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自是不知道自家閨女已經和人打了賭,正和陳嬤嬤在廳里算著家里的收成。雖然說那邊的園子每年有五千兩的銀子入賬,但這一遷府,包含整修房子、重打家具還是用掉了不少銀錢。
賈敏一邊扒拉著算盤,一邊對陳嬤嬤道︰「你去吩咐林管家看看最近是否有人賣地,咱們還是應該要多買些地才是。」陳嬤嬤點頭應了,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賈敏算賬。
此時,黛玉已經午睡起來,到正房給賈敏請安。穿到這里來之後,黛玉才知道古人究竟有多大的規矩。想當初她一個人在城里打拼事業,忙的時候兩三個月都不回一次家。就算在家的時候,吃飯沒有媽媽三叫四叫的自己都不帶動彈的。
而到了這里之後,黛玉每天起床梳洗完畢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去賈敏屋子里請安,然後一同用早飯。每日午睡之後,還要先給賈敏請安,才能回屋子去做自己的事情。原來在園子的時候,午睡後的請安倒是被賈敏免了,一來一去太浪費時間。而搬到老宅之後,黛玉和林都自動自覺的恢復了,反正都在一個院子里,也不費什麼事兒。
所以,黛玉這日來請安的時候,就有幸見到了自家的賬冊。賈敏顯然也沒有隱瞞黛玉的意思,見黛玉安靜的坐在一邊,就將手里的一本冊子遞給了黛玉,說道︰「以後家里的針線繡做都交給你負責。」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著賈敏,賈敏柔柔的笑了︰「你如今已經快十歲了,是個大姑娘了,這管家之事還是早早涉及的比較好。」黛玉有些八卦的問著︰「娘親當年也是女兒這麼大就開始學管家了嗎?」這不怪黛玉好奇,實在是賈敏這個人物在紅樓中就沒正式的出過場,關于她的音容笑貌可都是後人杜撰出來的。不過大家還是可以從王夫人的話里窺探一二,當初賈敏在榮國府的時候可是一腳出八腳邁,威風八面。
誰知賈敏的臉色卻有些黯然,模了模黛玉的頭發︰「娘親也是後來才悟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希望玉兒以後少走些彎路。」黛玉輕嘆,看來賈敏在嫁人之初恐怕沒少走彎路。
黛玉沒有刨根問底的問賈敏走了哪些彎路,揭人家的傷疤是不道德的。所以黛玉仔細的看起了面前的小冊子,顯然這個冊子只是針線活這方面的事情。上面詳細的寫著家里還有多少布料,都分別是什麼顏色的,哪一年的。而林家還有一個專門繡花做衣裳的小組,小組里面一共五個人,帶頭的是常嫂子,拿的二等婆子的月例,其她是四個小丫頭,分別是荷香、芸香、吟香、含香。
黛玉見著這含香的名字,不由得咧嘴笑了。不知道這叫做含香的小丫頭身上有沒有香氣。賈敏見黛玉看的仔細,也放下了自己的賬冊,為黛玉介紹著︰「繡房的活計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咱們家每季,你和兒的衣裳是一人二十四身,娘親也大概是這個數。丫頭小廝們則是每季兩身,當然還有另賞的。」
賈敏一邊說,黛玉一邊默默的算著,本來她以為這繡房的五個人不過是做她們一家三口的衣裳而已。原來整個林家的人都要做,那這工作量可著實不少。要知道這時候的衣服可不是批量生產,那真是一針一線純手工完成的。
就拿黛玉身上正穿著這身素服說起,月白的衣料,上面用灰、銀兩色滿繡了上千只形狀各異的仙鶴打底,領邊和袖口則用藍、黑兩色繡了竹子壓邊。黛玉覺得就她這一身衣服,若是在後世純手工繡就得一個星期。當然她並不知道在這里究竟花了多長時間,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調查一番,看看如今生產力的水平。
「繡房一年要支出多少銀子呢?」黛玉向賈敏提問著。
賈敏顯然很滿意黛玉的問題,笑道︰「加上繡房的月錢,一年大概在三百兩左右。」
黛玉對三百兩銀子的購買力有些糊涂,但也知道恐怕不是個小數目。紅樓里不是說,劉姥姥一家一年的花銷也用不了二十兩銀子嗎,而她們三個人光在穿衣上就要用掉三百兩,恐怕還是很奢侈的。
想到這里,黛玉故意問道︰「這三百兩銀子,娘親是要先撥給我嗎?」
賈敏一愣,但馬上就道︰「撥給你也不打緊,但未來的一年之內,繡房的所需要的銀子可就不能算公中的了,若是不夠,就要玉兒從自己的月例銀子里補了。」
黛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娘親還沒說,是三百兩右多少呢?若是三百七八十兩,那女兒豈不一接手就注定要賠七八十兩銀子了?」黛玉有意逗賈敏一笑,果然賈敏點了點黛玉的眉心,寵愛的說道︰「就你是個精明的。賬冊娘親給你了,你自己去算。」
黛玉爽快的應了,正想窺探一下別的賬冊,好猜一猜自己家到底有多少資本。誰知賈敏卻道︰「你璉二哥過些日子就要啟程回京城了,你這幾日辛苦一些,給你外祖母繡些手帕荷包什麼的,也算你盡了一番孝意。」
黛玉頓時心里一驚,穿越過這麼長時間了,她可從來沒拿起過繡花針,丫頭們也從來沒提醒過她。難不成這林姑娘之前還是個繡花高手不成?
黛玉心里七上八下的,晚飯過後就將弄影叫了來,準備好好的問問自己的針線水平。好在原來的林姑娘也還沒出師,所繡的東西也就比她前世看辦公室小姑娘們繡的十字繡好那麼一點兒。
弄影也很直白的告訴黛玉︰「姑娘的繡活這些日子都荒廢了,若是想送人,還要下苦功才是!」黛玉點了點頭,雖然有些心生抵觸,但也知道在這個時代,繡活可是女人當家過日子必備良藥。
可等她剛剛拿起花繃準備從頭來過的時候,林抱著一堆書來到了她的房間,黛玉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和那紀子衡打著賭呢,難道自己這一年不該是頭懸梁、錐刺股的認真讀書嗎?黛玉有些沮喪的看了看天,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