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宮。
唯安坐在念瑾左側,不住的打量著坐在皇帝右排首位的男子。確是個妖美男子。細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從任何角度看似乎都毫無瑕疵,這樣的男子,游戲人間,想來也是令花叢中的紅粉不忍心離去的吧。
而此時的念瑾,也正好奇的看向唯安。
只見唯安穿著內務府特制的金絲繡鳳太子妃禮袍,莊重又不失文雅,時不時與念陌談笑的俏皮樣子讓念瑾這個閱女四方的浪子也覺得心如貓抓。‘四哥當真好福氣。’
顧永黎坐在雇員外左側,特意穿著桃粉色撒花洋縐金冠襦裙,一雙鹿眼時不時瞧向念執,心下想著他今日的玄色蟒袍當真是好看極了,比那日初見更具王者氣度。
「十二弟這次回來,可是不再走了?」念陌笑著問道。
「我可比不得四哥,有這樣的美人兒收住心性。我在江南時便听人說四哥娶了個大美人兒,今日一見,卻比傳聞更美。四哥當真好福氣啊。這一杯便敬四哥四嫂罷。」念瑾說著,將玉釀一飲而盡。
「十二弟客氣。」唯安也隨著念陌,含笑點頭,橘金色長袖掩面,一飲而盡。
念瑾嘴角上揚,痞笑著,「四嫂爽快!想必性情中人。」
唯安不自覺飲下了半壺玉釀,有些微醉,因而眼神略顯嬌媚,貼在念陌耳際輕聲,「我有些微醉,出去透透氣。」
念陌有些擔憂,「可用我陪著?」
「不用了。」唯安搖搖頭,「你是皇子,走了莫不是會掃了皇阿瑪的興致,我只是出去清醒一下,不遠走,無礙的。」
「那你自己當心些。」
「好。」
唯安一人走出承德宮,看著宮闈佇立兩旁,朱紅宮牆總給人無盡的壓抑。走著走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珙桐樹開著雪白無染的小花,靈巧的感覺遍布這片珙桐林。
「你也喜歡這珙桐?」
身後陌生男子的聲音著實嚇了唯安一驚。
「原是十二弟。」唯安松下神經,「怎的你們都喜歡神出鬼沒嚇唬人。」
「哦?還有誰嚇到過四嫂?」念瑾打趣著挑了挑英眉。
「便是你四哥。也是這樣出現在身後,冷不丁的說了句無關緊要的。」
「哈哈,那想來只怕我是回來晚了。」念瑾不羈的笑起來。
唯安雖然沒听懂話中含義,卻也覺出念瑾的縱然,沒有搭話。
念瑾接著道,「我是瞧著四嫂似乎是有些醉了,擔心便跟了出來,看著四嫂望著這珙桐,不自覺出聲了。」
「你還是出聲的好。免得我轉過身子再瞧見身後有個男子,那才真是要嚇死了。」
念瑾一笑,「這些珙桐,是當年皇阿瑪為了哄額娘開心種下的,額娘最喜歡這種雪白的小花了,看著淨心。」
「靜貴妃嗎,」唯安四下看了看,正瞧見靜貴妃還在世時住過的昕雪苑,「原是這樣,我還想著怎麼這般突兀出現一片雪樹銀花。」
唯安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想減輕醉酒帶來的不適。
這時念瑾突然猛地按住唯安的肩,將她整個人快步逼著整個人貼著樹干。
唯安驚慌,「你干什麼!!」
尾音卻直接被念瑾的手捂住。
「噓!」念瑾眉頭緊皺,用食指在唇邊比劃著噤聲。
念瑾將自己盡量貼附著唯安,以縮小體積,溫熱的氣息灑在唯安頸部。
念瑾低頭打量著這個四嫂,眉頭緊鎖,一雙貓樣略帶媚態的眼透著嚴肅的神情,屏息不敢喘氣。
只怕,她當真被自己嚇到了,真以為有什麼人暗殺自己罷。
想到這,念瑾不禁咧著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後退到正常距離。
「可醒酒了?」
唯安被念瑾突如其來的發問弄懵了,愣了一下神,「啊?」
念瑾一臉正經,「听人家說,驚嚇解救呢。」
唯安嘴角抽搐,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麼反應才對,畢竟這是皇帝最寵帶的兒子啊。……
唯安撫了撫額,「罷了……」
「怎得?」
「無事………多謝十二弟解救良方,不過……下次還是自然醒酒我比較習慣。……先行一步。十二弟慢慢賞花,想來數年未歸,總歸是變化巨大。」
念瑾咧著嘴,「多謝四嫂掛心。」
唯安轉過身,背對著念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樣人畜無害的臉,當真是生氣也有些困難。
念瑾站在珙桐樹下,望著唯安遠去的背影。
「四嫂?還是唯安好听些。」然後又是那人畜無害的笑顏。
頭上是一樹璀璨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