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美食家蘇東坡先生說過——少著水,慢著火,火候足時它自美!紅燒肉做不好,往往又硬又水,而做得好的紅燒肉,每一塊都包裹著濃郁的醬汁。肉皮和肥肉是主角,一定要肥而不膩;而瘦肉部分要瘦而不柴,不能塞牙。」
季修宇指著那個專門放鍋的櫃子對江一梵說道,「把那邊那個櫃子下面的鐵砂鍋拿過來。」
季修宇解釋道,「利用砂鍋這樣的器皿可以在較長的一段時間里保持菜肴的溫度,同時也保持了食物的營養成分不會流失。」
等江一梵把鍋拿過來後,季修宇將煮好的五花肉用勺子輕輕地放進里面,因為這時候肉質已經非常酥女敕,要輕拿輕放。
「紅燒肉講究放水的量,最好能夠一次放好,不要等燒干了再加水,如果水少了要再加,一定要記得加開水,記住了?」
江一梵點頭,「記住了。」
季修宇打開火,火候比剛才焐的時候稍微大一些。
「現在我們可以往里面放醬油了。我和你說過醬油分為老抽和生抽,老抽里面是放了焦糖的,顏色深容易上色,適合用來做紅燒……」
見季修宇說話說道一半,江一梵接下去說道,「而生抽顏色淡味道咸,適合調味。」
「沒錯。」季修宇點點頭,「醬油放的時機也要找好,如果放太早,肉沾到鹽分便燒不酥,放太晚又不能入味,而現在這是時候剛好。」
季修宇將醬油放下去,輕輕地翻動了一下肉塊,江一梵拿起鍋蓋正要蓋上去,卻被阻止了。
江一梵疑惑地問道,「不用蓋嗎?」
「對,接下來要開著蓋子煮,保持這個樣子半個小時候加冰糖。」
江一梵突然問道,「紅燒肉不是要炒糖漿嗎?」
季修宇笑道,「我說過,紅燒肉的做法大同小異,我們南方習慣用老抽調色,而北方則偏愛炒糖色,你下次可以試一試。」
「成功的紅燒肉,要做到肥而不膩、酥而不碎、甜而不黏、濃而不咸。有的紅燒肉會放入一些配料,但有時候一些配料的香氣會壓住肉本身的香味,容易喧賓奪主。」季修宇說道,「其實,最正宗的紅肉,不用多余的方法和調料,就只放水,醬油,料酒和糖,再加點蔥姜八角就可以了,剩下的需要的就是時間和耐心了,因為要慢慢熬煮。」
季修宇一邊看著鍋一邊問道,「做紅燒肉,挑肉是一個關鍵,你告訴我,要怎麼挑選好的五花肉?」
江一梵想了想說道,「五花肉位于豬的月復部,也就是在豬肋排上的肉。傳說中的極品五花肉是十層,優質的五花肉是在接近豬後臀尖部分,這個部位的五花肉,五花三層分明,肥肉和瘦肉厚度相當。挑五花肉的時候,可以用手模一下,略微有沾手感,肉上無血,肥肉瘦肉紅白分明,色澤粉紅。」
「說的都沒錯,實踐過嗎?」季修宇挑眉問道。
「呃……」江一梵干笑了一下,「還沒……」
「嗯,下次記得去試試,感受一下。」
「……是。」
等鍋里的水燒得差不多後,季修宇吩咐江一梵可以放冰糖了。
「紅燒肉里的糖最好選用冰糖,甜度高,味道純,透明度也高,是燒出色澤紅亮、肉質酥爛的關鍵。」
「那要放多少?」
「大約一斤肉一兩糖。」
江一梵,「……」就算您這麼說,我也還是不能理解一兩的重量。
江一梵試著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這樣夠嗎?」
季修宇搖頭,「再多放兩塊,像剛才的大小就可以。」
「哦,好。」
江一梵又丟了兩塊冰糖下去,同時,季修宇將火轉大。
冰糖遇熱開始溶解,慢慢地紅燒肉里的湯水厚了起來,季修宇輕輕地用筷子翻動肉塊。
「如果你怕自己水平不夠,把肉塊翻壞,可以用勺子將湯汁舀起來從肉上面礁下去。」
「這最後一步是大中火收汁,湯水不用燒得太干,等湯水變稠,有油亮泛起,就可以關火了。」
「我先端出去,就麻煩你做一個‘烏雲遮日’。」
季修宇戴著隔熱手套將紅燒肉端了出去,留下江一梵一個人在廚房。
江一梵拿出湯鍋裝水放到電磁爐上,然後找出紫菜洗淨撕碎,接著敲了一顆雞蛋在碗里打勻備用。等水開的時候,江一梵還把廚房稍微整理了一下,把該扔的扔掉,該洗的洗了,留下一小碟已經切好的蔥花。
水蒸氣將鍋蓋不斷頂起,發出聲響。
江一梵趕緊揭開鍋蓋,將紫菜撈出放進鍋里,然後蛋液慢慢地沿著鍋的外圍倒入鍋里。蛋液與沸水接觸快速地形成了蛋花。
當蛋花都浮在水面時江一梵關掉電磁爐,往湯里加適量的鹽和雞精,淋上香油,撒上蔥花,「烏雲遮日」就做好了。
江一梵將湯端到飯桌上,忙碌了快三個小時的晚飯終于做好了。
「餓死了……」
江一梵哀嚎了一聲,拿筷子夾了一筷子的涼拌紫甘藍。入口清脆爽口,酸辣的口感非常開胃。
季修宇好笑地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江一梵碗里,「嘗嘗看。」
江一梵夾起紅燒肉,放進嘴里細細品嘗。就像季修宇說的,真的是肥而不膩、酥而不碎、甜而不黏、濃而不咸。
「好吃!」江一梵雙眼亮晶晶地稱贊道,然後又夾了一塊配著米飯吃。
所謂的有比較才知道好壞,如今一比,江一梵就知道之前在別處小餐館吃過的紅燒肉還是差點火候的。
其實和他師父做的比起來,這次的紅燒肉還是不夠好,但是季修宇並沒有點破。廚藝這門技術,掌握了方法之後剩下的就是經驗。更何況,菜譜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創新才會有進步。他並不想江一梵太過墨守成規,有些菜譜可以稍微有所改變。
平常兩人吃飯的時候基本上不會講太多話,但是到後來,江一梵會主動講自己工作上或者生活上遇見的趣事,因為飯桌上如果太安靜會影響到他的吃飯的心情。
季修宇曾無語地表達了他的觀點——「真是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晚飯在愉快地氛圍中完美落幕,飯桌上早不見菜肴當時的「美麗身影」,只剩下些殘羹剩飯。
季修宇擦了擦嘴,對對面的江一梵笑道,「吃飽喝足了,就來做下總結吧。」
「總結什麼?」
「總結一下這兩道主菜的注意事項,先從紅燒肉開始吧。」
「嗯……」江一梵開始努力回想今天的做菜過程,同時拿出自己的隨身小本本。
「呃,首先要挑選好的五花肉……」江一梵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說道,「然後要浸泡和焯水,接著是小火焐,最後是收汁。對嗎?」
「基本上沒有說錯。」季修宇笑道,「那菠蘿咕嚕肉呢?」
「菠蘿咕嚕肉的注意事項應該是菠蘿要泡鹽水,還有肉片要先經過炸制。」
江一梵說完看向季修宇,等待他的評價。
季修宇靠著椅背笑道,「嗯,都說對了。看來學得不錯,自己回去可以從頭到尾試一試。」
「好。」江一梵點點頭收起小本本,覺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開始收拾飯桌。
「對了,師父你有沒有做蛋糕的朋友?」
幫著一起收拾飯桌的季修宇看了他一眼,「有,怎麼了?」
「呃,再過十天就是學長的生日了,所以,嘿嘿……」江一梵不好意思地干笑,他總覺得做蛋糕這事應該是女生才會做的事。
季修宇恍然大悟,「不用找我朋友,我就會做。」
「你?」江一梵一臉驚訝。
季修宇挑眉,「怎麼?我不行嗎?你以為我家的烤箱是擺設?」
「不是,我以為那是用來烤雞翅之類的。」
季修宇往水槽里擠了點洗潔精,然後在兩個水槽里都放了水。
「你不是說他不喜歡吃甜食嗎?」
江一梵從冰箱里拿出小黃瓜和胡蘿卜開始練刀工,「如果是口味淡,不太甜的他就可以接受。」
水放好了,季修宇開始動手洗碗,邊說道,「那行,這周末我教你做蛋糕,他喜歡什麼口味的?」
「口味?」江一梵想了一下,不確定地說道,「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很少吃,不過吃冰激凌他一般喜歡吃哈密瓜口味的。」
「這樣啊,那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季修宇把問題引到江一梵身上。
「我?我喜歡香草和抹茶,還有芝士的。」
「那明天晚上去超市買材料吧?明天是周五,你們會加班嗎?」
江一梵想了想最近的case,「應該不會,而且我本身的工作也做好了。」
「那我明天還是老樣子去接你?」
江一梵很開心,「好,那就麻煩師父了!」每天都有順風車坐什麼的真是太好了!
估計是這段時間和季修宇混在一起,日子過得有些舒心了,江一梵壓根就忘記了他人生中時不時就壓榨欺負他的「地主婆」。
于是,當他上完最後一天的班,準備奔向師父開始自己美好的周末時,半路殺出了個「地主婆」——姚栗。
江一梵震驚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一身粉色運動套裝,扎著馬尾辮戴著太陽鏡和運動鴨舌帽的美女。
震驚過後,江一梵想笑又不敢笑,「咳咳,你這是去哪了?」怎麼曬得那麼黑?
「去熱帶旅游了不行麼?」姚栗推了推下滑的太陽鏡,口氣一如既往地盡顯女王霸氣。
「呵呵呵,當然行!」
江一梵往她身後瞧了瞧,「天哥沒有一起來嗎?」
姚栗怒,「他為什麼要一起來?我和他沒關系!」
听這口氣,江一梵百分百能確定,這小兩口一定是有吵架了,且姚栗無理取鬧的可能性比較大。
同時江一梵也很肯定,今天晚上他是去不成季修宇家了。
果不其然,姚栗沖江一梵招招手,「跟我走,不管你晚上有什麼事,或者約了什麼人,接下來的時間都是我的!」
江一梵抽抽嘴角,無語地跟在她身後,想著要不要給季修宇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剛才他出門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季修宇的車,想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正想著,手機就響了。
江一梵會根據關系,給不同的人設置不同的鈴聲,大體分為家人、同事、朋友以及陌生人這四類,其中姚栗和林澤昭又獨立給設置了來電鈴聲。
認識季修宇後,江一梵思前想後,覺得季修宇不是家人不是同事,也不是陌生人。如果說是朋友吧又不是純粹的朋友,于是最後,他也給季修宇設置了不同的鈴聲。因為師徒關系大于朋友關系,屬于特殊關系。
電話一接通,耳邊就亂糟糟的,不知道季修宇現在身處何處,但是他的聲音倒是很清楚地傳了過來。
「喂,小梵梵啊~今天晚上就麻煩你自己去我家了,我現在有事走不開。買材料就改成明天吧,沒問題吧?」
江一梵被季修宇的稱呼給汗顏了一下。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季修宇動不動就會用「小梵梵」這三個字對他進行或賣萌或撒嬌或調.戲的行為,這時他總覺得他家師父要麼是該吃藥了要麼是吃錯藥了。
「師父你吃藥了嗎?」江一梵笑道,就在他以為季修宇會像之前無語時,對方開口了。
「當然沒有了,等著小梵梵你親口喂呢!」
「……」
江一梵臉皮沒有季修宇厚,成功地被對方赤果果的調.戲羞紅了臉。
「我晚上有事,所以去不了,特向師父請假!再見!」
快速說完自己要說的,江一梵果斷地掛了電話,如果再被調.戲下去,他怕自己會心律不齊╮(▔▽▔」)╭
那頭被掛了電話的季修宇瞪著手機好一會,很郁悶。
「師父我沒準你的假啊……居然又掛我電話……」
江一梵上了姚栗的車,姚栗轉頭看了他一眼,很不滿,「和誰打電話?這麼磨嘰?」
「……沒有吧?」江一梵看了眼通話時間,還不到三分鐘啊,有什麼好磨嘰的?
車子默默地開了好一會,江一梵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麼不把眼鏡摘了?」在車里還戴著戴眼鏡有些奇怪好不?
姚栗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凶巴巴地說道,「你管我,老娘願意。」
「……」江一梵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投向外頭的風景,心里感慨︰也只有天哥才會這麼愛著姚栗這種性格,外人簡直無福消受,也消受不起啊!
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天生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