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絲難忘 楊柳青青春草齊(一)

作者 ︰ 淡紅塵

天下富貴,最貴莫過于月城,而最富卻莫過于揚州。

河面碧波蕩漾,畫舫商船來往不絕。沿岸楊柳青青,柳絮紛揚,絲竹之聲繞梁,街道商鋪櫛比鱗立,小販吆喝聲隨處可見,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商城,來往之人各異,忘憂等人的到來就如同一粒塵埃掉入大海,不見一絲漣漪。

馬車在一座新大宅停下,門匾上寫著兩個赤色大字‘林府’,這棟宅子大而不奢,本來歷經滄桑的古宅在忘憂被冊封那日便有官府前來修繕,以便作為郡主的落腳處,畢竟天下人皆知林府乃是鳳棲郡主的姨娘家,郡主必然會來此祭祀,更何況林府一案已經平反,地方官自然要做到盡善盡美才好。

府內一切早有人打點好了,丫鬟僕人一應俱全,各個院子也早已清理出來,忘憂一下車見到如此有生機的林府不禁一愣,垂下眼,走進了府中。

林府院內的景觀小巧精致,透入出江南水鄉的滋味,小橋流水,流水潺潺,忘憂入住的‘雪園’更是滿園芬芳,種滿了桃花,仿佛還能看見曾經有對璧人在那桃花雪中溫柔低語。

雪園本是林府主院,如今無主人自然是由忘憂入住,沁蘭,沁竹和無憂也就安排在雪園的偏院,以便照顧,而雲璞初遠來是客,就被安排在離雪園最近的‘竹苑’了,對于如此安排忘憂等人沒有任何意見,畢竟這對于忘憂來說也只是一個暫留的地方,自己沒有任何置喙的資格。

林府隨著忘憂等人的到來沒有一絲不同,一切都那麼自然,仿佛本就一直在。

午膳過後屋外下起了一陣絲絲細雨,滿園的桃花也仿佛在煙雨朦朧中起舞,樹上殘留的桃花也沾上了幾許水珠,帶有些清新,又似乎有些淒涼。

忘憂站在窗前,絲絲細雨撇進,帶來一陣涼意,回頭關上窗說道︰「帶上琴,我們去外面走走。」

沁蘭抱著忘憂的琴和沁竹跟在忘憂身後向左側的小徑走去,在雪園的左側有一片竹林,穿過竹林有一條小河流經,河對面有一座孤亭名為「落雪亭」,兩岸有一座竹筏形成的小橋,此地有竹林相隔,和桃花飛舞有是不同的景色,可以看出當年那兩人是如此的伉儷情深,設計此處的人也是痴情人。

忘憂走進亭中,沁蘭將琴放在石桌上便和沁竹一起站在亭外。

坐在亭中閉上眼,回想種種,無限感慨,睜開雙眼,雙手搭在琴上,隨著手指撥動琴弦,一陣美妙的琴聲傳出來,素手輕揚,紅唇微啟︰

「點一盞燈听一夜孤笛聲

等一個人等得流年三四輪

風吹過重門深庭院幽冷

一紙紅箋約下累世緣分

史書翻過這一頁記憶封存

鴛鴦錦繪下這一段孤獨浮生

一世長安的誓言誰還在等

誰太認真

夢一場她城下作畫

描一幅山水人家

雪紛紛下葬了千層塔

生死隔斷寂寞天涯

夢一場她起弦風雅

奏一段白頭韶華

雪紛紛下葬了千層塔

似鏡中月華他不知真假

煮一壺茶折一枝白梅花

撐一把青傘泠泠雨落下

香桃木開滿墳前惹風沙

誰的思念在石碑上發芽

夢一場她城下作畫

描一幅山水人家

雪紛紛下葬了千層塔

生死隔斷寂寞天涯

夢一場她起弦風雅

奏一段白頭韶華

雪紛紛下葬了千層塔

似鏡中月華他不知真假

長安的誓言啊史書未寫下。」

韶華傾覆的歲月,不曾在史書中留下筆墨,那些歲月已然銘記,那些孤獨難以忍受,那些情深難以忘懷,一曲《華胥引》述說了那些過往,縱生離死別,歲月已逝,但那些美好仍被人傳唱,所有的悲歡離合,最終都不過是一場繁華落幕。

琴聲悠揚,本應空靈淡漠的一首曲子卻被忘憂彈奏的帶有一絲悲傷,一絲對未來的迷茫,突然有一絲簫聲家在琴聲之中,逐漸和上了琴聲,從淡淡的合聲逐漸成為與琴聲的並列齊驅的樂聲,原本琴聲中的迷茫之聲也消失,天地間只剩那令人痴迷的琴簫合奏。

隨著琴聲漸漸和緩,一曲落幕,忘憂急忙追尋簫聲向後面的竹林看去,只看見一絲白色的衣角掠過竹林,忘憂急忙起身追去,可惜的是直到雪園門口也不曾看到一絲人影。

忘憂回到屋內時沁蘭已將琴放好,在門口等著,忘憂猛然抬頭看著沁竹只見沁竹搖了搖頭,忘憂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沁蘭看見了,說道︰「小姐,剛開始我們沒注意到此人,等到後來隨小姐起身尋找時,此人實在太快消失了,沁竹也沒辦法。」

忘憂面無表情的走到桌前坐下,突然發現桌前放著一張紙,忘憂拿起看著,臉上有些激動之色,是蘭姨的字,許久不見竟也有點想念了。

看到紙上的內容時,忘憂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微微蹙眉,只因紙上只有一句話︰切記一路必與雲公子同行,凡事凡事凡事听雲公子安排。

沁蘭和沁竹看到小姐臉色轉變也不禁好奇的看向紙上的內容,也不解的微微蹙眉,沁竹則是仍舊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

沁蘭眉頭展平,看著忘憂說道︰「剛剛那人會不會是雲公子呢?」

忘憂揉了揉額頭,抬頭說道︰「不好說,其實是誰也無關,我只是好奇那人的樂曲造詣如此高超罷了。」

沁蘭好笑的說道︰「能與小姐合奏的自然造詣高超。」

忘憂不答,忘憂的琴技是兩大才女燕若雪和燕若蘭傾盡畢生才能所教,自身造詣自然是高超,而能與其合奏且並列齊驅之人必然也非等閑之輩,難怪會引起忘憂的好奇了。

短暫的午睡之後,洗漱完畢,無憂走進屋內說道︰「姐姐,管家請你去前廳用晚膳。」

忘憂不解「為何去前廳,午膳不就是在屋內用的。」

無憂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通風「是雲公子的主意,雲公子想要和姐姐一同用膳。」

忘憂點點頭,站起身便和無憂一同前往前廳。

前廳

雲璞初已經在等候她們的到來,忘憂走進看到雲璞初一身黑衣無限風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立刻垂下眼沒有被人發現,在他對面坐下。

「忘憂你可有要去的地方。」雲璞初問道。

「不過是四處走走看看,沒有固定的想法。」忘憂看了看桌上香氣四溢的飯菜,竟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

「我曾在幾年前來過江南,對江南景色也有幾分了解,不知你可願與我同行,帶你好好領略這江南美景。」雲璞初停下手中的竹筷,眼含期待。

「如此甚好,那以後就靠雲公子打點了。」想起蘭姨的交待,忘憂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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