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光從夜空中照下,明黃明黃地帶出了幾分夢幻的感覺。凌月瑾跪坐在月光之中,身體的周圍反射出淡淡的光,被拉長的陰影覆蓋在了桌後的少年身上。
「你在干什麼。」雲雀恭彌沒有起身,就這麼側身看著她。
「抱、抱歉,」她連聲音都在哆嗦著,「我只是…嚇到了。」
嚇到?他眯起了眼,語氣沉了許多︰「你以前不怕黑。」不僅不怕黑,她還非常喜歡黑色,包括繁星燦爛的夜空。
顧不上問為什麼他會知道,她苦笑著單手捂住了臉,笑地比哭還難看︰「是那段記憶的後遺癥,為了明白十年後到底生了什麼事,所以一次次去回想那些聲音,模索出套路來,從觸覺去感測。是繼承記憶並不繼承想法,我猜了很久,也猜了很多次……笑地是,我竟然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他沒有開口打斷她近乎是下意識地陳述,就這麼安靜地听著。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來不會打斷別人的話,不管結果是想要咬殺對方還是無視,他都會選擇先听對方說完。
這是禮貌,也是他潛意識的體貼。
雖然他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
月光下,她閉上了眼,像是在感受黑暗,卻更像是在回憶︰「也許是小時候的經歷作祟,我從小就特別排斥白色,包括醫院,然後偏激般地喜歡著與白色相反的黑色。很多時候我呆在黑暗中,反而覺得安心。這麼一想,我覺得…十年後的我或許是故意弄瞎眼楮的,至少…沒有復明的打算。白蘭的科技那麼高,是世界最頂尖的,還有晴屬性的匣兵器在,為什麼‘我’卻任由左眼的傷漸漸惡化。逃避了密魯菲…什麼的我記不清了,也不敢再看見那個世界上的誰。最有能的,是不想再看到白蘭。」
回想起未來的她口口聲聲說跟白蘭交往過,他的眸中不禁閃過了一絲冰冷和怒氣。
他的對面,她嘴角邊的笑容更明顯了︰「其實我不記清…或許說,現在的我根本只記得他當時的聲音,還有…在那片黑暗中,不斷被他以各種方式‘欺負’——算是欺負吧——的經歷。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是怎麼想的,而現在,我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很屈辱,屈辱到根本不像我。越想越混亂,越混亂印象卻越深刻,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只要黑暗突然間落下,而我又毫無防備,就會下意識地害怕起來了。」
對面傳來了衣料摩擦的聲音,她緩慢地睜開眼,笑道︰「抱歉,羅里吧嗦地說了一堆——」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灰藍色,眸低翻滾著細微的陰郁冰寒,與之相反的,是他嘴唇的溫熱。她依舊跪坐在地,雙手手背輕貼著榻榻米,呆愣地瞪大著眼,卻失了聲,也失了神。
他單膝跪著那里,嘴唇相接的位置,能感受到那細微的柔軟與溫暖。
一開始,只是單純地貼著。
不到片刻,她終于反應了過來,紅著臉伸出手想要去推,掌心剛踫到他的浴衣,他突然欺身而上,牙齒瞬間撞上了她的門牙,力氣之大甚至將她撞倒在地。
絲毫沒有憐惜的動作,撞地她的後腦勺疼,太陽穴還隱隱作痛。才叫了一聲,更多的溫暖襲進了她的口腔。仿若本能般地撕咬,讓她刺痛,卻也漸漸變地迷離。
也許…他也是喜歡她的。
她不由地這麼想著。
頭腦逐漸地模糊起來,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攀上揪住了他的衣袖,青澀地回應卻只能攪地一團亂。他單手撐在她的腦側,抬起了頭,眼神朦朧地望著她,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她在喘氣,嘴唇比以往地更顯紅潤。
「……恭彌?」她喚出了他的名字。
他垂下了眼簾,語氣慵懶地回應︰「嗯。」
他從不介意別人叫他什麼,除非是非常討厭的人。委員長、雲雀學長、雲雀委員長甚至是帶有惡劣性的稱呼,他一概無視。這一次,很神奇的,他喜歡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像以往她慌張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疏離的雲雀委員長,更不會出現敬語。
「你咬過我。」他說。
她對上了他的目光,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幼稚又沒營養的話題。
大概。
他的目光帶有侵略性,讓她膽怯。羞澀地轉過頭,下一秒……對上了雲豆純真無比的圓溜溜的大眼楮。大概是不明白他們在干什麼,雲豆似乎看地很專注認真。一剎那,她嘴角一抽,整個人涼了大半。
旅館內,田綱吉一行人的慘叫聲響亮了天地,而且還漸漸靠近這邊,更是嚇地她一把推開了他,撿起旁邊的衣籃就沖出了房間。剛轉了個彎,就被田綱吉一堆男生撞翻在地。
「快、快跑!」田綱吉臉色慘白地大喊了一聲,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就爬起來往前沖,「有鬼火啊——————」
「哈啊?等——」她腳步一個踉蹌,就被田綱吉拖著走,身後還有正太——不對,是風太在推。
絕對是他們慌過頭,沒現自己多扯了一個人進來。關上房門後,所有人攤在了床鋪上喘著氣,沒一會兒,獄寺隼人抬頭看到了牆壁上掛著的畫,傻眼了︰「十、十代目……」
「怎、怎麼了獄寺君?」田綱吉也慌了。
「那、那里……」
隨著他指的地方回過頭,田綱吉也看到了那張畫,那里只畫著幾條柳枝,上面穿著和服的女人…不見了。
就在這時,山本武整個人變地慘白,戰戰兢兢地指著田綱吉問道︰「阿、阿綱,你、你手里,拉、拉拉拉拉著的、的的的的的是誰、誰?」
「哈啊……?」田綱吉反射性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果然看到了一只潔白縴細到不屬于自己的手,順著手臂望過去,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正癱坐在他旁邊,單手撐著榻榻米,一頭凌亂的頭肆意地散著,好些都擋住了她的臉頰。絲後,一雙似在光錯覺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她。
「你……」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田綱吉一把甩開了她就沖了出去。
「見鬼了啊啊啊————————————」獄寺隼人緊隨其後。
「果然出來了啊啊————————」山本武同樣跑了。
「媽媽————————————————」風太與藍波淚奔。
遠處,同樣來了休假的巴利安成員也叫喊著起來。
「我說~」路斯利亞一副知心媽媽的口吻,「很吵哦~~~」
而斯夸羅一如既往的大嗓門︰「垃圾們————這麼吵叫別人怎麼睡啊————————」
「……」她迷茫地眨巴著眼,無辜地看著瞬間空了的集體房間,伸手將過長的劉海撥到了腦後喃喃自語,「這、是怎麼了嗎?」
「不用在意,」reborn掀開一小塊地板,坐在小型升降機上出現在房間里,幾步走到那張畫下面,將畫翻了過來,「只是個鬼故事而已真膽小,不過,嘛~這樣比較有旅館氣氛嘛。」
那張畫的背面,還是畫著那幾條柳枝,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一個背對外、半回過頭的穿著和服的女人。
她頓時嘴角一抽,秒懂了。田綱吉他們是把她當成畫里面的女人了,也就是說,把她當鬼了。
reborn回過身,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後,露出了意味深長地玩味笑容︰「你,是從哪個房間出來的?」見她瞬間僵住,還特意補上一句,「嘴唇腫了哦~」
下一秒,凌月瑾捂住臉奔出了房間。
reborn完勝。
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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