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後,宋顏和未婚夫送宋玉回到了下榻的酒店,然後就離開了,他們婚期將至,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宋玉跑了一個上午,也有些累了,于是打算沖個澡休息一會兒。
宋玉在浴室的鏡子里看到了自己左胸前的丑陋疤痕,他的心髒有那麼一瞬間的疼痛。
他呆呆地看了那個疤痕好一會兒,直到自己覺得身子有些冷,才若無其事的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宋玉在睡夢里夢到了那個多年不曾再夢到的夢,夢里的所有人都還是十年前的模樣。
宋玉在一個晴朗的午後,把從老家趕來看望自己的女朋友蘇怡帶到了自己在軍校最好的朋友陸朗面前。
他興沖沖地說︰「陸朗陸朗,這是我女朋友蘇怡!」
本以為對方會給他個祝福,哪知陸朗卻沒有想象中那般給予他祝福,而是把臉一沉,帶著不能相信的口氣說︰「還真得有女朋友?」
宋玉被說的一愣,再看一旁的女朋友蘇怡也被陸朗的這句話說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高興地說︰「怎麼說話呢,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啊!」
陸朗打量著蘇怡,把人小姑娘從頭到腳看得發毛。
宋玉瞧著陸朗直盯著自己女朋友看,有些不自然地把蘇怡往自己身後擋了擋,開玩笑地說︰「羨慕的話就快接受校花的表白,少在這里看著我女朋友眼饞!」
陸朗「切!」了一聲,繞過擋在蘇怡身前的宋玉,來到蘇怡面前,極其紳士的把手一伸說︰「你好,我是陸朗。」
蘇怡是個靦腆內秀的女孩,看著陸朗伸過來的手,有些惶惶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于是求助般地看著自己男朋友。
宋玉接到蘇怡的求救目光,立馬英勇的上前,一下子拍開了陸朗的手,說︰「現在想握手,晚啦!剛剛干嘛去了!」
陸朗被拍開手,也不介意,笑笑說︰「難得你女朋友來一次,咱們出去喝個下午茶,也算是給弟妹接風。」
宋玉原本就想著邀請陸朗跟他和蘇怡一起出去,于是就爽快地說︰「好啊!」隨即反應過來,不滿地抗議道︰「誰是你弟妹,要叫嫂子!你少佔我便宜!」
陸朗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你再不快點,桂花枸杞茶果凍今天就賣完了。」
宋玉一听,帶著蘇怡立馬加快了腳程,然後說︰「我帶你去吃桂花枸杞茶果凍,超級好吃!」
三個人到了陸朗常帶宋玉來喝下午茶的餐廳,要了兩份桂花枸杞茶果凍和一杯藍山。
宋玉揮著個勺子飛快的挖著果凍往嘴里送,一旁蘇怡則是小口小口的在吃。
終于在蘇怡才吃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宋玉就吃完了他的果凍,然後吧唧著嘴招呼服務員說︰「再給我來一份兒!」
一旁蘇怡停下了進食的動作,想說不要吃這麼多果凍,對消化不好,可嘴還沒張開,就听一旁端著咖啡杯的陸朗說︰「一天只能吃一杯。」
可宋玉還沒吃夠,想著平日听陸朗的就算了,今天女朋友在一旁呢,陸朗說不讓吃就不吃的話,豈不是很沒面子,于是直接忽略掉陸朗的話,對有些為難的服務員說︰「別听他的,再給我來一份兒。」
蘇怡見陸朗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于是秀秀氣氣地開口對宋玉說︰「阿玉,這東西吃多了對胃不好,一天一杯就夠了。」
宋玉听到自己女朋友也這麼說,于是只好不情願地說︰「那好吧,那給我來份兒香蕉船!」
蘇怡︰「……=_=||」
陸朗︰「(╰_╯)……」
幾個人喝過下午茶又去了高爾夫球場,最後還在一起吃了晚餐。
一個下午加晚餐的認識,蘇怡和陸朗漸漸地熟悉了起來,剛見面時的尷尬也隨之消散不見了,陸朗本就是個受女孩子歡迎的物種,被原諒是分分鐘的事情。
對于自己女友和自己好哥們兒能友好相處,宋玉覺得心里美不滋兒的。
晚上八點多,宋玉和陸朗送蘇怡回賓館,剛到了賓館門口,陸朗的少爺脾氣就犯了,他看著這家宋玉覺得很不錯的賓館,嫌棄地說︰「你讓自己女朋友住在這種地方?」
宋玉看著眼前這個被陸少爺稱為「這種地方」的地方,不解地說︰「哪種地方?」
陸朗嫌惡的目光簡直要把宋玉燒出個洞,他不可思議地說︰「蘇怡是個女孩子,你放她一個人住在這種沒有安全保障的地方?」
宋玉站在賓館門前,透過賓館的玻璃大門,看著大廳里巡邏的保安,一時間十分無語。
「……」
蘇怡看著自己男朋友不明所以地杵在哪接受著哥們兒的責問,有些尷尬。
其實她覺得宋玉給她選得賓館挺好的,但通過今天下午的了解,她也明白,這種對于他們平民老百姓而言還不錯的地方,在陸朗這種公子哥的眼里就成了不堪入目的地方,可她不明白陸朗為什麼會對自己住的地方這麼操心,她拽了拽宋玉的袖子。
宋玉知道陸朗這是犯少爺病了,本不想計較,可他感受到了蘇怡在拽他的袖子表示不安,于是安慰地拉過蘇怡的手,生氣對陸朗說︰「你是大少爺,住豪宅住別墅,我們貧民小夫妻,只住得起這種地方!」
說完拉著蘇怡頭也不回的進了賓館,留下陸朗一個人在外面站著,臉都氣綠了。
宋玉安頓好了蘇怡,並且在離開的時候,給了對方一個晚安的面頰吻。
他雖然跟蘇怡已經有了婚約,並且也決定讀完軍校就回去結婚,可是蘇怡是個靦腆羞澀的姑娘,他也是個不很前衛的人,所以兩個人到現在還只是拉拉手,最多他親親蘇怡的臉頰,就覺得是臉紅到不能行的事情了。
宋玉從賓館出來,準備坐夜班公交回學校,結果剛一出門就冷不防被人拖進了一旁的小黑胡同里。
宋玉好歹是個軍校生,接受過正規訓練,可對方明顯也是個練家子,宋玉被拖進胡同里,完全掙月兌不開,不由在心里暗叫一聲︰「糟糕!這地方還真是不安全!」
宋玉腦子里飛快的想著逃月兌的辦法,可還沒個結果的時候,對方就松開了手,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宋玉的耳朵里。
「還覺得這地方安全嗎?」
宋玉一听是陸朗的聲音,氣得頭頂都冒煙了。
「你變態啊!除了你,誰會這麼無聊啊!」
陸朗不滿地說︰「要不是我,你早一命嗚呼了!」
「呸!陸朗你就是個變態!」
說完宋玉直接沖著陸朗的臉給了一拳,然後憤憤地從胡同里走了出去。
陸朗捂著被宋玉打到的右眼,追了出去,好不容易追上了宋玉,就道︰「世界上可不光我會這麼無聊,那個許唯一,我每次看見他看你的眼神,我都覺得他要把你拖到小樹林去——!啊!」
于是,陸朗的左眼也光榮的負傷了。
宋玉的話里帶著百分百的信任,他說︰「人家許軍官可是個好人,你別比不過人家就說人家壞話,你再這樣污蔑他,我可就跟你翻臉了啊!」
然後場景轉換,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賓館前的馬路上和陸朗置氣了,而是躺在一張雪白無暇的柔軟大床上,宋玉不會忘記那張床,不會忘記那個房間,就是在這個房間里,那個他曾經稱之為好人的男人用槍指著蘇怡和自己,逼迫著自己和他在一起。
宋玉可以不屈的自己去死,可是他不能連累蘇怡和他一起去死,所以,在那張雪白而又柔軟的大床上,他開始了自己最痛不欲生的十年。
床頭客房的電話突然響起,宋玉被驚起,發現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想把剛剛那個噩夢甩出腦袋,然後,在電話即將掛斷的前一刻接起,酒店服務台小姐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客人您好,您有以為名叫陸朗的朋友找您。」
宋玉局促不安的站在門口等待敲門聲的響起,他和陸朗從他離開軍校後就再也沒有了聯系,不是他不想念陸朗這個朋友,而是陸朗曾經說過,倘若他選擇和許唯一在一起,就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不要聯系他,不再有他這個朋友。
宋玉和許唯一在一起後,也曾嘗試過聯系陸朗,可是都被回絕了,漸漸地,他就把陸朗這個人放進了心中的角落里,上了鎖。
現在陸朗主動來找他,是宋玉想都沒敢想的,他不安的在門前踱步,思考著自己要和陸朗第一句話說什麼。
可陸朗沒給他思考出來的機會,門鈴響起時,宋玉的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他僵硬地打開了門,門外陸朗俊逸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宋玉的千言萬語,在那一刻突然都化成了一句話。
「好久不見。」
與此同時,遠在S市的許唯一琢磨著自己媳婦兒早應該下了飛機了,于是想要打個電話問一下那邊的情況,可當他撥通宋玉的電話號碼時,听到的卻是一個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