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最終還是決定從賈敏的手里領出屬于針線房的那三百兩銀子,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查賬和清理庫存,黛玉發現這里面的貓膩實在太大了。
為此,黛玉還特意去賈敏的房里專門提醒過,誰知賈敏卻毫不在意的笑了,慈愛的撫模著黛玉的頭發,笑道︰「玉兒,你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有時候糊涂並不是壞事兒。」
黛玉閃亮的眼楮看著賈敏,覺得接觸時間越長,對賈敏的認識就模糊。這個曹公筆下從未正面描寫過的人,到底過了一個怎樣的人生,黛玉覺得自己八卦極了。
礙于賈敏的通透,黛玉毫不客氣的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想看看賈敏的糊涂到底有幾分底線︰「那娘親也知道咱們遷府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兒是紀家在背後扇風點火嘍!」
賈敏一愣,深深的看著黛玉,半晌才露出了贊賞的笑容,甚是欣慰的道︰「娘的玉兒真是長大了,竟然連這些也自己瞧出來了,看來娘親只把針線房交給你,還是小瞧你了。」
賈敏的話音一出,黛玉就覺得自己簡直太小瞧賈敏了,這公府候門出來的嫡出小姐,哪里是能讓人小瞧的。賈敏看著黛玉震驚的表情,撲哧一聲笑了︰「玉兒也不用奇怪,娘親出了這個屋子,是不會承認娘親知道紀家所做的事情的。」
「為什麼?」黛玉的聲音里帶了幾分正視,天生好學的黛玉,決定再短期內就拿賈敏當榜樣了。
賈敏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道︰「玉兒你要記住了,不管男人在外面做什麼,都不能牽扯到內院中來。這句話你可能現在還不理解,但一定要牢牢的記在心里。」
黛玉點了點頭,但其實心里是很不認同的,不是常說後院不過是前院的一種反饋嘛,如何就能區分開了?賈敏並沒有看出黛玉心中的不憤,繼續道︰「你父親接手江南鹽稅的時候,皇上曾對你父親提出了六個字的要求,不結黨、不徇私。這是皇上對你父親的信任,也是皇上對他的指點。」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賈敏︰「皇上的意思是告誡父親不能跟鹽商接觸過深嗎?」賈敏欣慰的點了點頭,淡然的說道︰「鹽稅的**太大,不管皇上百年之後是哪位皇子繼承皇位,對于鹽稅這一塊都會重新整頓。那王壽山雖然是來接替你父親的,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並不是皇上滿意之人,不然也不會在王壽山上任之初,就讓東平郡王掌櫃整個江南的局勢。」
「鹽稅很重要?」黛玉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毋庸質疑的。賈敏淡淡的笑了,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昌隆三十五年,稅收五千萬兩白銀,你父親所交上去的兩淮鹽稅就有一千三百多萬兩,你說這鹽稅重要不重要?」
黛玉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她在後世的時候就听說鹽稅幾乎是清政府稅收的一半,而兩淮鹽稅更是重中之重,看來這些事情在這里也都對上了。
「娘親的意思是,紀家借咱們林家的事情,向王大人發出警告嗎?」黛玉依舊好奇的問著。誰知賈敏卻閉口不言了,只是沖黛玉搖了搖頭︰「這些官場的事兒,哪里是咱們女人家可以打听的。今日娘親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三日之後,兩淮鹽商的會長曹雷的夫人和上次遷府時出現的程夫人會來咱們家做客。」
黛玉的腦袋有些迷糊,按照現代人的思維,她們林家已經徹底對這些鹽商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這會兒兩位鹽商夫人來拜訪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黛玉覺得自己有點糊涂,但看賈敏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知道這一切恐怕也在賈敏的預料之中,不由得就更佩服起賈敏來。
黛玉深深的看向賈敏,這哪里是養在深閨里的小婦人啊,雖然賈敏很謙虛,但這份氣度卻不是一般人能謙虛出來的。賈敏沒注意黛玉的佩服之情,繼續道︰「三公主那日對為娘說,江南官場很亂。這是在提點母親,關于鹽商的任何請求都要裝作不見。如今皇上年事已高,皇子間的爭斗日益激化,一個不留神咱們林家的百年清譽就不保了。」
黛玉皺起眉頭,難不成賈敏在兩淮鹽商的眼里,還代表了什麼權利不成?想到這里,黛玉問道︰「娘親和那些鹽商的夫人有來往嗎?」
賈敏疑惑的看了黛玉一眼,笑道︰「以往每年鹽商協會的元宵燈節都是娘親同曹夫人一起來辦的,玉兒難道忘了不成?」黛玉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看來自己實在太大意了,險些讓賈敏戳穿西洋鏡。
黛玉訕訕的笑了笑︰「是啊,娘親要是不提,女兒真的忘的死死的。」賈敏點了點黛玉的額頭,似乎沒在意黛玉的一時失憶,嘆道︰「今年的元宵燈節按說應該是王夫人主辦,曹夫人、程夫人協同辦理。但經過咱們家這事兒一鬧,三公主已經將權利收回,再加上如今六皇子到了揚州,恐怕這花燈節又要是一番熱鬧景象。」
黛玉恍然︰「所以,那曹程兩位夫人才會來拜訪娘親,一樣是為了花燈節之事?」賈敏點了點頭,模著黛玉的頭︰「玉兒再長兩年,娘親就可以輕松下來了,比娘親那會兒可是長進太多了。」
不知為何黛玉對于三日之後的鹽商夫人竟然有些期待,也許是因為都是做生意的人吧,要知道她也是個出色的女商人呢︰「娘親,三日之後需要女兒做什麼嗎?」
賈敏點點頭︰「娘親猜想三日之後,那曹程兩位夫人定然會帶著女兒前來。屆時你且停一天的課,代娘親招待那曹家和程家的姑娘。曹家有一位女兒如今已經十七了,雖然性格很好,但因那眉心有一塊黑色的胎記一直沒能談婚論嫁。前些日子你外祖母發來一封急信,說是蓉哥兒媳婦身子不大好,你珍大哥哥想要給蓉哥兒娶一房平妻,你且幫娘瞧瞧那曹姑娘的品行。」
黛玉覺得腦袋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棒,一時之間有些理不清頭緒,她胡亂的答應了賈敏,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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