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廷身上一個包,右手推著箱子,左手牽著伊好。伊好小幅度地掙扎了一會兒無果,被他緊緊地攥在手心里。伊好覺得自己長得有點慢,三年了,也才竄了5厘米。他倒是長得極快,令她仰望的身高,還有這溫暖的大手,好似足以撐起她的一片天。
「別動了,再動可就矯情啦。「顧延廷看著她,威脅似地堆起一個壞笑,還俏皮地著嘟了嘟嘴。
「我怕被人看見。」伊好還不太敢直視他火辣辣的眼神,頭微低著看向前方小聲解釋,手卻已經安靜下來,隨著他的節奏擺動。
「怕什麼?哪條法律規定男女朋友牽手犯法了?」
「哪里是男女朋友了?」伊好激動地辯解,配合這情緒,剛才還緊低的頭高高抬起,對上了顧延廷的眼楮。這樣的對話實在有點太打情罵俏了,他曖昧地朝她笑著,在她未反應過來時湊到她臉頰前,輕輕啄了一下。只是踫了一下,被他踫著的那塊皮膚,像是被放了一把火,燙得她眼楮都快睜不開。
似乎覺得還不夠,顧延廷倔強地補了一句︰「我說是就是!莫伊好,你得听我的!」這語氣真真夠無賴,卻偏偏似蜜般抹在伊好的心里。果然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伊好不爭氣地默認了。
顧延廷見她的頭越來越低,得意地大笑,卻也不舍得再捉弄她。心情極好的他牽著她在火車站大搖大擺,過足了男朋友的癮。顧延廷興奮地哼著小調,正大光明的感覺真是好。
可能是顧少爺的得瑟勁讓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得有個人出來攪攪局才好。剛出車站,拉拉小手的兩個人就瞧見了不遠處正四處搜索的一個人。伊好快速地將手掙月兌出來,同時與顧延廷保持了一點距離。
感覺到手里的空蕩,顧延廷皺了皺眉,質問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遠處的叫聲截住︰「少爺!」司機見到旁邊站著的伊好,禮貌地問好︰「莫小姐好。」伊好點了點頭,又不著痕跡地顧延廷拉開一小步距離。
「不是跟我媽說了我自己回去的嗎?」顧延廷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這個電燈泡,就不能再晚會兒。
「我也不太清楚,夫人吩咐的來接少爺。」司機微低著頭,有條不紊地回答。顧延廷無奈,覺得與他也爭論不出個什麼。只好將行李丟給他,跨步向車子走去。伊好生怕他再說出或做出什麼,路上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
顧延廷坐在後面,她沒理由坐前面,也只好隨他坐了後面。顧延廷見她如臨大敵,膽戰心驚的樣子,本來有心捉弄一下的心思也被打得所剩無幾。唉,人真奇怪,明明愛看她臉紅緊張的模樣,卻又舍不得她害怕。
沉默的20多分鐘,顧延廷一直瞪著司機。那司機也算是受夠了他的冷眼,但人大叔就是淡定,目視前方,認真開車,半點不受這鬧脾氣的少爺影響。顧延廷覺得這司機大叔今天有點討厭,討厭得越看越不順眼。
忍無可忍了,「前面停車。」顧延廷指著不遠處的路口說。
車子滑出一段距離,準確地停了下來。伊好回過神來,終于將望向窗外的臉側過來,疑惑地看著他︰「這里不能停車。」
「我們餓了,去吃點東西墊肚子,你先回去吧,記得跟我媽說清楚。「顧延廷沒有回答伊好,車子一停他便迅速打開車門,一把就將里面的伊好拽了出來。他拍了拍門,司機倒是很懂他家少爺的脾氣,一句「可是」都沒有,听話地將車子開走了。
突然從車子上冒出來的兩個人引來了幾個路人的指指點點,臉皮極厚的顧延廷置若罔聞,對著遠去的車子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
伊好無奈,這個人,有時候真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手又這樣重新被他牽起,他今天不知是怎麼了,似乎急切地想證明倆人的關系。看著他的孩子氣,伊好听話地任他拉著走,心里也是甜甜的,喜歡一個人總是這樣盲目。再往前走幾步,穿到對面就是步行街。顧延廷像是真的餓了,走得盡快,走到後來漸漸小跑起來。
等到走到步行街的一個入口,顧延廷才回頭看了看,然後松了口氣。
「怎麼了?」伊好循著他的方向看去。
「我剛剛好像看見你姑姑了。」顧延廷試了試額角的汗。伊好趕緊將手抽出來,驚恐地向四周看了看。找了又找,確定沒有了之後,她還是緊張地問︰「真的是姑姑嗎?你看清楚了嗎?」
「喂,莫伊好,我們又不是偷情,有那麼見不得人嗎?」顧延廷生氣了,覺得被嫌棄了,自尊心嚴重受傷了!
「說好等我十八歲的。」伊好無奈地解釋。怪她思想保守,怪她想當個好孩子,怪她不想讓爺爺認為她沒有用功念書而是去談戀愛。總之一句話,18歲之前,戀愛對她來說就是罪惡的。
「又不是結婚,干嘛要18歲?」顧延廷氣結,女孩子的想法就是莫名其妙。這明明就是掩耳盜鈴嘛,說沒談就沒談?小手拉著,偶爾還親親臉蛋,這明明是正在進行時嘛,就差公之于眾而已。
「女子法定結婚年齡是22歲。」伊好認真地糾正。
「啊?那麼久?我還要等那麼久啊?」早就知道她是這麼個人,在某些事情上擰巴的很。但生氣有什麼用呢?顧延廷故意皺著眉頭,心里已經不再糾結她的過激反應了。18就18吧,誰讓他看上了這麼個姑娘呢?人啊,有時候,就得認命!
「誰說……」憋了半天,對上他挑釁的眼神,她最終還是把那個字吞了下去。
嫁這個字太遠,太沉,她說不出來。
她嗔怪地瞪了顧延廷一眼,甩開他的手徑直向前走去。
18歲,在離這個年齡很遠的時候,伊好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那個叫顧延廷,長相極好,陽光溫暖,率真善良的男孩。也許是他太優秀,也許是她有過一段那麼卑微的過去,在他的面前,她總覺得自己的感情是不能拿出來示人的,沒有結果,沒有依托,只能藏在心里。
對于這種暗戀,相較于不能要求回報的痛苦,難能可貴的是偶爾帶來的甜蜜,雖然只是偶爾,卻仍是支撐這段感情走下去的唯一動力。她愛著一個陽光普照的男孩,在他身上汲取著一切需要的正能量。貪婪也好,妄想也罷,她沉浸在自己的愛情里,一個人做夢,一個人享受。
伊好承認的是這段感情,但對方的回應是她從沒奢望過的。某一天,這個男孩明確地告訴她,我也是一樣的。她反而有些退卻了,狂喜,而又害怕。
對某些人來說,不曾擁有並不是最痛苦的,最難以承受的是得到後的失去。
伊好只有看著他飽含熱情的眼楮,看著手機里的短信的時候,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