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四爺府那邊送了禮單過來，那府上的三位格格可都是給小妹送了禮物過來。」年羹堯低頭看著一本寫了禮單的冊子邊說著走了進來。
「那我的呢？」大年氏不太高興。
年羹堯笑道︰「怎麼可能少了大妹。」只是他看了看單子，對比三位格格送給小妹的，覺得那應該是其他人另外準備的。不過他知道大妹和小妹平日就沒少比拼，當然大部分也是大妹起得頭。
年羹堯也知道，家中多少對大妹不太公平，但在小妹出生前，大妹也是享受了十來年的掌上明珠生活，至于小妹不過是這幾年漸漸出挑起來，才讓家里人另眼相看。
年羹堯隨手把禮單遞給大哥。
年希堯掃了一眼，放到桌邊。
對自家兄長有莫名的敬畏，大年氏才沒有伸了手過去。
「小妹，你繼續說。」年羹堯道。
「那李側福晉是大格格的生母，今個兒同那大格格在一起的時候，我有提到側福晉三次，一次大格格可以當做沒有听到，但三次都被她避而不答。大哥、二哥，你們怎麼看？」年月娥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想法。
年家兄弟對視一眼。
「說不得是福晉不允呢？」大年氏說道。
年月娥搖搖頭，看向大年氏︰「大姐，按理說你今日和四福晉在一起的時間應該不短。難道還看不出那四福晉是什麼樣的人？且不論真心與否，但她不像是一個會那麼明顯給妾侍們不好過的人。」
大年氏撇撇嘴。她也知道年月娥說的是對的，只是總是不甘心想要反駁一下。
「倒是可惜了。」年希堯搖搖頭︰「小妹年紀再大一些或是再小一些那該多好。」大一些配四阿哥，小一些可以配四阿哥的長子。偏偏現在這個年紀，卡在半中年，上面挨不到，下面勾不著。
女大三固然是可以考慮，但年月娥大的可是五歲，這就差大了。
「其實也已經沒什麼可惜的了。」年羹堯這時說道︰「大哥，今天帶了小妹過去。或許就是個錯誤。」
年月娥皺了皺眉，像似想到什麼事情似的放松了下來。
年羹堯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覺得失望。
「今日一見那四爺果然疼愛府里的二格格和三格格。就算抱得是女兒不是兒子，可大哥在我們家里你可是如四爺這般抱了小佷女？」
自然是沒有的。
年希堯作為長兄，行事嚴謹，不苟一笑的態度沒少嚇到幾個小的。就是在年月娥小的時候。比起大哥還跟親近會笑的二哥一些。
「那三格格叫小妹叫姐姐。」見年希堯還在思索。年羹堯點到為止。
當然不是沒有人的小妾會比子女的年紀還要小，這是很尋常的事情。有些後娶的妻子都還能比原配來得大一些。
但若非執意而為，一般還沒有人會朝與自己的女兒姐妹相稱的人下手去。
年希堯嘆了一口氣，好在二弟說事前，他心里也是已經有了這個想法，倒沒有太多的失望，最多的也就是可惜了。
「你與那二格格、三格格多多來往，務必讓她們不要忘記了你。還有大妹。你與胡家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你若是不願意，那我明日就讓人退去。但你改知道自己的年齡，沒了胡家，要找到能讓你心中滿意的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大年氏挑剔地很，在她十多歲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來提親，但挑三練四下來，也就一個胡家的胡鳳勉強入了她的眼楮。
四阿哥進來心情不錯，還挺美的。
年家兄弟那邊在幾日的往來中，已經算是投了拜帖，認了主子。雖說四阿哥也沒以為這樣就能收服年家一家，但比起其他兄弟們還是有一定的優勢。
不過這些還是其次的。
最重要的還是小黃太醫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這消息一傳來，四阿哥當下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就要走了。
宛宜這邊飯菜準備好了，讓人過去叫四爺的時候，才發現人出府去了，不只是如此，蘇培盛也被帶走了，而四阿哥連個口信都沒有。
留句話並不是多少難事，可四阿哥似乎著急離開以至于連句話都沒有留下就走了。
宛宜沒辦法，回去哄三個小混蛋特別是兩個女混蛋。
這幾個人偏心的要命。
或許是自己這個額娘幾乎就長在他們眼前一樣，比起自己，他們就更喜歡粘著四阿哥一些。宛宜有時候念叨啊嘀咕什麼的，被榆嬤嬤和楊嬤嬤他們听了去，反過來卻是說的她自己。誰叫也是她自己想著三個小混蛋纏上四阿哥，最好纏著不放，讓他沒有精力去逛後園子里的花花草草。
三個小混蛋特別是好好撅著一張嘴，那小嘴都快要掛一只油壺上去了。
「還不快吃？是你阿瑪走的，可不是額娘讓他走的。」
「那是額娘沒有把阿瑪看住。」小混蛋說得振振有詞，好像千錯萬錯是宛宜這個福晉兼額娘的錯。
宛宜听得一口飯差點就卡在喉嚨上了。
「你又胡說什麼。」
好好嘟囔嘟囔著，嘴里喊著翻，她說得含含糊糊的，宛宜听得更是不清楚，但這不妨礙她的理解。
宛宜挑眉︰「這麼不樂意看見額娘，那回頭額娘也離開你們一陣子？讓你們三個人就這樣吃飯？」
好好不說話了，扒著飯吃。
壞壞和暖暖對視一眼，聰明地決定不說話。
宛宜其實也沒生氣，看三個小混蛋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匆匆吃了幾口飯怕自己到時候沒忍住笑出聲來。就下了飯桌。
只剩下三個小混蛋自己的在那里默默地吃一口不說話，又吃一口。
半晌過去，好好小小聲地說道︰「額娘是不是不高興了？」
壞壞小大人模樣︰「你看額娘只喜歡我不喜歡你。你高不高興？」看好好搖頭，才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就是了，大人也會這樣得。我們以後不好在額娘面前太喜歡阿瑪了。」
好好听得糊里糊涂的，但大概記得額娘這樣或許就是什麼吃醋來著。
等四阿哥晚間回來，為了抒發心中的喜悅，看到三個小混蛋的時候，走了過去伸手就打算一邊一個抱起女兒。
好好在看到四阿哥的時候非常高興。眼看著就要踮腳了突然臉色一變不僅自己走了，還把暖暖也給拉走了。
四阿哥一愣。
壞壞邁著小八字步，走到四阿哥面前。伸出手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要不，阿瑪你先抱抱我？」頓了頓又道︰「反正也沒有外人。」
四阿哥如他所想把人抱了起來，正好回頭去看的好好皺了皺鼻子，暖暖輕聲說道︰「壞壞很可憐的。」
「好吧。」好好牽著暖暖的手說︰「我們去找額娘。」
暖暖抿著小嘴笑。
宛宜正躺在軟榻上。手里拿著的是市面上最新的話本。三個小混蛋那里有榆嬤嬤她們在。宛宜好不容易板著臉回來得了個空閑，只是這麼一本書沒看上幾個章回，小混蛋又找上來了。
不只是如此，還買小送大的，四阿哥也回來了。
「額娘，我跟你說哦。」好好爬上塌，貼著宛宜的耳朵說著自以為是的悄悄話︰「阿瑪要抱我，我都沒有給阿瑪抱呢。暖暖也沒有抱。不過壞壞好可憐的，我們就讓他給阿瑪抱一下。好不好。」
「這個樣子啊，我得想想。」宛宜看著進來得一大一小。兩個人得悄悄話都不小聲，壞壞一下子就變成了煮熟的龍蝦。
宛宜有些歡心，但也知道在家人面前壞壞是個面皮薄的小男子漢，見好就收，問起三個小混蛋之前在做什麼。
好好推了推暖暖，讓她講。
家里面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其實都有意識地想讓暖暖都說一些話。
暖暖趴在宛宜手里掰著手指頭︰「嬤嬤給我們洗澡，壞壞寫了大字，我和好好也寫了，還偷偷想阿瑪和額娘了。」
暖暖說著說著就把頭埋到宛宜懷里。
宛宜笑著拍了拍她的背，抬頭和四阿哥相視一笑。
「爺看著心情很好？」
四阿哥喜形于色，笑著說道︰「有一件好消息，過陣子再同福晉說。若是真的可以，當給福晉記一大功。」
「能有我什麼事？」宛宜嗅了嗅空氣，突然驚喜地說道︰「莫非真的……我在爺身上聞到藥味了。」
四阿哥一直瞞著，宛宜也不好直接講出來。
四阿哥微微頷首。
壞壞也似模似樣地嗅了嗅︰「阿瑪生病了嗎？」。他得記憶中除了治病的大夫就只有生病的人才會有這麼重的藥味。顯然四阿哥不是大夫，那麼就可能是生病了。
四阿哥趕在兩個女兒激動之前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就是踫到了一些。不信，問你們額娘。」直接把皮球踢給宛宜來煩。
宛宜也不好解釋，只好把壞壞也叫了過來，找了借口讓四阿哥去沐浴，至少先去了那些藥味。
她很快講了一些通話故事吸引住了三個小混蛋，等四阿哥再回來，總算是沒有人再提起那藥味的事情。
不過因為今天這麼一件事情，往後四阿哥再回來的時候，身上都不會有藥味了，當然穿出去和穿回來的衣服肯定是一件的，只是在中間換了衣服，也難為有潔癖的四阿哥能忍住了。
四、五月的時候，天氣好了一些，烏拉納喇家抽了個時間辦了五格和佟佳氏的圓房儀式。宛宜知道的時候都快驚呆了，她這個弟妹才多小，十三歲有沒有，她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她听到這麼一個事情，人都傻愣住了。
還是馬佳氏來了一次說道︰「你管她十三還是十四，她這可是來了好幾次的葵水了。這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旁的人家里也是有的，只是大部分人沒有那麼早成親，你是不懂。以前在關外的時候，十歲的也都是有的。而且這事情本身我們是不急的，只人佟佳太太著急。五格是沒什麼其他屋里人，只是這種事情既然對方覺得這樣安心，我這個做嫂子的也不能硬是攔著不放。早點生了孩子，也是有個交代了。」
宛宜皺皺眉︰「難道是佟佳家那邊給嫂子你臉色看了？」
「能有什麼臉色看？」馬佳氏高興小姑子還是親近自己這個嫂子，不過她也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可能也是擔心吧。五格這人你也知道，一身氣力像是使不完似的，天天都是好精神。這不。那邊就可能有些著急了吧。」
其實這里面另有別的事情，馬佳氏想想跟宛宜說了也不太好，索性才不說。
九阿哥去了江南幾次，賺了不少銀子。許是有了癮頭。幾乎隔三差五地就去跑一回。上一次帶了揚州瘦馬被八福晉打出府去，九阿哥實在八爺府那邊歇了心思了，可自己的府里沒少安置這。
這些還不算，九阿哥這人對好兄弟非常大方，五阿哥那邊送了幾個，不過因為五阿哥有偏寵的側福晉且有些怕皇阿瑪不喜只是冷著人。有了五哥，自然不會少了好弟弟十阿哥。十阿哥又常和五格在一起。
這些事情也沒避著人。
這不許是佟佳氏的娘家那邊知道了這麼一件事情，擔心有一天冒出一個長子來。這才隱隱向馬佳氏提了這麼一件事情。
馬佳氏當時是沒有答應，但事後問了佟佳氏。
佟佳氏雖羞澀不已。但也暗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下子，馬佳氏也不好攔著了。
至于五格，他根本沒有想到十三歲的少女還不應該行房。之前的人也只是告訴他，佟佳氏葵水沒有來，還不能圓房。
如今府里有了安排，他這個早已身體發育成熟的人，就非常自然地順勢而為了。
宛宜最後知道了，也只能抽抽嘴角，暗自下定決心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也同樣如此，不過同時心里也有些小擔心，若是康熙直接賜人呢？
長者賜不可辭，還是皇帝賜的，更是難為人。只希望康熙到時候事務繁忙，千萬別想到自己的壞壞。
即便明知道那至少應該是十一、二年後的事情，宛宜還是有點小憂傷。
宛宜想想自己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已經可以說是男女雙方都願意的事情，她這個兩不搭嘎的人去插手就顯得多事了，何況這事都已經成了定局。
也就是這事情最虧的還是女方那邊，作為男方的姐姐，宛宜承認自己還是有了小私心。只是在馬佳氏走的時候，又讓她帶了好一些東西回去，給佟佳氏補補元氣。翌日，五格靦腆著小臉過來的時候，宛宜看到就樂了，到了嘴邊的話也只是讓他往後多多注意，畢竟佟佳氏身子骨還沒有完全長開。
到了三福晉過生的時候，宛宜被邀請了過去。
說起過生辰這件事情，宛宜發現自己嫁給四阿哥這麼多年，也沒有正經請過誰來家里，多數就是一起吃頓飯，菜好一些。
三福晉這邊過生，宛宜自然跑去捧場。
今年正月的時候，三福晉產下一女。這樣說來她也是三個孩子，不過是二子一女，已經算是眾妯娌里面的佼佼者了。
宛宜雖一胎三個，但里面有兩個是女兒，大部分是看著羨慕，但與三福晉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再一次見到三福晉，本來以為還是會被冷處理。
沒想到三福晉卻是非常地熱情，叫了宛宜坐在旁邊，話里話外噓寒問暖得。
宛宜當時听得是一頭霧水，等從三福晉那里回去之後，想了想大概是當時四阿哥成為郡王，三福晉以為四阿哥要受到重用而三阿哥卻被降爵心里多少不愉快，後來發現四阿哥雖算是升官了，但手里面的差事幾乎等于沒有了。即便跟著眾人上早朝，也就是坐冷板凳的次數多一些。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三福晉才重新又對宛宜和顏悅色起來。這大概就是知道你過得也不好，我才放心的想法。
四阿哥晚上回來的時候就躲在小書房里面寫寫畫畫的。
外面一有響動就立刻驚醒看過來。
宛宜手里捧著瓜果，略無辜地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無奈搖頭。笑道︰「幾個小的都睡下了？」
「睡下了。」宛宜說道︰「今天我不是去三嫂那里嘛。被她們幾個小的知道了，就一起跑去壞壞那里說要給徐文星過生。這她們不說，我都忘記這件事情了。說累了，就直接在那邊睡下了。」
宛宜邊說邊走進去。
四阿哥也沒有攔著她，只是低頭說道︰「讓府里面準備一下，雖是小生辰，也別委屈了他們三個人。」
「又怎麼會呢？平日衣食住行都是比著壞壞的例子來的。我還不缺這點銀子。只不過人一多忘記了小孩子生辰的事情了。」也就是三個小混蛋一起，生的時候的記憶仍然刻骨民心，是想忘也忘不了。
「是送來的溫柑。听說多吃也不容易上火。壞壞這幾天不是有些上火嘛，偏偏好好這個小混蛋總在他面前吃著蜜桔。」說起這件事情，宛宜就覺得好笑。不知道是底下的人心疼府里的大阿哥還是采買的人聰明，沒多時就來了這麼一個東西。
宛宜吃了幾片也覺得不錯。其實這玩意就是她那個時代叫甌柑的東西。據說後來還傳去了日本出了一個叫溫州蜜桔的東西。
她這也算是體驗一回上一輩子的東西了。
宛宜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
四阿哥心中一動︰「福晉從前吃過？」
宛宜搖搖頭︰「只是在地方志上看過，對那里有些好奇，總想著什麼時候能親眼看一看才好。」
歷史變遷，幾百年的歷史，盡管知道就算這個時候過去了，說不得早已沒有了以前記憶中的任何東西。
但能站在同一個土地上，心情是一樣的激動。
她大概是再也回不去那個時代。
原本是刻意被自己忘記，但今天沒提醒了。心情就一直處在一個高低起伏的狀態中。
「有機會爺帶你去。」四阿哥說道。
宛宜笑笑沒在意，剝了一只溫柑。剝了肉瓣遞到四阿哥嘴邊。見四阿哥吃了，才低著頭往桌面上鋪著的紙張看去。
「是不是已經可以確定了？」
「還不能。」四阿哥另一只空著的手揉了揉眉心︰「雖說查到的好些人中但凡接觸那些長過牛痘的人都沒有得天花，但有些人或許本身就不會得，或者那一次不會。」這種事情需要經過試驗。
宛宜听了也明白，就比如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壞壞那一次是過去了，可若是下一次其他人有天花，宛宜大概也是怕得不敢去往來。
「怎麼就查到牛痘上了呢？」宛宜之前是怕四阿哥懷疑，沒敢直接說出來，只是說了出牲畜也會生病的事情。
本來以為至少需要一、兩年的時間去查，沒想到成果這般喜人。若是能早一點有消息，那麼好好和暖暖及時接種，以後外出，也不用擔心在外面染了天花回來。
「黃太醫家不少醫術，黃家世代醉心于醫術，總有個別做了那專門看牲畜的大夫。」
人的病例會記錄在案。
牲畜的自然也會有人整理。
查找了好幾個月，總算是發現牛痘和人的天花的癥狀非常相似，當然當時也不只是發現這一個，還有其他，但是經過排除、查訪，目前在那時確定的應該就是牛痘。
只是如今還只是嘴上說說的事情，若是真的要推出去讓人詳細特別是讓皇阿瑪同意，這至少需要非常明確的論證。
而這些論證就不可赦免地涉及到人命。
若是一個萬一，這里面得干系誰也承擔不起。而且最重要得是，可能會連累所有人，這也是四阿哥一直在猶豫的事情。
「要不，爺直接和皇阿瑪說？」
四阿哥蹙眉︰「再等等吧。」大半年過去了，皇阿瑪對他的態度還是比較冷淡，上一陣子听小黃太醫說過太子妃這一胎的事情，似乎是個不太好的消息。
他這個時候拿了這種事情過去，只怕和往火口里沖沒什麼區別。
四阿哥自然不能莽撞行事。(未完待續……)
PS︰估計大家都要罵我了，不過今天真有事，早上上班也沒有去。忙到晚上8點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