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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一直這麼縱容著他……」
「可他才三歲！」
「四歲。」四阿哥想了想，決定糾正一下四福晉這個錯誤的觀念。他一直不懂，明明應該是四歲，為什麼福晉是知道的，但有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把人弄小一歲。
「三周歲不到，他得第三個生日都還沒有過。」盡管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快二十多年了，但有些習慣仍是融在骨血中，一時總是有些不習慣。
不管是周歲還是虛歲來算，康熙三十五年出生的壞壞，到現在才過去三個年頭，她只記得這個。
她的兒子從睜開眼楮到現在，還沒有過完完整的三年。
現在就要被送到皇宮里去？
他還那麼小。
宛宜背對著四阿哥，紅了眼楮。
四阿哥猜到會是現在這個情況，所以他才一直不說。這件事情，在還在杭州。在張學臨三個人被定下來帶到京城後，康熙就已經和四阿哥說過了。
四阿哥私底下帶著壞壞，提早進行了繼承人培訓。
算是臨時抱佛腳的吧。
他這個做阿瑪的不是不心疼。
可金口玉言，做皇帝的開口了，他有什麼能力去拒絕。
他一點能力都沒有。
而所能做的，就是盡快教導壞壞，讓他提早適應，明白那個看不見得刀光劍影的地方的危險。
總比一輩子躲在父母的後面受到保護。
或許以後他有了ど子，可以讓他一輩子無憂無慮，撒嬌賣萌吃喝一生。但是壞……弘暉不行。
「你別鬧了。」
宛宜的肩膀上被一雙手用力握著。
「別鬧了。」四阿哥心里其實真的很煩了，他瞞了一個多月了。知道瞞不住了，提早說了，可心里面其實還是希望宛宜作為嫡福晉能夠理解他。而不是無理取鬧，只會心疼兒子。難道他不心疼嗎？
可是除了心疼，他們更應該做其他的事情。
所以，別鬧了。
聲音放輕、放軟，語氣里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疲倦。
感覺到面前人態度有了軟化，四阿哥低聲說道︰「不會這麼快的，雖是明日就送進宮里面去。但估模著皇阿瑪也會覺得壞壞的年紀小，說不定會過完這一年的生日。」上書房是讀書的地方，不是托兒所。
年齡太小的孩子過去，簡直是個災難不說，還會影響其他人的學習。
而且到底是童養夫。
若是直接就去上學，到時候滿滿的課程排下來，估計沒有多少時間培養一下感情，所以四阿哥估計不會那麼早。
他之所以現在就說，一是明日去宮里的事情瞞不住。二也是希望福晉心里有個準備。如今六月，過了壞壞的生辰，說不得會推倒九月去。這樣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說不定足夠幾個孩子簡單的了解一下。
宛宜最終還是沒有出去。
她屈服了。
屈服在四阿哥並未做錯的情況下，他說的是對的。他考慮的也是對的，是自己任性了。若只是這樣的話，她從前信誓旦旦的目標，簡直就是個笑話。
出身皇室本來就比別人身上擔負要更多。
應該說，從壞壞還沒有出身的時候，作為四阿哥嫡長子的責任就已經擔負在身上了。空有身份卻沒有能力，巨石壓來，完蛋的只有是自己。
這是宛宜不願的。
「爺說得沒錯。」宛宜想了想說道︰「我听說有些去讀書的皇孫，都是住在宮里面的。」她是不願意這樣的。
「弘暉不住在那里。」四阿哥說道︰「他是要去讀書的人了，以後多叫他名字。」總不能到時候別人叫名字沒反應，只習慣壞壞這個小名。
「那是讓人接送？」
「早上爺去送，晚上的時候，富賚幾個可以輪流。」
「這是爺早就想好的？」宛宜蹙眉，想了想著也的確是好事。往日的時候，關于娘家那邊，三個小混蛋也就熟悉經常往四爺府跑的五格。其他人都被大哥星輝束縛著，來的次數少，興許走在路上還會有見面不識的情況呢。
「若是他們都沒有時間，爺也會有其他安排。」對于自己這個嫡長子，四阿哥自然是計劃安排地非常周詳。
現在說出來，也只是讓福晉放心。
一旦接受了四歲不到的壞壞要去讀書的設定，宛宜對于四阿哥的安排還是非常放心的。只是看來有些東西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本來鬧出一個童養夫，起初在杭州的時候康熙那邊給了賞賜彌補，就以為過去就是過去了。
即便後來出現了張學臨三個人，宛宜想得最多的也只是這三個人只是以童養夫的名義被送到京城然後皇家培養。這對張、徐、靳三家是恩賜也是一種挾制。
卻沒有想到這里面最後還會扯到壞壞這里。
「要我說送到上書房里面去，還不如交給蘇麻。」十二阿哥就是蘇麻拉姑教出來的，滿漢蒙講得都很溜，
「等日後再有一子送去給蘇麻拉姑做啟蒙。」四阿哥笑了笑，沒有直接否決宛宜的提議。
宛宜心里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爺的意思。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舍得。」
「所以說婦人總是愛心軟。」四阿哥搖搖頭。看自家福晉顯然已經接受了弘暉去讀書的事情，說話也不小心翼翼了。這本來也不是他的本性，很快就取笑說道︰「十二弟好雖好，只是銳氣不足。」
宛宜翻了個白眼。
哥哥弟弟那麼厲害了，十二阿哥若不平和一些，當起老好人，日後等新帝登基的時候，哪里有便宜親王來做。
而且皇子中，有進取向上的，有得過且過的，自然也有穩中求安的。難不成還不允許十二阿哥本性就是如此啊。
不過宛宜也知道，弘暉實在不宜學了十二阿哥的樣子。除非自己再生出幾個兒子來，有更合適的繼承人，而弘暉本性是不喜歡去爭的。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四阿哥到死也只道親王過，不會再網前進。
否則弘暉這嫡長身份就是一把雙刃劍，幸是它，禍也是它。
宛宜越想越心煩。
往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或許她真應該再生一個兒子出來？
娘家的嫂子私底下曾經和宛宜說過，覺羅氏還在的時候好幾次提過希望宛宜能再生幾個兒子。
以防萬一，也是為了更有底氣。
只是宛宜的態度一直是挺反對的。
因為她知道歷史的走向，又因為自己的進入歷史起了變化。所以她一面在想會不會像歷史一樣，若是如此等康熙退位雍正上位至少還有二十多年的時間。到時候她的兒子們會不會步太子的後塵。
現在的四阿哥對弘暉很好，父慈子孝。
可當初的康熙對太子只有更好，就是現在，也是非常好。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在康熙的心里皇帝和皇阿瑪的角色還是前者佔了勢頭。
那麼日後的四阿哥變成了雍正呢？
這是宛宜一直在擔心的。
她還是不太信任四阿哥。
畢竟歷史告訴她，為了皇權有弒父，兄弟內斗，父殺子，母殺子，這種事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心軟有什麼用，說到底一切不還是得听爺的。」宛宜含嗔說道︰「若是爺能對小混蛋們一直心軟，我心不心軟也就無關緊要了。」
四阿哥怔了一怔，笑了。
宛宜也跟著笑。
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
另一邊，三個小混蛋和三個童養夫表面是浩浩蕩蕩地實際上是偷溜到了四爺府得後花園里去了。
作為年長者，張學臨真想模一把冷汗。
剛才四阿哥和四福晉進了內屋，他就看著四爺府的三位小主子非常熟練地擺好姿勢，趴在門邊偷听。
那動作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想來在這之前，肯定沒有少做偷听的事情。
本來吧，阿哥、格格們這樣做也就算了，畢竟是四爺府，是他們的地盤。里面的人是他們的阿瑪和額娘，這偷听也算是明著听了。
但讓張學臨憂心的是，蠢萌的靳琪把耳朵也趴在門上。幸好徐文星沒有做這種事情，否則他可是真想回家。
好不容易過去把靳琪給從門上撕下來，不小心也就听到了那麼一句話。張學臨在家里的時候早就被各種精英式教導。
別看他才九歲，懂得已經很多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四阿哥和四福晉會關起門來談這種後宅的事情。不是說不能談，而是在他的印象里，這種事情不可能會有夫妻兩心平氣和地去談。
好在三位四爺府得小主子听了幾句話很快就撤了。
張學臨松了一口氣之余，帶著徐文星和靳琪跟著一起去逛花園子。畢竟遠的不說，往近里講，往後這府里的大阿哥是要和他們住在一起的。
現在好好聯絡感情，就近了解也是十分應當的。
只是張學臨現在有些後悔。
不，是十分的後悔。
他可不可以臨陣逃月兌。
家訓那些，明天再說。
張學臨好想哭，這是他再得知自己要一個人離開家人進京還要照看兩個弟弟之後第一次有想哭的念頭。
「……身為好寶寶，就應該為額娘和阿瑪分那個啥。」好好挺了挺小胸脯說得非一般的義正言辭。
「是分憂。」徐文星小小地糾正了一下好好得錯處。
好好非常地懂事，立陋錯就改︰「對，就是分憂。」說著小手一拍︰「童養夫，你真聰明。」
徐文星臉嗖地一下就紅了。
好好看著他直笑。
這模式看著，真像是小流氓調戲小媳婦。
只是真實情況是反了過來，本來應該被調戲的人做起了小流氓，而作為童養夫候補者之一的人變成了小媳婦。
好好說完對壞壞道︰「我們派人把她們打走？」完全一個暴力分子。
暖暖小聲道︰「額娘會不會生氣。」
「不會。」好好一甩腦袋︰「不是說好了嘛。我們這是為額娘分憂，那些人可不就那些狐狸嘛。」
「是狐狸精。」壞壞插了一句。
張學臨嘴角抽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四爺府的大阿哥竟然還跟著一起。他似乎發現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更加重了。
到時候四個人真的住在一起，他絕對是跟在後面掃尾的人。
「對，就是狐狸精。」好好憤憤不平地說道︰「絕對不能讓狐狸精欺負阿瑪和額娘，我們要消滅她們。」
暖暖一听，握起了小拳頭，無聲地支持好好。
徐文星和靳琪一個臉紅紅星星眼看著好好，一個則是高興地起哄。
壞壞面無表情，繃著一張小臉。
此時無聲勝有聲。
看到大家都這麼支持她，好好的小胸脯越挺越高了。
張學臨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一句。
為了弘暉阿哥他們，也為了自己三個人。到底他的年紀大一些，其他人可以仗著年紀小不懂事胡來，可他卻是不能。
「那四個人只是宮人，到了四爺府里，就是個奴才。奴才就是嚇人，從來沒有奴才欺負主子的道理。」張學臨自覺地這樣應該算是講清楚了。
好好盯著他看，見他不講了，就說道︰「奴才是不是就是隨意可以打發的。」
張學臨想想是這樣沒錯，就點了點頭。
好好眼楮一亮，又問︰「那我是她們的主子嘍？」
張學臨以為這個格格是听明白了。
主子哪里需要去跟這個奴才計較。況且這四個宮人，到底是宮里的娘娘送給四阿哥的。宮里娘娘是四阿哥的額娘，也是小阿哥小格格的瑪嬤。她送來的人，也不能太過于隨意。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理會。
總歸著有四福晉在。
在家里的時候，祖父曾經和張學臨說過，這四阿哥和四福晉應該都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不至于連四個奴才都搞不定。
所以此時正在氣憤的五個孩子根本就沒必要去生氣。
「行了。壞壞，我們去把她們趕走。」好好想明白了，她是主子嘛。主子不要奴才多簡單的事情啊。
好好高興地拍掌，覺得自己給阿瑪和額娘解決了一樁事情。
到時候阿瑪肯定更喜歡她了。
壞壞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好啊，我們去把人趕走。」反正他們是孩子，又是主子。
就算鬧大了，也不怕。
壞壞比好好知道得多，可也覺得現在這個身份很好用啊。跟在他們三個人身邊伺候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把他們當了三歲小孩子看。
小孩子嘛，自然是什麼都不懂。
因為這個緣故，壞壞沒少听到一些八卦。
比如後院里還有其他人，那些和好好、暖暖一樣被叫格格的女人其實是跟額娘一樣伺候阿瑪的。
大姐姐那個格格是阿瑪同其他女人生的，他還有一個弟弟。都是別的女人生的，跟他和好好、暖暖不是一個額娘。
壞壞同好好他們是親姐弟，三胞胎一起出生的，所以很少有爭搶。大多時候，壞壞還非常讓著兩位姐姐，假意搶不過。
可這些是他願意的。
但是若是其他什麼兄弟姐妹來搶自己的東西，或是搶好好和暖暖的東西，壞壞就不肯了。
現在壞壞的思路還是比較狹窄。
在他看來，那四個女人過來，就等于他往後說不定還會有不是額娘生的其他弟弟妹妹。畢竟之前府里有另外四個女人也多了一個姐姐和弟弟。他現在只以為四個女人就會出現別的孩子，沒有想到侍寢的事情。
就是他想到了，也不懂。
壞壞有小聰明，只知道多了四個女人，往後說不定還有其他弟弟妹妹。若是阿瑪疼他們不疼自己和好好、暖暖了呢。
所以要趕走。
但是不能讓阿瑪知道自己是因為這個原因要把人趕走。
所以好好的方法才是好方法。
因為是小孩子下意思想的。
簡單、粗暴，但很直白。
德妃送來的四位宮人，算是精挑細選的，有長相溫柔的，有狐媚多情的，也有看著清高的，也有長相圓潤的。
這一看，還真就是為了做小妾來的。
當然本來這幾個人是準備給十四阿哥做啟蒙人的，德妃是想讓十四阿哥挑一個他看得上眼，自己喜歡的。
怎麼說男人的第一次若是比較美好的話，往後德妃抱孫子的機會也就高了。
只是最後這四個人卻是被送到了四爺府里面。
要說這四個人，她們的心情比較復雜。
南巡的那段時間，李氏來了宮里面幾次，有些四爺府里面的事情，她們多少听到了一些。她們可不想步這四爺府里宋格格那些人的後塵，一輩子等著老死。但是德妃發了話，她們也沒辦法做主自己的去向。
既然進了四爺府，自然就得拼一拼。
就算這四個人里面有那麼一個沒有其他想法，但保不住德妃眼光準，挑出來的基本上都是有些野心的。
在從宮里面到四爺府馬車上的那一段路上，這些人就一直猜測，到了四爺府之後，這四福晉會怎麼能對她們。
馬車一停下，她們就被打著包袱送到了一座院子里。
這種情況，她們四個人私底下已經猜測到了。
所以也沒有太過于慌張。
就算現在被冷待，總歸是誰都有一次機會。她們已經打听過了至少這四爺府後院的其他女人們都是有過一次侍寢機會的。
四個人里面就算是最沒有野心的那一個也是想過，說不定她們中其中一個人就是四阿哥喜歡的那碟菜呢。
畢竟，她們也是不相信哪個男人一輩子就只睡一個女人的。
就算是四阿哥，加起來減下去也是好幾個啊。只不過大概，出了四福晉，剩下的那幾個不合四阿哥的口味而已。
來到四爺府的第一天，她們也不著急。
每個人出宮的時候，都帶了好幾只包袱，是在宮里面得的。有自己攢的，有主子們賞賜的，還有和別人換來的。
被分到的院子也不小，四個人完全住得開，還非常寬闊。
雖說往後她們就是競爭者，競爭四阿哥心中的地位。但是初來乍到的，還是好姐妹的表現。
所以等大門被踹開的時候，這四個人正坐在堂屋里面喝茶說話。
全齊了！
不用去叫，也不用去找。
張學臨看到堂屋里坐了四個女人，不用想應該就是那四位宮人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沒有攔住四爺府的阿哥和主子們不說，自己最後還跟了過來做幫凶。
他發現有時候年齡小真的是優勢。
特別是對方的地位還比你高的時候。
張學臨也聰明。
既然勸不動，他就得投入對方的陣營。總不能讓五個孩子聯合起來把他排除在外面吧，所以他干脆當起了狗頭軍師。
門一被踹開，屋子里的四個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被外面跑進來的婆子們一人拽著一個人地往外面拖。
「住手。」
「你們是誰？」
「想做什麼？」
「是不是福晉……」
「掌嘴。」好好一听到那狐狸精要污蔑自己的額娘，高亢的聲音立刻響起。
跟著他們一起來的僕婦，是知道屋子里面的人是誰的。被小主子們叫過來的時候，他們不敢不來。
拖了人出去也沒關系。
可真的掌嘴的話……她們就有些猶豫了。
「怎麼？大阿哥還使喚不動你們了？若是四爺和四福晉知道了……」張學臨話還沒有說完，就听到啪的一聲。
壞壞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句話張家得這個哥哥說出來比他自己說出來有效果一些。
……
等這邊院子的動靜傳到正院的時候，宛宜楞了一下︰「什麼？你再說一遍？」別是她听錯了吧。
不太可能吧。
宛宜轉過頭去看四阿哥。
四阿哥同樣不太相信。
紅日低著頭，心里好笑。
「回福晉的話，的確說是這樣的。人都被帶到後院那邊了，榆嬤嬤已經趕過去了。」她都不敢去想爺和福晉會不會生氣。
但這種事情，在四爺府里面鬧就算了。
真的鬧出門去，紅日心里就有些沒有底了。
宛宜抿了抿嘴。
四阿哥騰地站了起來，呵斥︰「盡是胡鬧。」話落，人已經往外面跑去了。
宛宜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紅日小聲喚道︰「福晉？」
宛宜默了默，嘆氣。
「我們也去看看情況。」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