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玉 代玉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主子

作者 ︰ 輕語霓裳

且說晴雯和寶玉互不相讓的倔強了下去,襲人一看這樣不是辦法,忙推著晴雯向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你和他較個什麼勁,他是爺,咱們是丫頭,自然他說什麼是什麼,哪里有反駁的道理。」

晴雯一下子甩開了襲人的手,冷笑道︰「你這話說的奇怪,我哪里有反駁他,我又如何敢反駁他。他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又與我有何相干。我上對得起老天,下對得起老太太。老太太讓我來這里伺候他的衣裳配飾,我每樣做好了就是了,什麼端茶倒水的本來就不是我的伙計。」

寶玉在屋子听到晴雯的這番話,頓時怒氣沖沖的嚷嚷了起來︰「我衣裳配飾也用不著你管,我這小廟留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願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晴雯作勢又往回走了幾步,忙讓襲人給拽住了︰「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就且少說兩句吧。我去說他還不成嗎?我讓他和你賠不是還不成嗎?」

晴雯皺著眉頭看著襲人︰「姐姐這話可折煞我了,姐姐是這屋子中的二等主子,能輕易的就讓爺給你陪不是,我可夠不上資格,不勞姐姐操心。」

襲人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性子到底隨了誰,她一個爺又豈是你能鬧脾氣就鬧的,趕緊回屋吧,明日嬤嬤們進來,讓她們說你。」

晴雯也覺得很沒意思,怒氣沖沖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而此時,麝月已經進屋將碎瓷片收拾好了,又和襲人一起伺候著寶玉換了衣裳,自是好好的勸慰了一番。

碧痕見識到這一出鬧劇之後,輕笑的對同住的小丫頭道︰「晴雯有一句話是說對了,就是咱們這里二主子實在太多了,多到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寶玉其實有一個優點非常的好,就是從來不記仇,特別是不跟漂亮的姑娘記仇。所以第二日一早起來。寶玉連早飯都沒吃,就跑到晴雯的房間去賠不是了。

晴雯其實已經醒了,正在窗前翻著自己的花樣,想著要給紫鵑的嫂子做什麼衣裳才好。寶玉突然沖進來嚇了她一大跳。晴雯也有一個優點,就是非常記仇,特別是這些被她放在心上的仇。

所以晴雯很沒好氣的瞪了寶玉一眼,寶玉卻完全裝作沒看見,見晴雯正在看花樣,便笑嘻嘻的道︰「是要給我做衣裳嗎?听說弘文館的館服是雨過天晴藍的,你琢磨一下,盡快給我做一身才好。」

晴雯看寶玉那衣服胸有成竹的樣子,諷刺的道︰「寶二爺可別笑掉旁人大牙了,就二爺這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的還能考上弘文館。若是這樣的話,那也太沒有天理了。」

寶玉嘿嘿一笑,帶著討好的意味對晴雯道︰「晴雯姑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我以後定然不會對姑娘動手動腳的。」

晴雯瞪了寶玉一眼。卻也沒在說什麼。晴雯知道,對于她這樣的丫頭來說,除非有人來給她贖身,或者她豁出命去被打發出去,不然要爭得一條出路簡直太難了。

想到這里,晴雯不禁有些羨慕起紫鵑來,不管如何說。紫鵑如今也算是不錯的,不僅為自己的哥哥找到了差事,還為自己攢了一份不錯的家底。

而寶玉見晴雯默不作聲,以為晴雯已經默認了他的話,頓時心情大好,轉身出去吃早飯了。自然今日還有太醫進來把脈。他就算再裝,恐怕今日也得繼續學習了,寶玉重重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苦日子這就要來了。

襲人一邊幫寶玉收拾著書本,一邊道︰「晴雯那丫頭好了?你也是的。明知道她是個脾氣暴的,還老和她一般見識。」寶玉嘿嘿一笑︰「昨日是我不好,我今日答應放她一日的假,她的活計就讓旁人去做吧。」

襲人有些不滿的看著寶玉︰「二爺就由著她們吧,瞧瞧哪個院子里的丫頭有咱們這兒過的舒服,還一個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寶玉听著襲人那碎碎念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心情一陣大好。襲人對寶玉的樣子完全無語,有些撒嬌的道︰「二爺給晴雯放假,那我可也要放假了,若是二爺回來沒個茶水喝,就忍了吧。」

寶玉頓時大笑︰「好好好,我忍,我忍還不成嗎?」

襲人這才嬌嗔的笑了,送寶玉去外書房之後,就轉身去了周瑞家的院子。當然她也知道晴雯又去了清芷院,似乎又去找紫鵑了。

而襲人不知道的是,在她和晴雯都出去之後,碧痕也一路慢慢悠悠的晃倒梨香院去了。

晴雯到了清芷院之後,詫異的發現李紈和蘭哥兒又都在醉墨軒,似乎正在和黛玉研究著什麼。而紫鵑連讓自己去和林姑娘請安的意思都沒有,就拉著自己去了她的房間。

顯然紫鵑已經將晴雯做衣裳的東西都已經準備齊全,還特意讓廚房送來了幾樣小點心,甚至還有前幾日簡家和紀家送來的西瓜。

晴雯頓時笑道︰「你這日子過的可真真是不錯,這哪里是個丫頭該有的樣子啊。」紫鵑笑道︰「這不是有求于你嗎?再說,不光是我有求于你,就是我們姑娘還有個小事兒要麻煩你呢。」

晴雯詫異的看著紫鵑︰「林姑娘?林姑娘會有什麼事兒麻煩我?」紫鵑笑道︰「你先幫我做衣裳吧,待大女乃女乃和蘭哥兒走了之後,我們姑娘自然會和你說的。」

晴雯見紫鵑主動提起了蘭哥兒,聲音特意壓低了一些︰「蘭哥兒來林姑娘這里是有什麼事兒嗎?昨日我回去的時候,周瑞家的特意拉著我問呢。」

紫鵑神情一暗,知道這是周瑞家的打听不到消息,這才從晴雯身上下手。這清芷院雖然是榮國府的地方,但不管是粗使的丫頭,還是巡視的婆子,都是林家的家僕。所以對于賈府那些愛嚼舌頭人來說,就是大大的不方便了。

「你怎麼和周瑞家說的?」紫鵑追問著,覺得自己有必要問清楚了,好去提醒李紈一聲。其實這事兒對于林家,對于黛玉都不會有大的影響,畢竟王夫人手再長都伸不到黛玉這里。就更別提黛玉上面還有賈敏撐著呢。但李紈可不同了,王夫人可是李紈正經的婆婆。以後李紈的日子好過與否,還要看這位婆婆呢。

晴雯哼了一聲,拿起一塊西瓜自在的吃著︰「我能說什麼?平日里我最是討厭他們這些人的嘴臉了,恨不得天天瞪大眼楮瞪著抓我們的錯兒一般。我說我根本沒瞧見蘭哥兒,也沒見著林姑娘。」

紫鵑笑道︰「你這張嘴哦,也虧了這麼多年,都沒人能管得住你。」

晴雯眉毛一抬︰「我一不偷,二不盜的,他們管我做什麼。」紫鵑笑道︰「行了,越說你越來勁,快給我裁衣裳吧。」晴雯這才淨了手,專心的給晴雯做起衣裳來。

誰知道,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襲人竟然來了。

紫鵑听說之後,頓時眉頭皺了起來,對那傳話的小丫頭道︰「請襲人姑娘直接來我屋,就說姑娘身子不爽,不想見客。」那丫頭應了是,這才快步的往前院去了。

紫鵑這才看向晴雯︰「她來做什麼?」

晴雯挑眉︰「你這話可問道我了,我哪里知道。左不過是來瞧瞧我在這里干什麼呢唄。」紫鵑卻根本不相信襲人是為了這個來的,她又叫來了正在辛苦整理庫房的雪雁,耳語了一番。

雪雁一臉無奈的看著紫鵑,有些不情願的道︰「紫鵑姐姐未免也太小心了,她不過就是寶二爺身邊的丫頭嗎?就是寶二爺來了,沒有姑娘的吩咐也不能硬闖姑娘的房間吧。」

晴雯挑了挑眉,有些好奇這紫鵑到底在擔心什麼。

而雪雁則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晴雯剪裁衣服的上面,臉上頓時揚起了一絲狂喜的神態,笑道︰「我早就听說晴雯姐姐繡工特好,卻沒想到竟然還會裁衣裳。晴雯姐姐,有一件事兒,你可千萬等幫幫我。」

晴雯被雪雁這樣一說,頓時嚇了一跳,笑道︰「難道你也要給嫂子做衣裳?」雪雁一愣,頓時道︰「我哪里來的嫂子啊,我是想讓晴雯姐姐幫我設計個衣服,最好是男子和女子相配的。」

紫鵑頓時笑道︰「雪雁妹妹可不能這樣,不管什麼事兒,都要等這丫頭幫我把衣裳做了才成。」雪雁頓時掃了一眼晴雯手下的衣裳,說道︰「紫鵑姐姐不過是一件衣裳,送去給常嫂子就是。我這事兒可是大事兒。」

紫鵑也不示弱︰「胡說,常嫂子那里多少事情要忙活,哪里能顧的上我。你別鬧,以晴雯的手藝,出不了三天就能做好,到時候你再和她仔細的說。」

雪雁哪里肯依,剛要說話,就听到外面丫頭有些焦急的聲音︰「襲人姑娘,我們姑娘不舒服不讓人打擾,您還是明日再來探望吧。」

紫鵑和雪雁頓時同時站了起來,快步的向外走去。而晴雯卻覺得臉上有些熱,這襲人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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