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傾睡了很久,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她也沒有醒來。(思路客.)
娟唯到她房里來叫她,還伸手搖她,她只皺著眉頭翻了個身,沒有起來。
娟唯很氣,但隱隱的也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便也就由著她了。反正兩三天不吃飯也不會死,反正她有來叫過她,樓主要是怪罪下來,也怪不了她。
娟唯走了。
妃傾還在睡,或者她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不想睜開眼楮罷了。
夜幕一點一點的降下來,窗外開始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天空被層層黑雲覆蓋著,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星。夜很深沉,隱隱透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氛圍。
妃傾蜷縮的床角,睜著眼楮,一動不動的看著打開的窗戶。
昨天晚上說了那句話之後,夜月走了,突然就飛走了。那一瞬間,妃傾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身上的力氣好像也一下子被掏空了般,什麼事都不想去做,什麼事都不想去想。妃傾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消沉過,就好像掉進了一片泥沼中,周圍又冷又潮又黑暗,她怎麼也爬不上岸,只能放棄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沉淪下去。
已經過了很久了,窗外的雨還是細細密密的下著,好像沒有停的意思,好像也沒有變大的意思。就一直這樣的,纏纏綿綿的,沒完沒了的下著。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突然煩悶起來,突然覺得很討厭,突然很想生氣。妃傾猝然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著腳快步走到窗邊,抬腳爬上了窗台。
她坐在了窗台上,雙腳懸在半空中,閉著眼楮,微微向外傾著身子抬起了下巴。任冰冷的雨水落到自己的臉上,敲著自己的眼簾。她的唇緩緩的向上勾起,一聲輕笑隨即響起。
「妃傾,你怎麼呢,這一點都不像你?」些微沙啞的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里慢慢升起,帶著落寞,也帶著質問。
「不是說好了嗎,她們不喜歡你,那麼你也不喜歡她們就好了,不是嗎?」
這樣說著的時候,突然有一陣風迎面吹了過來,將直直的雨幕吹得傾斜了。那些雨水于是都撲到了她的身上,將她白色的單衣淋了個透透徹徹,她不覺打了個冷顫,也隨即睜開了眼楮。
眼前是茫茫冷冷的秋雨,頭上是無月無星的夜空,那……又怎麼樣!
雙腳用力一蹬,她的手離開了窗台,她從高高的風姿樓上躍了下去。
這里是七層,這樣高,她這樣掉下去是極危險的。但她一點都不害怕,她還大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張狂無忌,肆意飛揚,像無拘無束的鷗,像搏擊長空的鷹,久久的回蕩在默默的夜空中,久久不散。
她大聲的笑著,急速的墜落著,然後「撲通!」一聲,落到了七蓮湖中,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娟唯老早就被那張狂無忌的笑聲引來了,如今看見掉下來的人是她,不禁又驚又怒,不覺黑了臉罵道︰「混丫頭,你干什麼了,深更半夜的,想自殺就滾遠點去,別在這里礙老娘的眼!」
剛剛從水里浮上來,就被人劈頭蓋臉的給訓了,妃傾撇撇嘴,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雙手交疊,飛快的舀起面前的水,猝不及防的就向她潑去,看著她淋了個滿臉滿身瞪圓了眼楮,妃傾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大熊大熊,落水熊,落水的大熊不如雞!」
听了這話,不覺又聯想起之前的事,娟唯只覺得有一股火直往她頭頂上冒。也不管許多,扔了手上的雨傘踢了鞋,娟唯一下跳進了水里。
「哎,大熊,你要干什麼?」
「你說我要干什麼?」娟唯一邊快速的向她游去,一邊怒聲道︰「現在樓主不在,看這次我不撕爛你的嘴!」
「噢噢,我好怕啊!」她嘴上這樣喊著,臉上的笑容卻越發大了︰「大熊大熊,欺軟怕硬,欺凌弱小,不害臊不害臊!」話落,就像一條靈活的魚,兩三下就游到了岸上。
轉身看著正奮力向自己游來的娟唯,妃傾背對著她拍**,做了個鬼臉,便頭也不回的哈哈大笑著跑走了。
不一會兒,娟唯就游到了岸上。
擰著濕漉漉的衣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娟唯微微有些無奈的勾起了唇,搖頭。
*
雨還在纏纏綿綿的下著,月亮被烏雲層層疊疊的遮蓋住了。妃傾沒有辦法通過月亮看清楚前面的路,大路兩旁的大明角燈的燈光又是昏暗混沌的,于是,這一路上,她總是不可避免的踩到許多石子。在走到巷子里的時候,眼前更是一片黑暗,路更加難走。
妃傾走的很小心,但期間還是有好幾次差一點滑倒了。但她還是向前走著,一點都沒有回頭的意思。因為前面有很重要的人在等著她,不容她回頭。
腳邊橫著一段被風吹斷的樹枝,妃傾沒有看見,一腳踏了上去,于是無可避免的就要滑倒了。
妃傾大驚,但還是來不及反應,一**坐到了地上,疼得她齜牙咧嘴。不僅僅如此,她之前沒穿鞋,一直是赤著腳走路的,所以,她的腳被樹枝上的分刺給扎到了。
因為看不見,所以沒辦法把刺給撥出來,所以妃傾站起來走路的時候,是踮著一只腳一跳一跳的,像一只可笑的兔子。
巷子的盡頭是那一座房子,是她們再次相遇的地方。
妃傾消沉了很久,卻怎麼也無法放棄,她實在是,不想失去這個很喜歡很喜歡的朋友。
爬上了樹,躍過那一堵高高的圍牆,跳到地上,妃傾不禁低低的叫了一聲。
那根刺好像刺得更里面了啊!
妃傾一面想著,一面看著周圍。
雨還在下著,天空還是昏昏沉沉的。這座房子里的燈有很多,都亮著,比外面的大明角燈明亮許多。妃傾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前面的道路。
但是,她卻站定了腳步。
因為她不知道月住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走。抓了抓耳朵,她有些苦惱的顰了眉,看著周圍。
就這樣,過了許久,她再次抬起了腳步,目標明確的向著燈火最輝煌的方向走去。
那是主屋的方向。
也許是幸運,又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妃傾一走進主屋的範圍,便看見了他。
他房間的窗戶是打開的,里面透出的光芒溫暖而明亮。她咧開唇無聲的笑了起來,不顧腳底的疼痛,跑了過去。
夜月那時候正坐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根銀針百無聊賴的挑著燈芯。然後,仿佛是有感應一般的,在她剛剛出現在他窗前的時候,他抬起了頭。
他看見了她。
她只穿了一件單衣,髒兮兮濕漉漉的,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形毫無保留的勾勒了出來。她的頭發是披散著的,亂七八糟的,有的還粘在了臉頰上,跑到了衣襟里。她可……真狼狽,真丑啊!
這樣想著,他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窗邊。于是,他注意到她赤著腳,和她有些奇怪的走路方式。
似乎想到了什麼,心口莫名一疼,他突然就變得不能自己了。
他躍出了窗,飛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你……」他正要說話,她卻突然伸手抱住他的頭,將唇蓋在了他的唇上。
那一瞬間,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仿佛自己不是自己了,仿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仿佛在做夢一般。夜月想,他一定是在做夢了。
妃傾叫︰「啊,剛才錯了,再來!」然後不容分說的,再次抱近他的頭,用自己的臉頰去摩擦他的臉頰,口中道︰「這是我在一本書上看到的,當兩個人的臉頰發出相同的溫度的時候,她們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隨著她的話落,他輕飄飄的心也一下子落了下去。
「月,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她停止摩擦他的臉,抱緊他的脖子,將頭靠著他的肩膀上,低低著聲音道︰「你和娟唯、?蝸嘁慫?遣灰謊?k淙晃乙埠芟不逗芟?退?淺晌?笥眩??僑綣?翟誆荒艿幕埃?乙膊換岱淺7淺d壓?5?牽?綣?虜幌不段業幕埃?揖突岷苣咽塴t攏?搖???p>「我沒有不喜歡你。」他抱著她,一面向屋里走,一面道︰「昨天晚上,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很緊急的事要處理,才突然離開的。你不要想太多,也不需要難過。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真的?」她有些激動的直了身體,從他肩膀上抬起頭來,眼楮灼灼的看著他。
「真的。」他點頭,銀色的瞳眸里清楚地倒映著她的臉容︰「只要我在,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再也不需要我。」
「月,你真好!」她歡呼了一聲,在他的臉頰上重重的落下一個吻,高興道︰「我需要你,我很需要你!只要你在,我就開心,我的身上就又有力氣了!月,月,你真好!」
將她抱進屋里,小心的放到椅子上,喚來侍者準備熱水。他蹲到她的腳下,執起她的赤腳,然後不覺倒吸了一口氣。
她的腳上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劃痕,有許許多多斑斑駁駁的血跡,還有一個尖刺深深的扎在腳底。他胸口驀然一緊,感覺那尖刺好像扎進了自己的心口一般,他抬首輕聲問她︰「疼不疼?」
她這時候滿心歡喜,哪里還管疼不疼。只看著他,將眼楮彎成了兩道漂亮的月牙,笑眯眯的搖頭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突然低下頭在她腳尖拇指落下一吻。
她嚇了一跳,收了腳驚聲道︰「月,你干什麼啊,很髒的!」
微笑著站起身,他伸手抱住了她,將她環在自己的懷里,柔聲道︰「不髒,我們是朋友,所以一點都不髒。」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