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美,好久不見,你過得還好麼?」勒之堯走進來,第一句話卻是對著一旁的李清美說的。
李清美與勒之堯是在美國相識的,勒之堯在斯坦福做演講的時候,吸引了當時還是學生的李清美。
李清美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接近了勒之堯並且和他成為了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李清美雙眼彎成美好的弧度,走到勒之堯的面前伸出手,「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我回國這麼長時間你都不找我。現在有事才想起我,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李清美完全是打趣的語氣,但是話語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意思。
勒之堯不置可否,寬厚的手掌禮貌性的觸了一下李清美的手便收回去,他溫和的笑了笑,「是我疏忽了。」
蘇沫在一旁望著勒之堯與其他女人眉來眼去,心里很不舒服。
她刻意忽略心中的感受,逼著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畫冊上面,而另一邊,勒之堯和李清美卻得寸進尺地聊起天來。絲毫沒有考慮到他們的身邊還有蘇沫的存在。
蘇沫癟著嘴,目光游移到藥水流光的吊瓶上,難怪發現手背越發漲得發燙,原來吊瓶里面早就沒有藥水了,那麼輸進去的就是空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再看看一旁自動忽視她的兩個人,李清美很是親密的將胳膊掛在勒之堯結實的臂膀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印象中勒之堯從來沒對著她這般隨意的笑過。
刺眼的一幕讓蘇沫心情越發的不爽,她一把將吊針拔下,但是她的動作實在太草率,導致頓時手背上血流如注。
「蘇沫,你是不是瘋了?」就在蘇沫做完這個動作的下一秒,勒之堯陰沉的聲音響起。
他大步走到蘇沫的身邊,一把按住蘇沫血流不止的手,蘇沫也很無辜,她只是想要拔針。
李清美很冷靜的拿出紗布給蘇沫止住了血,花容有些失色,好像是在替蘇沫擔心一般,在識大體的李清美面前,蘇沫舉動倒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蘇沫,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魯莽了些,但是腦子並不笨。但是現在想來是我錯了。」蘇沫拔針的舉動看在勒之堯的眼里卻有了其他的意思。
勒之堯本來還在為蘇沫的固執執拗而生氣,現在蘇沫再次無意傷害了自己,讓勒之堯積壓的火氣再次涌上了心頭。
蘇沫瞪大眼,覺得眼前的男人太莫名其妙了,而且他能夠跟著這位淑女的李小姐含情脈脈,而忽視了她,現在又發這麼大的火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真的擔心她麼?蘇沫不相信。
「我知道我呆在這里你一定看著很礙眼,我現在就走還不成麼!」說完,蘇沫就想要從*上爬起,可是她還沒有起身,就被勒之堯按回*上。
「你胡鬧什麼!是不是還嫌自己傷的不夠重?」勒之堯手上用了力氣,也顧不得會不會將蘇沫受傷的手弄疼。
看著她決然要離開的樣子,勒之堯就著急起來,他將蘇沫推到在*上,輕松地就挾制住了她。
蘇沫在勒之堯的大力之下根本動彈不得,她委屈地躺在*上,手腕被勒之堯固定住。
他黝黑的眼眸里似燃燒著熊熊的怒火,蘇沫從中能夠看見自己小小的身影,他注視著她,灼熱的視線像是要將她燃燒殆盡。
楚澤推門而入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這樣的場面。
當即上前將勒之堯拉開,他沒有用力氣,勒之堯輕易就放了手,看來勒之堯也擔心自己掌握不好力度傷到了蘇沫。
「二哥,你別沖動,你這樣會弄傷了小沫沫的。」楚澤一邊勸導勒之堯,一邊溫柔地將蘇沫從*上扶起。
蘇沫剛剛在被推到的時候,頭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欄,她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將涌出來的淚水逼回去。
一旁的李清美一言不發,明顯是看好戲的態度。
楚澤不明狀況,蘇沫委屈的模樣讓他覺得心疼,他的手也輕輕地放在了蘇沫的腦後,貼心地幫她按揉起來。
但是,很快楚澤的胳膊被人按住,隨即一股大力將他從蘇沫的身邊拉離。
勒之堯神色還沒緩過來,沉郁之氣讓他的面容越發的冷峻,冰雕般的男人可望而不可及,他是主宰,生氣的時候不懂得顧及別人的感受。
楚澤也很惱火,一雙細長而不是韻味的桃花眼眯起,與勒之堯對視著,他敬重他,不代表他可以為所欲為。
今天,不論發生了什麼,勒之堯都不該那麼粗魯地對待受傷了的蘇沫。
明明二哥是最具有紳士修養的人,可是為何會做出那麼沖動的舉動。楚澤理解不了,所以這次他決定站在勒之堯的對立面。
「勒先生還有這位先生,你們還是先出去吧!我幫蘇小姐換一身干淨的衣服。」李清美柔和的聲音讓繃得緊緊的氣氛緩和了一些,這時候兩個人才注意到原來蘇沫身上的病服被她噴出的血弄得血跡斑斑,像是一幅潑墨的梅花,越發襯出蘇沫的蒼白虛弱。
勒之堯黑眸收縮了一下,他怎麼會不心疼蘇沫,他剛剛只是氣糊涂了。
勒之堯寒氣逼人的眸子掃了一眼楚澤,挪了挪腳,往門外走去。楚澤猶豫了片刻,在接收到蘇沫你放心的眼神以後,也跟著勒之堯走出去。
走廊里面,兩個修長的身影靜靜相對著。
楚澤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姿態斜倚著牆,而勒之堯則抱著胳膊站在窗口,兩個人視線交匯,電流滋滋作響。
楚澤以為自己會甘心一輩子追隨著勒之堯,屈居他之下的,可是現在他與他面對面站著,他的心里竟充斥著滿滿的斗志,他不會輸給二哥的。
勒之堯望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得和自己一樣高的楚澤,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記憶中的楚澤還是一個愛玩的孩子,現在看來他的眼中已經有了屬于男人的征服欲。
「抽煙麼?」楚澤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精美的進口煙,遞給了勒之堯一根。勒之堯接過卻沒有點燃。
楚澤有些詫異,不明所以。
勒之堯指了指牆上的禁止抽煙的標志,楚澤掃了一眼無所謂的聳聳肩,自顧自的點了一根,勒之堯看著他嘴角浮現清淺的笑意,人是長大了卻還是那麼的孩子氣。
「啊!」尖銳刺耳的叫聲從病房里面傳出,勒之堯和楚澤互看一眼,連忙沖進房間里面。
李清美一手捂著臉,血從她的指縫里面流出,另一只手指著蘇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而蘇沫手里拿著一根針管,針尖上面還帶著血珠。
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地上有一個摔碎的手機。
看見勒之堯進來,李清美哭得梨花帶雨地撲進他的懷里,勒之堯拿出她的手,發現她的臉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傷口不深,但是對于愛美的女人來說,無疑是可怖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澤走上前,將蘇沫手上的針管拿下,單手扶著蘇沫的腰。
蘇沫清亮的黑眸盯著李清美,臥蠶眉如愁雲般鎖著,素白的小臉上也醞釀著絲絲的怒氣。
勒之堯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的眸光落在楚澤扶著蘇沫縴腰的手上,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滿是冰冷。
削薄的唇動了動,但是李清美忽然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里,害怕地抽泣起來。
「沒什麼事情,不過是有的人欠教訓罷了。」蘇沫低垂的睫毛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蘇沫冷淡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很明顯,李清美臉上的傷口一定是蘇沫弄的了,蘇沫的身手楚澤和勒之堯都很清楚,而李清美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他們兩個人離開的這段時間,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清美只是一邊哭泣,一邊扯著勒之堯的袖子,「都是我不好,惹蘇小姐生氣了。」
「不管怎麼樣,蘇沫這樣做確實有些過了。」
勒之堯冷著臉,安慰李清美,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蘇沫的身上,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渾身長滿刺的荊棘花,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會被她傷害。
「蘇沫,你是不是該跟清美道歉?」
蘇沫眸色黯淡如撒了一層灰,她不辯解,他總是讓她道歉,真的是為了保護她麼?那麼為什麼從來都不站在她的身邊,從來都不相信她。
蘇沫沒說話,站在一旁的楚澤看不下去了,在他眼里蘇沫是善良的女人,怎麼會去拿針管劃破別人的臉,其中定是有誤會。
「二哥,事情還沒弄清楚,不能這麼急著下定論。」
楚澤的眸光落在勒之堯懷中的李清美身上,包含著打量與不信任。
「清美性格溫順,為人知書達理。」勒之堯撂下這句話,沒有特意的偽裝,任何人都能看見他眼中絲絲點點的冰冷與漠然。
勒之堯的這句話雖然說得含糊,但是很明顯是向著李清美的。
他的意思不就是李清美溫婉可人,不會主動招惹李清美。那麼說來定是蘇沫遷怒了李清美。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不如你問問你懷中的這位李小姐,她需不需要我的道歉?」
蘇沫眼波流轉,黑如深潭,不知其想。她刻意掩藏了滿心的難過,她不會讓眼前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看笑話的。
李清美埋著頭,伸手踫了踫自己臉上的傷口,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吸氣聲,有意無意的流露出對蘇沫的害怕,「勒先生,我真的沒事,我怎麼會要蘇小姐道歉呢?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
「听到了麼?她不需要我的道歉。」
蘇沫抿著粉唇,說完就走出房門。
楚澤趕忙追出去,與勒之堯擦肩而過的瞬間,楚澤掃了一眼勒之堯冰涼的側臉,他不明白二哥怎麼這麼糊涂,其實根本不需要問什麼的,他相信蘇沫是不會隨便傷害人的。
楚澤飛快地跑出去,帶起一陣風,吹動了勒之堯的衣角。
勒之堯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立在病房里,他臉色陰郁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一個人停留在原地,雖然不一定會失去什麼,但是一定會錯過什麼。
有時候他很羨慕楚澤,因為他在楚澤的身上看見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那時候,他也是可以無條件的維護自己喜歡的人,即使她做錯了,他也會堅定的站在她的身旁的。
只是蘇沫她不知道經歷了那麼多,一切都變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溺她的堯哥哥,而是現在運籌帷幄的勒少。
蘇沫跑出了醫院,走了很遠,她的思緒一片混亂,直到沒有絲毫的力氣之後,她才停了下來。天空有些灰暗,她躺在草地上看著烏雲密布,如同她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一般。
很快,電閃雷鳴,大滴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迷得她睜不開眼楮。
他為什麼總認為做錯的人是她?還記得小時候,他總是無條件的維護自己的,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