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香凝就將黛玉喚了起來。黛玉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不解的看著香凝。香凝笑道︰「姑娘難道忘了,今日是您和少爺開始上課的日子了。夫子規定的時間是辰時,所以夫人特意把早飯提前了半個時辰,姑娘快些起吧,我瞧少爺那邊也已經有了動靜。」
黛玉哀嘆,七點上課,六點吃早飯,五點就要起床,這哪里是人過的日子啊。再說她們都起的這麼早了,紀紫嫣還不得四點就起來,還要做馬車趕到林府,真是要人命了。
黛玉強打著精神任由香凝給自己梳著頭發,打定主意一會兒早飯時分要和賈敏討論一下這個時間問題,堅決要把這破規矩改掉,太殘害祖國的青少年了。
結果黛玉居然沒有在用早飯的時候見到賈敏,據說是和賈璉一起先行去拜見了一下夫子。黛玉和林面面相覷,沉默的用了早飯,又等了一會兒不見賈敏回轉,才往上課專用的書房而來。
兩人上課用的書房坐落在正院的倒座房里,當初賈敏將書房選在這里的時候,還遭受到了林的反對,說是離內院太近,影響賈敏的休息。可當初黛玉見到賈敏布置的時候,不禁暗自贊嘆了一番。一看這設想就知道自家娘親是個心細,懂得享受生活的小女人,而且具有浪漫主義的詩人情懷。這麼說起來,紅樓中黛玉的才情,大概多一半也是遺傳自賈敏。
書房被賈敏命名為無涯,大概是取義那學海無涯的意思。整間書房嚴格來說就不像是個房間,因為賈敏名人在四面都開了門,而且都裝上了大大的窗戶。夏日時,若是將窗戶都打開,定然是個最涼快不過的地方。雖說是在倒座房里,但這門窗一開,也和正房沒有什麼區別。
通向前院的南門為正門,無涯兩個字為林所書,就掛在那高高的門房之上。門側是一副對聯,寫的也是韓愈那傳世名句︰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這扇門也作為夫子進入書房的途徑,避免了一個外男進入內院的尷尬。
而黛玉和林則可以從各自的房間,穿過抄手游廊,從東西側門而進。自然書房是坐落在垂花門的西側,比較方便林的出入。黛玉則要順著抄手游廊,穿過垂花門,經過一間空屋,才能到達書房。這間空屋也是賈敏特意留出來的,說是怕垂花門經過的客人打擾到林的讀書。
而所謂的空屋也並非什麼都沒有,賈敏名人細細的布置了軟榻和茶水之物,看來是給黛玉和林作為休息之用。卻又因為黛玉和紀紫嫣都為女孩子,所以賈敏命人在書房的後方位置掛起了一道輕紗帷幔,里面擺了黛玉和紫煙的書桌,書桌後面就是大大的窗戶直通後院,若是有什麼意外發生,賈敏第一時間就能了解真相。
見識到了賈敏的本事之後,黛玉決定在以後的日子里,要更加的多觀察賈敏,畢竟這人將和她以後的生活息息相關,不禁是她依附的對象,也將是依附她的對象。
黛玉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一會兒之後,紀紫嫣才姍姍來遲。當然也不算遲,因為那夫子還沒出現。看著紀紫嫣有些疲倦的小臉,黛玉有些心疼的問著︰「可用過早飯了?」紀紫嫣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比劃著︰「就是好困!」
黛玉笑道︰「這才第一日,以後有你苦日子受呢。」紀紫嫣淡淡的笑了︰「我還好,在馬車上還可以小睡一會兒,就是辛苦二哥三哥了,要輪流護送我來。」黛玉這才知道紀子衡或者是紀子辰也到了,有些詫異的看向後面的窗戶。紀紫嫣笑道︰「二哥在外面遇見了林姨母,已經先回轉了。」
黛玉恍然,剛要說什麼。就見賈敏陪著一個面闊耳方、三十上下的男子走進了書房。賈敏對三個孩子介紹了一番︰「這位是賈夫子,你們要多向夫子詢問,不得調皮。」
林爽快的應了,黛玉和紀紫嫣則調皮的笑了笑。賈敏自是沒指望兩個女孩子能學出什麼來,對她們的要求自然也松了很多。賈敏離開後,這位姓賈的夫子才做起了自我介紹。
這一介紹,可把黛玉給驚呆了。你道這紀家推薦來的西席是誰?原來正是那在紅樓原著中就和黛玉有著一段師徒關系的賈雨村。看來這系統修復的能力夠強的,兜兜轉轉的過了這些年,賈雨村居然又做了黛玉的老師。
黛玉對于賈雨村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也不知道這賈雨村到底是真有才還是假有才。對于她這麼一個對紅樓一知半解的人來說,對于賈雨村最深刻的印象除了是黛玉的師傅之外,就剩下那場稀里糊涂的官司了。
所以直覺上,黛玉就先對這位夫子沒了好印象,學習的熱情也減了三分。但賈雨村並不知道自己才一開口就讓人打了負分,依舊在考量著林的底子。
他也知道那兩個女娃兒不是重要的,自己的新差事能不能長期干下去,主要是看面前這個小包子而已。待了解了林的底子之後,賈雨村話題一轉,笑道︰「這第一堂課師傅不講書上的知識,而是要問問你們,為何要學知識?」
黛玉一愣,覺得這賈雨村也挺有意思的,畢竟這講課的方法還挺開明的。林第一個回答,答案黛玉早已經會背了︰「自然是考取功名,不辱我林家百年家風。」
賈雨村點了點頭,將視線對向後面的紗幔。紀紫嫣首先笑道︰「為了能看懂街上的店名。」紀紫嫣這話一出,賈雨村的笑容就更大了,似乎完全沒有因為紀紫嫣的胸無大志而苦惱。想來前些日子賈雨村已經見識到了紀紫嫣的不著調。
賈雨村又把視線投向了黛玉,黛玉抿嘴一笑︰「夫子又是為了什麼學習知識呢?」賈雨村一愣,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紗慢,才道︰「為了抱負,胸中的抱負!」賈雨村沒有因為黛玉是一個小姑娘就忽略了黛玉的提問,而是認真的回答了黛玉的問題。
這讓黛玉覺得自己武斷的給一個人定性是非常不好的,她決定從現在高看賈雨村一眼,倒要瞧瞧這曹老爺子的紅樓世界里,隱藏了多大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