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會有這個房間的鑰匙!
在听到月山智明的這一聲質問紫原這才下意識看自己的手,他的手還維持著剛才開門的動作,開門的鑰匙也還沒拔下來。
他「唔」了一聲歪頭把鑰匙從鎖孔里拔出來然後左看右看。
這個鑰匙當初是歌代給他的,因為她說沒有鑰匙會很不方便就把備用的鑰匙給了他,他上次離開的匆忙忘記還了,以至于現在錯把302的鑰匙當做他公寓的鑰匙。
那時候的紫原他根本沒有發現,他是徑直站到歌代家門口的,那模樣就像他還住在歌代那一樣,熟練的掏鑰匙開門結果才發現他走錯了門。
歌代自然知道紫原手上的鑰匙是她給的,只是她不敢說。
——哥哥是個很精明的人,哪怕是小小的破綻他都能從中看出端倪,要是被他知道紫原君曾在這里住過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這般想著她就開始思考著怎麼解決眼前這個問題,在她一團混亂想不出個對策的時候紫原開口了,听到他的聲音歌代隨即看向他。
紫原依舊是那副將睡未睡的樣子,就算面對智明銳利的宛如瑞士軍刀的眼神他的反應也和平常沒什麼不一樣。他搖了搖手中的鑰匙,微微彎下腰把她舉到歌代眼前,「小歌我看到你的鑰匙忘記拔下來了。」
咦——
琥珀色的眼楮閃過一絲疑惑慢半拍的反應過來紫原這是在替她解圍。
她抬手接過鑰匙,「紫原君,謝謝……」
紫原笑了笑習慣性的伸手去模她的頭發,手剛抬起他才想起歌代的哥哥在場又把手收了回來,腰也直了起來。他正對上月山智明的臉,沖著這個一臉不善的尼桑大人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智明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臉色微沉,不知道為什麼他用覺得那小子不是來還鑰匙那麼簡單。
「歌代……」
歌代正盯著手中的鑰匙發呆听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手反射性的藏到了身後。
月山智明盯著她看了半晌,不明白她這個動作的含義。
「怎麼了哥哥?」
他回過神,「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小子他也住這棟公寓?」
歌代點了點頭,下一秒她就看到智明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止是同班同學還是鄰居嗎?
看他的臉色歌代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別又說讓我回東京這類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
「那換個住的地方……」只要離那個男人遠點就行。
「我在這里住得挺好。」
「可是……」
他不依不饒,歌代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哥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忘了你答應我的高中的這三年我可以隨自己的意願做事嗎?」
「但是……」
如果這樣會失去你的話……
「沒關系的。」她握住智明的手,「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不會讓哥哥一個人的。」
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她的承諾。
——不會再讓哥哥承受親人離別之苦。
她是不知道當初智明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守在她病床前的,父母已經離去唯一的妹妹生死未卜,她只是換位思考一下就能體會到他的心境,所以那時候才會在看到她醒來之後一反常態的激動。
他的哥哥隱藏了莫大的悲傷殷切地期望著她這個不成器的妹妹能夠醒來,所以那時候她就決定了,不會再讓哥哥一個人。但是也許是那時候他將要失去唯一剩下的親人時的恐懼太過深刻他對她的關心有些過了頭,這也是她頗為苦惱的一件事。
雖然計劃是在歌代這邊呆一晚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月山智明在接了公司的一個電話後匆忙離開,留下歌代看著突然空下來的房間有些愣神。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在歌代看來只能稱之為無聊的時間中度過。她依舊在上課時睡覺,下課時和阪田打打鬧鬧,依舊會在考前借筆記本臨時抱佛腳……日子似乎還和之前的沒什麼不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每當她回到公寓,房間里再也看不到那一抹高大的身影。那種失落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終于漸漸淡去,就在她就要習慣了生活中少了紫原這個人的時候一件事打破了她現在為止相對平靜的生活。
事情發生在一節體育課,因為除了跑步其他體育項目從來都是不合格的歌代為了迎戰接下來的排球考試在練著排球。就在她再一次和排球擦身而過揉著發紅的手臂準備去水龍頭沖一下的時候她被老師叫住了。
一年級的體育老師就是籃球部的教練荒木雅子,她還是癱著一張臉讓被叫住的歌代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一瞬間變得拘謹起來。
「荒、荒木老師……」
荒木蹙了蹙眉,她知道她膽子小可沒想到這樣也能嚇到她。于是她放柔了臉上的線條,「你這周末有空嗎?」
「嗯?」
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歌代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有空的。」
這個回答似乎讓荒木很滿意,她點了點頭。
「下一周籃球部會有一場比賽我打算在這周對他們進行強化訓練。」
歌代安靜地听著。
「場地和住宿的地方已經決定了,但是我們還少一個人幫忙後勤工作如果可以的話……」
說到這里歌代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荒木老師這是在找她幫忙呢。
歌代是那種人家有求于我我就不忍心拒絕的類型,更何況她之前還承諾過只要是她能幫的她盡量幫。
「所謂的後勤工作是……」
「只是簡單的做下當天的訓練日志還有日常三餐就可以了。」
听上去好像很簡單。
于是她笑了笑,「如果大家不嫌棄我做的飯菜不合胃口那這個忙我幫了。」
荒木臉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顯然這個結局已經在她預料之中。
「不用擔心,飯菜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況且……」就算你做的再難吃也會有人把它全部吃下去的。
荒木沉默地看了眼歌代視線隨即轉到了在網前把一個扣球攔下的紫原。
嘛,本來這次的合宿就是為了他準備的。
最近紫原的精神不大好,注意力也不集中,雖然翹部活的現象有所緩解但這種明顯不在狀態的樣子還不如不來。這樣的異常表現持續了有段時間了,大家都在猜測紫原是怎麼了,然後有一個人的話讓大家恍然大悟。
——紫原他會不會是在鬧別扭,因為最近月山桑都沒有找過他。
因為是和紫原他們同班,平川很容易就猜到了癥結所在。
——原來是小兩口出問題了不對!
紫原是他們籃球隊的王牌雖然平時懶懶散散的他們雖然會嘮叨兩句但也無關緊要,但現在是ih比賽他這個狀態絕對不適合上場,所以想著替他轉換一下心情荒木安排了這次的合宿。
合宿的地點是在一座深山老林里,久居城市突然間看到這麼安靜地地方大家都有點不習慣,直到荒木叫了一聲他們才搬著自己的行李往里里走。他們要下榻的民宿在這座山的半山腰,車子上不去只能他們自己爬上去。
歌代這次出門除了一些必備品其他什麼東西也沒帶,行李也只有一個小背包而已。倒是因為他是女生,籃球部里這班平時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這次難得有萌妹子同行爭先恐後的想在她面前表現表現。
雖然歌代已經不止一次說明她自己可以,一個小背包沒什麼重量,那些人還在在她身邊不依不撓,看樣子她要是不把包給他們他們是不會走人的。
歌代有些苦惱地看著眼前這些熱心的有些過頭的籃球部隊員,心里盤算著她是不是就這樣把包交出來的好。
就在她想著她應該給誰他們才不會發生爭執的時候從旁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幾乎是用搶的把歌代的背包奪了過去。
咦?
「紫、紫原!」看見來人他們很自覺的退了一步,「什麼啊!原來你在啊!」
他們本來就是看他不在歌代又落了單所以才想表現一下的。
紫原垂著眼,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卻沒有理會他們。
他把歌代的包包被在身後然後對歌代說,「小歌我們走了。」
歌代遲疑了一下才跟上,「……嗯……哦!」
——紫原君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歌代跟在紫原身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走在她前面的紫原。
從今天早上集合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紫原君難道不希望見到她嗎?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雖然都有見面但是鮮有交流,宛如之前的交好都是她一個人的夢一般,她和他之間就像回到了國中時代。不,大概會好點,之前紫原君知道還有她這個人。所以在荒木老師找她幫忙的時候她其實還是有一點點私心的,她如果答應的話那是不是表示她又可以和紫原君好好相處了。
她激動的一個晚上沒有睡覺,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在到達集合的地點登上等候在那里的大巴的時候,紫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撇頭看窗外了。荒木把她安排了紫原旁邊的座位,她叫了聲「紫原君」結果紫原根本連頭也沒回。她愣了愣一瞬間覺得鼻子有些酸,之後就一直乖乖坐著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夜未睡到底還是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大家已經陸陸續續的下了車,她是最後一個,結果她一下車就出現了上面那一幕。
她垂下眸子用眼睫遮擋住眼底的失落,腳下的步伐也漸漸慢了下來。
她體力本來就不好,爬山這項運動本來就不適合她,還沒十分鐘她就已經氣喘吁吁汗如雨下,她想喝口水一,模才想起水在包里而包在紫原背上。她這才想起走在前面的紫原君,可是她一抬頭前面哪里有紫原的身影,就連她的身後也沒有一個人影。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掉隊這麼多了嗎?
她喘了口氣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還是一個人影也沒看見,她有些慌了。
孤身一人周圍又都是陌生的環境,雖然現在還是白天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周圍傳來沙沙的聲音,她立馬想到了那些不大美好的東西,頭皮一麻心也懸了起來。
傳來聲音的那片草叢動了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朝她走過來,她的一顆心頓時懸到了嗓門眼,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方向同時腳向後撤……
那個東西的動作很快她還沒來得及逃跑它已經從草叢里竄了出來,朝著歌代的臉撲來。
她只看到有個黑影朝她撲來,她嚇得尖叫了一聲身體慣性的想往後躲。但是她忘了,她的身後是一階又一階的台階,她這一退身體頓時就失去了平衡。
她瞪大了眼看著被不知名的大樹遮擋住的天空,那一刻她忘記了語言,忘記了求救,向前伸長的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可是她最終什麼也沒有抓住。
今天的天空異常的燦爛,就算是被樹枝遮擋她還是看到了那一抹澄淨的藍。這是她摔下台階之後最後看到的風景,緊接著伴隨他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疼痛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