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翾興沖沖的跑進落梅軒,對賈敏和黛玉說道︰「姐姐的法子真是好,那王大人果然租了咱們家的園子。」黛玉噗哧一笑︰「我說定會租的吧,你還非要和我打賭,快快將你那王羲之的墨寶拿來與我,瞧我以後再讓你看見一眼的。」
林翾頓時哭喪了臉,依偎在賈敏的身邊︰「娘親,您瞧姐姐,憑白無故的又欺負我。」黛玉頓時揚了揚眉︰「是你自己要和我賭的,籌碼也是你自己定的,怎麼能說我欺負你呢。」說著,黛玉也挽上了賈敏的手臂,故意笑道︰「別以為你是小兒子,娘就偏心你。我可是娘的貼心小棉襖,一點兒都不輸給你的。」
黛玉其實是很想為自己如此矯情的說辭連畫幾個大嘆號,打回去回爐再造的。可是上次經過和紀子衡的交鋒,還有這幾日賈敏突然對她的早熟發過幾次感慨之後,黛玉就決定,這討巧賣乖的事情,該做還是得做啊,誰讓自己這副皮囊才九歲呢,太過于成熟,恐怕會引起賈敏的懷疑。
賈敏對于兩個孩子對自己撒嬌,還是很受用的。她點了點林翾的額頭,笑道︰「快別和你姐姐斗嘴了,和娘說說,那王大人是怎麼同意的?」
林翾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坐直了身體正色道︰「兒子將那租園子的辦法說出來之後,廳里可是安靜了好一會兒呢。」林翾開心的笑著,對于自己獨自完成了一件事情,非常的自豪。
原來適才在正廳的時候,所有人听了林翾的話之後還真是愣了半晌。王壽山是罵林翾狡詐,趙大人是在笑林翾天真,紀子睿是想看看眾人的反應,其他人則是準備看笑話,只有揚州將軍郇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林公子的法子可是再好不過了。」
王壽山和趙大人都向郇毅投去了不贊成的目光,但郇毅一個武將怎麼會將兩個人放在眼里,直接看向紀子睿︰「世子爺可還記得臣剛到揚州上任的時候,那時揚州軍在西營扎寨,臣一直住在大帳里,臣的夫人和女兒就是租房子安置的。」
紀子睿微微抿嘴︰「似乎是有這事兒,後來還是父王親自給皇祖父上了折子,才給軍營的家屬們建起了現在的居住區。」郇毅點頭︰「正是,所以臣認為林公子這法子再好不過了。」
王壽山此時也听明白了,人家武將的家屬能租房子住,他的家屬自然也能,必須而且一定得能。所以王壽山也學聰明了,笑道︰「臣也覺得這法子甚好,免了臣再四處找房子的尷尬。」說著,就看向林翾,似乎準備開始談論租房子的細節。
林翾搶在王壽山之前開口,禮貌的道︰「小子其實應該將園子騰出來,讓王大人隨意住。但此時揚州百姓們都有些激動,所以小子想,每年就收王大人一百兩銀子的租金,賭一賭百姓的口就是了。」
賈敏听到這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小滑頭,你這樣一說,那王大人定然是萬萬不肯答應的。」林翾嘿嘿一笑︰「母親英明,不過這可都是姐姐教我的,我只管照著演就是了。」
賈敏嘆道,點了點黛玉的額頭︰「你們兩個啊,當日還好意思勸我看開些,娘還以為你們兩個真的二話不說就準備遷府了呢,誰知道竟然鬧出了這麼一出。」
黛玉輕聲道︰「女兒執意要遷府也是覺得咱們這地方和那御史衙門太近了,以後年節里,母親定要和那王大人的女眷有些來往。咱們對他們又不知根不知底的,若是被人算計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賈敏嘆道︰「娘又何嘗不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只是這園子是你爹花了好多心血建的,如此就給了旁人住,還是有些太可惜了。」黛玉挽住賈敏的手,低聲勸著︰「爹一定希望娘能平安順遂的,這園子和娘一比起來,在爹的心目中就什麼都不是了。」
「你這小滑嘴的。」賈敏笑的窩心,看著林翾︰「說罷,那王大人給咱們一年多少的銀子?」林翾調皮的沖黛玉一眨眼︰「姐姐要不要猜猜看?若是猜錯了,弟弟可要把那墨寶留下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從郡主那里騙過來的呢!」
賈敏噗哧一笑︰「既然是你好不容易得來的,為何還要和你姐姐打賭?」林翾立刻揚起了一副倔強的臉孔︰「不服氣啊,姐姐說的和那些人想的一般無二,翾兒雖然比姐姐年幼些,但我是男兒啊,男子漢怎麼能連姐姐這個小女子都不如。」賈敏笑的更開心了,黛玉也跟著笑了。
林翾,雖然在宗譜上寫的是庶子。但黛玉來了這麼些日子,實在沒瞧出林翾哪里像一個庶子的樣子了。就沖這一點,黛玉也暗自決定要高看賈敏幾分。即便是在後世,能把小三的孩子當作自己孩子來疼的女人又有多少,更別提在這勾心斗角的古代後宅了。
賈敏的風向轉的很快,立刻就站在了林翾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黛玉︰「那玉兒不妨猜上一猜,也讓娘好好的見識一番玉兒的本事。」黛玉看著賈敏的笑容,覺得按照正常思維,自己在這里應該藏拙才對。可是黛玉也知道,但凡她這里藏拙了,那麼以後林家的事情,自己想要有話語權,就很難了。
所以黛玉眼珠一轉,撒了個嬌︰「那玉兒可就說了,若是說的不對,娘親可不要笑話我!」小女兒的神態十足。賈敏慈愛的點頭︰「娘親怎麼會笑話玉兒,快說來听听吧。」
黛玉這才正了顏色,輕聲道︰「女兒特意去了解了一番,知道巡鹽御史這樣的二品職位,一年的奉銀是一百八十兩,祿米一百八十斛,但像王大人這樣離京的職位,每年還有大概一萬兩千兩的養廉銀子。」
听黛玉還特意做了一番調查,賈敏點了點頭︰「不錯,知道先模清情況,再做決定。」黛玉笑道︰「娘親夸獎了,孫子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玉兒想,那王大人的心理價位大概是一年給咱們一千兩銀子,既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又不會動到他的根本。」
林翾听到這里,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片偷喜之色,黛玉看著林翾那副樣子,停了下來,問道︰「翾兒笑什麼?」林翾微微崛起嘴,嘟囔著︰「我才不告訴姐姐,姐姐是要猜一千兩了嗎?」
賈敏在一旁樂不可支的道︰「你這個小笨蛋哦,你這樣一笑,你姐姐定然不會猜這個數了。」林翾頓時跳了起來︰「為什麼?」黛玉大笑︰「因為你臉上寫了一堆馬上就要贏了的字樣。」林翾不服氣的捂住臉孔,嘟囔著︰「我哪兒有!」
黛玉也不再逗林翾,正色道︰「雖然王大人認為一千兩這個數目比較劃算,但今日那些來客中,可是有世子爺在的。所以玉兒想,世子爺一定會乾坤獨斷的將租金定在五千兩上下。既不讓王大人有推月兌的機會,也不會讓咱們太吃虧!所以玉兒猜,租金大概就是五千兩!」
黛玉的話音一落,賈敏還沒說什麼,林翾就已經沖黛玉大大的作了一個揖︰「姐姐簡直是女諸葛轉世啊,翾兒佩服佩服!」賈敏也不由得多看了黛玉幾眼,對于黛玉的冷靜分析,欣慰的同時又深深的自豪著。
賈敏沖林翾笑道︰「這下娘親也幫不了你了,趕緊的將你那墨寶給你姐姐送去吧。」林翾這才又想了起來,頓時又哭喪了臉,逗的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都笑了。
這時,外面的小丫頭傳話進來︰「夫人,孫姨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