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昌隆帝十幾個孩子,最得寵的莫過于貴妃娘娘所生的三公主和六皇子。六皇子如今已經年過而立之年,但在昌隆帝的心中依舊是小兒子的待遇。以至于這幾年出生的七皇子、八皇子都有些吃味兒。
如今,六皇子奉了昌隆帝之命,明面上是來到這江南富庶之地體察民情,其實則是連同東平郡王一起,重新規整鹽商,整頓鹽稅。林如海的突然離世,今年鹽稅的大幅度減少,都讓精明的昌隆帝察覺到了異樣,所以才將這最得心,但向來玩世不恭的六皇子派到了揚州。
東平郡王站在碼頭,看著那代表皇家的龍船慢慢的靠近。六皇子並沒有像其他欽差大臣那樣來了個微服私訪,而是乘著龍船,帶著三百侍衛浩浩蕩蕩、光明正大的來了。
此時站在東平郡王身後的江南官場大大小小的官員百十號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那越來越大的龍船。這幾日,連街頭巷尾的老百姓都知道六皇子要來揚州了,更別提這些官員早就把六皇子早餐愛吃什麼陷的包子都調查清楚了。
在眾人的期盼中,只見一個穿著秋香色錦袍的男子器宇軒昂的下了船。所有人都收斂了神情,目不轉楮的看著這位在京城大名鼎鼎的六皇子。
雖然昌隆帝的聖旨里,只是說六皇子來揚州體察民情,並順便探望三公主。但那些在官場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條們,是沒人輕易相信這冠冕堂皇的說辭的。尤其是今年上任的巡鹽御史王壽山王大人,雖然京里都謠傳這位六皇子是紈褲子弟,每日除了古玩就是遛鳥,剩下唯一有興趣的便是做生意了。但王壽山還是從二皇子的密信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決定高看這位六皇子一眼。
但六皇子卻沒給眾人高看他的機會,和眾人寒暄了之後,就直接對上了東平郡王,笑的沒正行的道︰「早就听說這揚州是第一富庶之地,姐夫好賴給本王弄條船,讓本王流連一下那美輪美奐的仙境之地啊。
東平郡王頭上立刻生出了幾條黑線︰「你姐姐已經在王府里備了筵席,要去游玩等過幾日吧!」六皇子頓時臉上就揚起了失望之色,讓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大開眼界,看來這紈褲子弟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而在林家的小課堂里,賈雨村也正在給林家姐弟講著六皇子的軼事。今日一早,東平郡王府就來了人為紀紫嫣請了假,理由就是要在家等著迎接京城里的小舅舅。
正苦于怎麼打听當朝時事的黛玉立刻抓住了話頭,在課堂上讓賈雨村講起名人軼事來,還美其名曰不能讓林學成睜眼瞎,畢竟學問再好,若是不了解官府中的門道,還是一樣沒有出路。
賈雨村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覺得黛玉實在是通透的很,所以也沒排斥,立刻將語文課改成了政治課。黛玉這才知道原來昌隆帝今年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膝下有七位皇子,早在十幾年前大皇子已經謀逆被高牆圈禁,已經去世了好幾年。如今朝中比較受重用的就是掌管兵部的二皇子、禮部的三皇子、戶部的四皇子、五皇子胸無大志,六皇子雖然受寵,但玩世不恭不堪大用。剩下的七皇子、八皇子都年歲尚小,還看不出什麼苗頭來。
黛玉听的一陣稀里糊涂,覺得這老二老三的真相後世的康熙朝。想到這里,黛玉猛想起來,後世那些紅學的研究著不都說紅樓夢其實就是映射康熙和雍正兩個朝代的事情嗎?那……
想到這里,黛玉立刻提了問︰「皇上沒有立太子嗎?這麼多有能力的皇子,難道就不怕結黨營私?」賈雨村有些贊賞的看了眼黛玉,覺得這女孩兒真是敏銳,一眼就能看到問題的實質。賈雨村剛要回答,就听林道︰「姐姐這就有所不知了,結黨營私又有什麼不好呢,最起碼能維持一定的平衡,若是一黨獨大,皇上可就改心急了。」
林這話一出,賈雨村也有些驚訝,但還是笑著問道︰「你不妨說說,若是一黨獨大,皇上心急什麼?」林正色的看著賈雨村,晃著腦袋一本正經的說道︰「學生知道,那被圈禁至死的大皇子可是文武雙全,當年為皇上開疆闢土,整頓吏治做了不少好事兒。就是因為太有能力了,朝堂上的人都說大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選,這才招了其他人的算計,以至于做下了錯事。學生還知道,那大皇子本罪不致圈禁,是因為朝堂上求情的人太多了,這才逼的皇上不得不圈禁。」
林的一番話,說的賈雨村和黛玉都暗暗心驚。賈雨村是驚訝林的天份,而黛玉是驚訝林五歲的年紀就能記住這麼多事情。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事情不可能是林想出來的,定是從哪里听說的,可即便就是听說,也很了不起了。
黛玉看著賈雨村臉上那震驚的樣子,不由得暗叫不好,忙道︰「兒這些話是听子衡哥哥說的?」關鍵時刻,黛玉又把紀子衡拉出來墊背了。誰知林卻搖頭︰「不,是听父親提起過。但我其實是有一事不明白的,正想請夫子解惑。」
黛玉的特意解釋,並沒有讓賈雨村失望,反而覺得林真的是個可造之材,用心栽培一下,以後難免不會成為一代權臣︰「說說看?」
林有些疑惑的問著︰「學生只是奇怪,為何皇上既然怕皇子們結黨營私,還要給皇子們結黨營私的機會呢?」賈雨村有些高深的笑了,笑容里竟然包含了幾許自豪和驕傲。
而那六皇子也正在東平郡王府的筵席上,對東平郡王和三公主提出同樣的疑問︰「父皇既然懷疑是有皇子從中插手鹽稅,又何必巴巴的把我派到江南來,這不是存心將我這活靶子立起來,讓眾人一頓猛揍嗎?」
東平郡王也有些無奈,還沒有開口,就見三公主身邊的段嬤嬤拿了一個帖子進來。東平郡王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什麼事兒非要現在遞進來?」
段嬤嬤立刻躬下了身子,低聲道︰「回王爺,是曹夫人親自派人送來的帖子。」六皇子看了一眼東平郡王,揚了揚眉毛。三公主擺了擺手,拿過帖子一看,便笑道︰「的確是曹家,說十日後過府和我商量那元宵燈節的事情。」六皇子冷冷一笑,和那在碼頭上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不同︰「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