的手指都傷成什麼樣了?身邊沒個人照顧怎麼行?」
蘇沫賞給楚澤一個白眼,眼前這位澤少怎麼看怎麼跟吃飽了撐的似的,沒事做賴在她這里干嘛?難不成他就沒有什麼公事需要處理麼?
據她所知,楚氏集團與勒氏相比並不遜色,為何楚澤可以這麼悠閑,而那個人至今都沒有出現過呢?
想到這里蘇沫越發的心煩,躊躇了一會兒,蘇沫對著蹲在牆角一臉哀怨的澤少勾勾手指,「澤少,問你一個問題成麼?」
楚澤故作高傲的昂起頭,用鼻孔對著蘇沫,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蘇沫被澤少逗樂了,忍著笑意,「澤少,剛剛是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你能過來我回答我的問題麼?」
蘇沫的溫言軟語讓楚澤很受用,楚澤走到蘇沫的*邊坐下,伸手握住蘇沫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凝望著蘇沫的眼眸,深情款款,「小沫沫,你問吧!不管你問什麼我都不會隱瞞你的。」
其實楚澤早就有了對蘇沫攤牌的計劃。
他之前一直*不羈,玩弄過很多女人,但是這次他對蘇沫真的是真心的。
蘇沫可能一時不能夠接受過去的他,但是他相信時間久了,蘇沫就能夠看出來他是認真的。
「你知道他為什麼沒有來看我麼?當初不是說桑米是他找來救我的麼?那麼為什麼他沒有來看我呢?」
蘇沫兩條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一雙美眸里面流光婉轉,似乎很關心這個問題。
听到二哥的名字,楚澤的心就涼了半截。
為什麼小沫沫的眼里只有二哥?楚澤心情很不爽,他冷哼一聲站起身,背對著蘇沫。不知為何在陽光的映射下,蘇沫總覺得楚澤的背影有些落寞。
「二哥不會來的。作為勒氏的總裁,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過了半響,感覺不到背後的動靜,楚澤嘆了一口氣。
他不會告訴蘇沫二哥是因為生她的氣所以才沒有來看她的。
在他們貴族圈子里,大家都說勒少是個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他有著帝王的胸襟,可是一旦面對蘇沫,他所有的淡然孤傲都化作烏有,有的只是對蘇沫的眷戀和關愛。
蘇沫雖然失望,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勒之堯已經幫了她很多了,她不該奢求更多。
見蘇沫似乎心情不好,楚澤也是極為善于察言觀色之人,他識趣地端著水果盤退出去。
輕輕的將門合上,在那瞬間他透過門縫看了蘇沫一眼,憔悴而蒼白的女人,不知為何渾身都散發著迷人氣息。
二哥的生氣想必也是因為擔心她吧!
只是剛轉身,楚澤看見倚在牆邊的男人差點沒被嚇個半死。
勒之堯看似慵懶而隨意地斜倚著牆,他的臉色卻黑得跟鍋底一般,耀眼的黑眸斜睨了楚澤一眼,楚澤瞬間就覺得被冰刀射中了一樣。
想到里面的蘇沫,楚澤壯著膽子,對勒之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二哥,你是來看小沫沫的麼?那真是太不巧了,她剛剛休息。她似乎身體不好,所以總是犯困。」楚澤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勒之堯進去。
「我不會打擾到她的。」勒之堯信誓旦旦,沉著的語氣容不得半點拒絕。
楚澤還想說些什麼,勒之堯已經邁開步子,推開楚澤走進了病房。
房門在自己的鼻尖前輕輕合上,勒之堯進去的瞬間留給他一個挑釁的側臉,楚澤氣得咬牙切齒。
「你怎麼回來了?」
蘇沫的被子上擱了一台電腦,單手費力的在鍵盤上敲打著,她丟了在伊光的工作,所以現在需要找另一份合適的工作。
遲遲沒有回答,微風吹拂,蘇沫詫異地抬頭,恰好落進一雙落滿星辰的深邃眼眸里。
「堯哥哥」蘇沫停下手上的動作,神情有些忐忑。
從他的眼里,她能夠感受到他的復雜情緒,頓時蘇沫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難受。
「你就這麼的不愛惜自己,是存心要讓我難過麼?」
勒之堯面上似覆蓋了一層寒冰,他已經盡量掩藏起心底對她的柔軟。
她無法無天的性子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如果他這次不給她臉色看,他怕她下次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現在斷手指不算什麼,下次說不定連命都會丟了。
「我不是故意的。這次情況實在是太危急了,如果我趕過去的話,他們可能會殺了劉月的。」
蘇沫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要是她不過去的話,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想到當時在賓館看見劉月的場景,一陣惡心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如果當初她處理事情狠絕一點,劉月也不會遭受到這些。
勒之堯似乎不為所動,他拉起蘇沫受傷的手,算不上粗魯也不溫柔的動作讓蘇沫感覺到了絲絲的疼痛。
勒之堯將蘇沫包裹得像饅頭的手舉到她自己的眼前,語氣冷漠,「你趕過去了,可是結果呢?你受了傷,那個女人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蘇沫有口難辯,面對勒之堯,她的伶牙俐齒不知道去了哪里。
淚水在眼眶里面打轉,咬著淺粉的唇,埋著頭吸了吸鼻子,蘇沫此時頂著一頭蓬松的頭發,眼底的黑眼圈明顯,唯一討喜的地方就是臉上剛睡醒的紅暈。
這樣子在見過弱水三千的勒之堯面前,算不上楚楚動人,可是偏偏勒之堯光是看著就再也狠不下心來。
「疼嗎?」低沉而不失溫柔的聲音如一汪清泉緩緩注入蘇沫的心扉,他忽然而來的溫柔讓他無所適從。
放大的俊顏湊到她的眼前,寧靜悠遠的目光夾雜著似有似無的思念,他想她,他擔心她,他心疼她。
這些她明白麼?是不是因為她不知道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的讓他擔心。
淚珠掛在卷翹的睫毛上,蘇沫眨巴眨巴大眼,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轉變。
她從小就挨打受虐,溫軟的身子看上去嬌貴,實際上早被磨得皮糙肉厚了,這點疼她還是能夠受得住的。
她傻傻地搖搖頭,手指勾住他的大手,木訥的開口,「不疼。」
勒之堯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她,不再看她一眼,*與窗戶之間那段短短的距離,卻似萬丈鴻溝,無形的屏障擱在他們的面前。蘇沫忽然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伸出手想要拉住勒之堯,可是伸手觸到的卻是他清冷決然的背影。
夜幕再次降臨,明亮的白熾燈刺得蘇沫睜不開眼,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空蕩蕩的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下,生病的人總是脆弱無助的,尤其是一個人呆在白茫茫的病房里。
「蘇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喝點水?」房門被輕輕推開,護士的嗓音甜美,給人很舒適的感覺。
這個護士雖然穿著普通的護士服,氣質卻尤為的出眾,面容溫婉而不失秀麗,是一個不錯的美人兒胚子。
蘇沫不著痕跡地將擦掉眼角濕漉漉的痕跡,她不習慣將脆弱的一面展現在陌生人面前。
護士溫柔地將蘇沫腦後的枕頭墊高,然後又細心地替蘇沫倒了一杯水擱在*頭上,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實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與蘇沫溫順的時候有一分相似。
「對了,蘇小姐,剛剛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勒先生特地請來照顧您的。我姓李,您叫我清美就好。」護士笑容明艷,給人的感覺不卑不亢。
蘇沫注意到這位李護士說話的嗓音里夾雜著些許美式英語的腔調,不由有些好奇,「李小姐,你是從國外回來的麼?」
「蘇小姐真是聰明。我確實從小在美國長大,畢業于斯坦福大學。這家醫院是我父親名下的產業。」李清美有意無意地向蘇沫透露這些,目的顯然不單純。
蘇沫听說了這些之後,卻沒有多大的觸動。
她面色平淡從*頭拿起水杯抿了幾口,心里想的是勒之堯去了哪里。
李清美見蘇沫心不在焉,體貼地將一本雅致的畫冊放在蘇沫的枕邊,面上始終掛著標準的笑容,「蘇小姐,听勒先生說你對中國古典的畫冊還有書法比較感興趣,所以我特地為您準備了精美的限量版畫,給您無聊的時候消遣。」
蘇沫接過畫冊,畫冊上有著馥郁清雅的香味,與眼前的護士身上的香水味相似。蘇沫回之以清淺的笑容,「謝謝你了,清美。你也不用對我太客氣,叫我蘇沫吧!」
「蘇小姐,你是我們醫院的上賓,對你客氣些是必須的。」李清美始終保持著那種疏離而不失親和的態度,讓人挑不出毛病,卻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李清美從一旁的小推車里拿出點滴給蘇沫掛上,輕輕柔柔的動作,但是蘇沫卻覺得一陣陣刺痛。
點滴滴落的速度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調到最大,蘇沫的手背漸漸浮腫起來。李清美似乎沒有注意到,蘇沫只好自己費力將點滴的速度調好,李清美替蘇沫掛好吊瓶便準備離開。
「清美,你能陪我一會兒麼?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里。」蘇沫拿起畫冊細細端詳,一邊沖著準備離開的李清美說。
李清美一邊整理東西,一邊應了一聲,她素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很快被她掩去。
蘇沫觀賞畫冊的時候,抬眼悄悄妙了一眼李清美,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耳朵里塞著耳機,似乎在听歌,神色陶醉,下顎微抬,閉著眼,遠看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從這位李小姐的表現來看,她一定是喜歡勒之堯的,不然有什麼能夠讓她這樣一個大家閨秀屈尊來照顧她。李小姐應該是想利用照顧她的機會接近勒之堯。
按理說蘇沫應該是想辦法趕李清美走的,可是蘇沫沒有,就算現在將她使喚走了,她對勒之堯也不會死心,聰明的女人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臨近傍晚,勒之堯出現在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