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蜂夾道這個地方對于皇家的人來說,說是一個類似監牢的地方,困住了他們,使得他們沒辦法和外面接觸,可真要說這里是牢房又有些牽強了。
就好比宛宜面前的這道院門,她兩只手張開都要比這扇門大,這樣的門大概只能讓差不多兩個瘦弱的女子並肩通過。
要知道四爺府的大門,讓下人們佔城一排,十數個人一起走進去都是可以的。
但這門雖然小,但它是開著的,並未有什麼鐵鏈、大鎖把里面的人鎖起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許是經歷了一些歲月,門扉有些破舊,從門縫里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一部分空間。
那個穿著單薄的靛青色圓領袍子,披散著頭發,脊背卻依然挺得筆直的男人,也進入了宛宜的眼中。
眼眶微微發紅,宛宜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默默在心里回憶著開心的事情,等臉上掛上了笑容,才朝一直安安靜靜等待著的梁九功點頭。
梁九功伸手去推門。
宛宜下意識地就屏住呼吸,等驚覺自己得面皮表情又變得僵硬得時候,忙拍了拍臉頰。
一不小心就是「啪」的一聲,力道沒有控制,清脆的巴掌聲引得院子里那個抬頭望著天空不知道是在看藍天白雲還是純屬發呆的男人轉過身子。
等看清楚院門口站著的人後,四阿哥瞳孔一縮,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過去。一把抓住宛宜的肩膀,往她身後看去。
「只是我來,沒有小混蛋。」沒來由地。宛宜就知道四阿哥接下來想要問得是什麼,這或許就是心靈相通。
所以承認吧。
沒什麼好丟臉的。
她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在這個男人身上遺失了自己的真心。
「你怎麼來了?」四阿哥眼里的緊張如潮水緩緩褪去,視線卻是移到了並排站著的梁九功和蘇培盛身上。
梁九功朝四阿哥行禮︰「萬歲爺感念四福晉心意,特意入內閣奴才送了四福晉來陪王爺。奴才現已把人送到,這就去外面等著。」說完看了宛宜一眼,又瞥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哈腰點頭。送了梁九功離開。
他把身上帶著的包袱行禮都放在門邊,人則是急急跟著梁九功走了。出了這麼一個大事,爺和福晉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蘇培盛聰敏地先選擇離開。
只是事情並未像他想的那樣。他以為自己帶走梁九功,接下來就是主子爺和主子福晉的心里話往來。
就連紅日也是這麼想的。
只不過她還沒有想到理由,就被宛宜攔了下來。
「快去把爺的衣服拿出來。」宛宜說著想要去拉四阿哥的手。
四阿哥的手往後面一縮,那距離不遠。幾乎就只是移了一個指頭的距離。
宛宜抬頭看了看四阿哥。
四阿哥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宛宜嘆了一口氣。一面歪著頭笑著看四阿哥,一面伸出食指輕輕踫了踫四阿哥的掌心,見他要逃就又去追,追到之後還用手指頭輕輕在他的手掌上畫著小圈圈。
四阿哥的耳垂可疑地紅了起來。
宛宜這才滿意地收手,看也不看四阿哥一眼,吩咐紅日跟上,自顧自地往屋子里面走去。
這座院子不大。
怎麼說呢,估計就只有兩進得大小。可這兩進,數來數去還不如四爺府里給一個最次等的侍妾住的院子。
一入門就是院子。可能四周的牆壁太高,常年照不到太陽,院子的地面上並沒有什麼花花草草的,唯一矚目一點的就是那一口水井。
放在四阿哥就是站在這水井邊望著天空……思索的。
而正對著院門的是三間的屋子,中間是堂屋,那堂屋大概是兩間並一間,左右兩側各是大窗戶,除此之外左右兩邊就是牆壁,而宛宜剛才進門的時候有觀察了一下,似乎這屋子後面還有一處。
到底還是分了一個內、外的院子出來。
只不過那些人住在這里,大概也沒有怎麼在意。
宛宜想著四阿哥總不可能一個人住去後面,她進來這麼久了,也沒有看到半個下人,可見這里真的如梁九功所說的,關押的只有四阿哥自己。
四阿哥看著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福晉直接走到堂屋里,左右看了看,就直接往左手邊的屋子走了進去。
一下子,就沒了人影。
不可否認的,你那一剎後,四阿哥感覺到自己的心慌。就好像失而復得的東西突然在眼前又消失了。
四阿哥不由自主地抬起左腳。
院門再一次被推開。
「爺。」蘇培盛從外面走了進來,沒有看到四福晉和紅日,就反手關上門,想了想又拿木插插上,以防止外面的人進來。
四阿哥轉過身子,看著蘇培盛走近。
「爺……」
……
屋子里面沒有點油燈或是蠟燭,看著有些暗沉。
宛宜微微皺眉,心里有些擔心,本來以為準備得夠多了,等實際來到這個地方後才發現什麼都不夠。
「去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宛宜覺得這屋子四四方方的,唯一開著的門還是對著另一邊的屋子,空氣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有一股潮濕的味道。
不只是她,紅日同樣也是聞到了。
她心里有些難受,覺得無論是四福晉和主子爺都不應該住到這種地方。住這里實在是太受罪了,就是她這個下人都覺得不習慣。
窗戶開了一半,用木柱支撐著,雖只是如此,屋子里面的空氣一下子就好了許多。屋子也亮堂起來。
臨窗的坑床上隨意扔了一件外袍,那是四阿哥原先穿在外面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到了這里就月兌了。
明明這個地方更寒冷。
紅日出去進來端了一盆水進來擦洗。
宛宜則是把帶來的包袱規整好。並沒有直接打開,她還沒有想好到底住不住這間,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住在一間溫暖一些的地方。
因為只能來三個人,甚至不確定另外兩個人能不能跟著進來。宛宜雖心里有把整個四爺府都搬過來的想法,卻也只是挑挑揀揀地拿了十二個包袱過來。
四阿哥是早上得時候到的,現在看著天色已經快要入夜了。
宛宜皺了皺眉,從窗戶里看出去。四阿哥似乎正和蘇培盛說著什麼,兩個人的表情同樣嚴肅。
不難猜出這里面或許就和那種痘的事情有關。
原本是好意,本是大功。但放到康熙那里,放到朝堂上就有可能成為捅向自己的利器。宛宜有些頹靡。
她本是好意的。
正是因為出于想幫一幫四阿哥,才把這事透露給他。但其實若是她仔細考慮了,也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結果。
她都知道的事情四阿哥能不知道嗎?
或許是背後的那道目光太過于灼熱。站在院子里和蘇培盛說話的四阿哥突然轉頭。兩道目光不可避免地對撞在一起。
宛宜朝四阿哥微微一笑。
四阿哥轉回頭又對蘇培盛說了一些話。
宛宜看著四阿哥進來,也從左邊的屋子出去,兩個人在堂屋里踫到。
「這里好像有些冷。」宛宜狀似不經心地說道,其實心里面有些在打鼓。她的出現,大概四阿哥心里面是不高興的吧。
可來了都來了,她又怎麼會讓自己後悔。
既然求了康熙來了這里,無論四阿哥的態度如何,生活總還得下去。康熙不曾言明。梁九功那里卻是有了暗示。
至少這一次不會那麼早就能離開。
或許半個月,或許三個月。或許是半年,也可能會是更久。
既然來了這里,她就得努力打贏這場仗。
否則她的到來,三個小混蛋的犧牲都是錯。
「後頭的院子里堆著柴火。」
宛宜怔了一怔,門邊的蘇培盛機靈地跑了出去。
宛宜笑道︰「那就好了,我還擔心帶來的炭火不夠用呢,這里這麼冷。」她不過是拿了一包紅籮炭過來,本來是不想帶的,覺得再怎麼差也不可能連炭火都沒有準備,但現在看四阿哥的意思,估計還真的沒有,就是那後面的柴火也不知道能用到多久。
蘇培盛回來得很快,
屋子後面是和這邊相似的格局,只是最左邊被拿來當了廚房,剩下地全部堆了柴火,按照蘇培盛的意思,估模著可以用一個冬季。
難怪四阿哥是直接住在這邊,沒有住在後面。
這樣一來,宛宜也沒有了挑選屋子的心情。她重新回到左邊的屋子里去,紅日已經清掃地差不多了。
雖不是說煥然一新,可也是少了許多潮氣。
宛宜左右看了看,在包袱里面翻了翻,找到一個小一點的墨綠色的包袱有些可惜地說道︰「這里面都見不到太陽,這些書拿進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壞了。」
「壞了就換了新的來就是了。」紅日笑著說道︰「一個月四爺府的人能來一回,誰說嫡福晉不看書的,每個月選上幾本別人也挑不出錯處。」她早就可見地替自家福晉想好理由了。
宛宜听了也覺的是。
天色漸漸暗下來,宛宜和紅日也翻出了一木箱子的蠟燭,看著有些軟化了,但還是能用,到時候拿出去曬一曬,估計比現在好。
因為要省著點用,也沒有想到這里會連個油燈都沒有,只能等下次再讓榆嬤嬤她們送一些過來。
只是雖說可以送,但東西也不能太多。
宛宜得盡量在半個月內想好到時候讓別人送了什麼進來。她之前做得最多的準備還是為著四阿哥和自己的身子。
這個地方冷,濕氣也重。
當年十三阿哥就是得了風濕痛。差點就不良于行。
十二個包袱里面,有兩個包袱是宛宜的衣物,兩個包袱是四阿哥的衣物。一個包袱是專門防寒用的,里面是一些保暖的皮毛,狐狸皮、狼皮都有。剩下的七只一只是放了幾本書,兩只塞了紅籮炭,還有兩只則是一些吃食,至于最後的兩只則是一些小爐子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
這些東西硬是湊了十二只包袱,也虧得包袱上的布料是用了好幾層。只是帶來的時候花了一些氣力,好在都是有用的。
梁九功最終還是敲開門,帶走了蘇培盛和紅日。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四阿哥和宛宜兩個人。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天空上只有微弱的星光點點,這樣的亮度只是讓院子里的人大約看清楚對方的輪廓。
一陣風吹過,宛宜打了一個寒噤。
帶著體溫的手掌輕輕握住她的右手。宛宜側頭看著那個人。
四阿哥目不轉楮地盯著前方。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我以為福晉不會來?」
「福晉本來是不來的。」話音剛落,手就被一個用力按得疼了。宛宜吃痛低呼,隨即說道︰「可是我來了啊。」
她停下腳步,攔住了四阿哥的千金,並未松開兩個人交握著的雙手,而是一個轉身同四阿哥面對面站在一起。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的身高已經是拉開許多。
宛宜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男人。如今卻是踮著腳,也只能觸踫到她的臉頰。
溫潤的帶著一點濕意的物體輕輕觸踫了一下就飛快地想要逃離。四阿哥眸底一暗。低頭對上她的視線。
第一次,他在她的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
不僅僅是倒影里有他的存在,而是那種仿佛天大地大,而她的眼里只能鑽下一個自己。四阿哥還不能很好地體會這種感受,但左心口徐徐流過的暖流讓他留戀不已。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四阿哥有了一個讓他覺得荒謬的想法。
他似乎覺得這樣被皇阿瑪關進來,似乎並不太壞。
「好好他們呢?」四阿哥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此時的他比起四福晉或許更在意的是那三個小混蛋。
但想到福晉常常被他們霸佔著,就覺得今個兒大概是酸菜吃多了。
他的鼻尖都是酸意。
「我請蘇麻拉姑幫忙了。」宛宜另一只空著的手也拉住四阿哥另一只手,兩只手十指交握。
宛宜覺得這感覺似乎不賴。
作為一個加加減減已經是大齡婦女的人,再生了三個孩子之後,卻在今夜有了初戀般的萌動。
「你是放開了他們來尋爺?」
宛宜輕輕嗯了一聲。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宛宜被橫空抱起,一個悶哼,咬在四阿哥的脖頸處。
四阿哥覺得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那個位置來回爬動,心里癢癢地,身子有些發熱,而黑暗中的眼楮越發地明亮。
……
宛宜第一次起遲了。
不只是她,身邊得那個男人同樣如此。
外頭依然安靜,可透過窗戶,看到院子里的光亮,還是能依稀分辨出現在的時辰。
一夜的胡鬧,龍精虎猛的四阿哥足足把她折騰到天亮。
就連現在還在沉重中,臉上的表情就仿若一直饜足的獅子,鋼鐵般的手臂環在腰間牢固地她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都不能動一絲一毫。
就好像她剛才的舉動不過是在給大獅子撓了癢癢。
宛宜瞪著眼楮,無奈地望著床頂。
一夜奮戰之後,全身酸痛。
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有一種難為情的刺激。
或許是昨夜心意相通了,四阿哥百般姿勢竟是信手拈來的樣子。要不是確定這人是本土人士,靈魂被未發生改變。
宛宜都以為四阿哥是不是換了一個人或者這個時候至少在她的夢中,而她則是做了一個羞答答難為情的春夢。
正在這時,院門被敲響。
幾聲過後,就沒有了動靜,似乎有什麼車從門前經過,宛宜細細听了一會兒,分辨不出來,就有些躺不住了。
宛宜忍著羞意推醒了四阿哥。
四阿哥在眼楮睜開地那一剎那先是凶光閃過,等看清楚與他面對面躺在一個被窩里得人是誰指揮,眼里的凶光盡數褪去。
宛宜在看去的時候,就只剩下柔情似水的眼神。
莫名的,宛宜搓了搓身子。
在這麼溫馨的時刻,雖說覺得不太好,可宛宜還是忍不住想要笑。其實她更喜歡傲嬌故作冷淡的四阿哥。
莫名地被這麼柔情四溢地看著,她的心里總是怪怪的。
四阿哥擁著宛宜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去穿衣。
宛宜本來想要扭頭不看,可又想到如今哪里還有伺候他們的人,一應事物都得他們自己來,就也歇了繼續賴床的想法。
好在兩個人的衣物,昨日紅日和蘇培盛離開前,她就已經拿出隔日要換洗地就放在旁邊,如今不過是勾一勾手就可以拿到。
四阿哥起身套了外袍,隨手把宛宜的衣物低了過去。
宛宜也顧不上害羞,穿了衣服隨口問道︰「爺是不是餓了,昨天時間匆忙,只是收拾了這邊的屋子,後面那邊也沒有收拾,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有什麼吃的。我帶了一些糕點過來,是來之前宮里送來的說是暖暖朝著要給爺吃的,我就一並帶過來了。爺先吃幾塊墊墊肚子,我去廚房那邊看看。」
已經雖是下廚,但最多是做一些炒菜,其他類似的準備工作自然有府里的下人。而現在,一切都要她自己來準備了。
這不得不說也是一件新鮮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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