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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暗戰之金融帝國 第四章 定議

作者 ︰ 弘揚華夏

沒等魚肚白露頭,劉學林大早上就到地頭。土雖然還凍著,他可等不及。用力將麥壟間土塊坷垃先墩後鋤,又用特制的小釘耙耙細,累了,蹲地上用手搓,甚而爬地上接著干,也舍不得歇息一會。這樣用了五天,才把土拈搓的細如白面,完活哩。

這兩天,他這六畝地,也熱鬧了。鄰居都好奇,大冷天,這劉學林在鼓搗什麼,從來沒見過這麼種莊稼哩,太日怪了!

開始一兩個人看,漸漸三五成群,反正閑著蛋疼,有了稀罕,就過來湊熱鬧,議論紛紛,「你是給土地神暖蛋蛋哩,大冬天冰著自己蛋蛋?」。

也有的,覺得自己有臉面,上來拉著他的手,問他,「好佷子,種啥稀罕物兒,看叔能幫忙不哩?」。

他光笑,說,隨後就知道了。

又用細沙,把大煙籽兒拌勻(防止撒不開,堆成一塊搶肥力;種子也太弱小哩)。來到田塊,用特制的小手鋤拉開一條窄縫,勻勻地,隔開間距,將籽撒進去,再耙過去,細細地填實,用腳踩實,比繡花娘還用心。

大家越發神奇。有事沒事,就要來這里轉轉,看看。還有的蹲下翻翻土,看看那麼細小的種子,哦,是種油菜——有識貨的莊稼好手斷論。

于是大家不再奇怪,清閑季節,寧願手抄在袖子里暖和,也不願出手受那份冷哩。六畝地,也恢復了平靜。

劉學林怕苗子長出來,耐不得寒冷,又把漚了仨月黃黑的麥糠,三字耙耙碎凍著的疙瘩塊,細細在上面撒了一大指高,既保暖,又是肥地哩。

但劉學林的心,日漸高漲起來。每天不管多累,在這干不干活,都要來這看看,甚而蹲下半天。

轉眼到了年。劉學林對自己確實摳門︰年下只磨了三升小麥面,一個人一個白面饃,就算了。初二走親戚,也只是拿一升麥子,里邊還摻一半谷子。

窮人,不看緊胃口,有多大的窟窿填哩。

劉學林爹常說,人,不如牲口哩,就得賤著,才久遠哩!

日子腳尖攆著腳後跟,心里越是焦急,日頭換的,就越慢,劉學林,也越發心里沒底。

辛苦不是白辛苦哩,沒等楊柳泛綠綠,吐穗穗,麥地壟就有動靜了。

先是麥糠下地面,一個點,一個點鼓突,隔了三天,黃瑩瑩光,就透漏出來,瞧的劉學林,以為都是金元寶哩。

再瞧了四天,麥壟里,普遍多了一行秧苗,街坊看了,「學林哩,你家套種晚麥哩?」

不過,看著女敕芽,似乎也不像。

劉學林只是嘿嘿地笑,莊稼人也就笑笑,楞著看一會,看不出所以然,也就忙自己的去。

十八天過去,秧苗硬硬地扎實起來,鑽出枯癟下的麥糠,三片葉迎風搖擺。

望著眼前小苗,劉學林滿眼里都是笑,好似看自己頭胎孩兒出生似的。那麼可愛,隨風搖搖擺擺,一行行,活潑潑地朝自己招手,搖頭……

憨憨地笑了,也覺得自己肚里墨水少,不知咋著去比劃自己高興哩!

這一天傍黑,他叔也來了。瞧瞧苗兒,仔細端詳,用手拽出一顆,放嘴里嚼嚼。「嗯……行。學林,你真行。只要不大澇大旱蝗蟲發作,到夏天,保準發了!」

「六畝地,還是少。」

「多,也沒有種籽。巧,真是巧合!」叔滿意地盯著佷子。「回頭找個先生看一看,打個井。澆水一次灌足。雨水大啦,要排水,免得泡死、燒死苗。」

「真金貴!」

「那可不是。不過收獲也可觀。種一季,你就知道了。」叔意味深長地看一眼佷子,嘴角都是笑。

「咱就是吃苦的命,不怕。」

「吃苦,也得會吃苦。不然,那苦不白吃了?」

「叔說的是。憨瓜才只曉得吃苦。」

「我這老眼看好你。頭次種,能種恁好,學林你用著心思哩。」

「叔,哪哩,莊稼人,還不是瞎琢磨。叔要多提醒些哩。」

「不用你說,叔就知道。」看看,放心了。

叔佷倆拉扯幾句閑篇,就各忙各的去了。

是啊,其他來錢路子都是一錘子買賣,唯有它,可以重復生利。像他一兩銀子押的糧食,冬天到春荒,賺到一兩半,增半兩利錢;後來又投入二十五兩,價格上去了,賺的就少了,只賺九兩四錢。

現在家里,有了四十兩銀子!還去丈母娘十二兩,淨余二十八兩!

這是劉學林當家以來,家里最富足時候哩!

用了整整十一年苦拼哩!

和婆子晚上算計停當,銀元在手里,數了又數,喜悅澇河水哩滿溢出來,兩口子止不住疊在一塊,來回鼓搗,把床板搖倒了兩次,心滿意足,摟著睡了。

中間,村人又沸騰了。也不知誰先聞到的,鼻子里灌滿了香味,那個叫人陶醉啊。肚子也不挑食了,連純野菜飯,小孩也吃得一碗又一碗。大家紛紛來到劉學林家六畝地處,看著五顏六色的花,有說就是油菜花,有說是油葫蘆花,有說沒見過。大家問劉學林,還是憨憨笑著,「不著急,慢慢就知道了……」

開花的十來天,是孩子們最歡快的歲月。苦的不能下咽的紅薯梗、嚼不動的老白菜根……也都香噴噴的。肚內飽了,調皮的勁頭也有了。村里村外,街道閑地,都有他們歡跑的影子;空氣里除了濃郁的香味,就數他們的笑聲,讓大人暫時忘掉日子的辛酸、苦楚。

天漸漸熱了,小苗越來越歡勢。從遠處看,它湮沒在麥苗起伏中,到了近處,不注意,自然也看不到它們。鄉鄰漸漸熟悉了,偶然有來看看,其他的,也不大稀奇了。

麥苗梢黃的時候,六稜蒜頭樣花苞,瓷實了。

麥壟里,藏滿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蒜頭,綠瑩瑩的,俏臉俏樣,瞧著,就想咬一口!

「看人家劉學林,種蒜哩,蒜頭不長土里,卻日怪掛在梢頭……」

「哪兒哩,人家劉學林大方,褲襠里吊不住,露天叫你看哩……」

各種玩笑,葷的,素的,只管沒遮攔地吆喝出去,滿心滿肺,跟著歡喜。

這天早晨,太陽還沒出屋哩,兩口就忙碌起來。拿著準備好的瓦罐,針、小刀片,倆人相視笑了笑,來到六畝地。

滿地精靈,在晨霧中迷蒙,他們,瞧的分外分明。

「我先試試,看叔說的管用不管用?」

「你粗手笨腳,還不如女人家先來。」

「哎呀,放心,肯定比你還仔細。」

劉學林蹲下,小小心心,在在意意地先用刀,順著圓頭楞凹,割開個小縫,再用針接著。停了停,白白的女乃水順針流過來了。

女乃白,女乃白,恁歡喜的顏色哩!

「瓦罐。」

婆娘手忙腳亂遞過去,劉學林摒住氣,怕把針吹歪了。一滴,一滴……滴答,滴答……滴出來九滴。再用針回抿一下刀口。

「哎呀,累死了。」劉學林站起來,長呼了一口氣。婆子卻摟住他,「嗯……嗯……」抽泣。

「孩他娘,咱該忙乎了!」倆人溫存了片刻,劉學林惦記著收液,催促婆子。

等太陽揚高的時候,他倆分別收了大半罐子的液。小心地用扁擔挑著,邁著碎步回家了。

到家里吃了飯,又來到地頭,接著蹲下,刀片對準了,割口,留液,收取,存罐,周而復始,循環往復,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耐心重復,直到半罐子了,怕多了灑出來,想要挑回去,才發現,沒有腰了——遍體酸疼,渾身麻木,通胳膊通腿,都是僵硬哩。

僵硬地放好罐子,躺倒麥子上,喜喜地對著日頭,只想吆喝幾嗓子,喊出心里的愜意,暢美!

半夜,等村里人安靜下來,劉學林夫婦又悄悄地翻身坐起,忙活著。將陶罐架到火爐上,婆子管燒火,按劉學林吩咐,或大或小,劉學林則不停攪拌。隨著火氣上升,空氣里彌漫著更加濃郁的芳香,火苗撲閃著,倆人的臉龐紅撲撲地,迷醉在這惹人的場面中。

第一鍋熬得有點過火,香氣中有糊味;第二鍋,倆人配合就熟練了。燒火,攪拌,攪拌,添火,漸漸熬得香味越來越撲鼻。拿下瓦罐看一看成色,紫紅紫紅粘稠,筷子快挑不動了。「行,成了。」

夫妻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撲哧,都笑起來。這笑,透著希望;這笑,驅走渾身疲倦;這笑,帶來充足的……

不知誰先伸手,倆人攪到了一起。你吸我的嘴,我扯你的衣,不知不覺,倆人呼哧呼哧哧呼哧呼不分你我誰上誰下火光映照著光溜溜汗津津撲騰的影子……郁積三個多月的小心,都迸發出來。

月兒早躲藏雲後,樹葉也禁住聲響,空氣飄蕩著異樣的香味中傳來呦呦哦哦噗通噗通……良久,婆娘申吟著說︰「真舒服。多久了?怕是入洞房……」女人迷戀地回味。

「孩他娘。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都怨我。」

「知足了。你這麼能干,也知道體貼我。」

「好日子來了。有你享福日子。」

「嗯哼。」婆子換了個姿勢,「這地怪熱乎,燙著腰真舒服。」

「咋,又想要了。」

「你中嗎?」

「叫你看看。」

男的提槍上馬,舞棍弄棒,結實的地面,晃晃蕩蕩。也不知雙方廝殺幾個回合,只知道停息下來原因,是雙方鼻孔被灰塵快要塞滿喘不過氣,才算安穩。

稍微歇一會,倆人趕忙起來,收拾收拾,還要下地收大煙果液哩。

就這樣,倆人不分白天黑夜,整整忙碌了大半個月二十三天,方才收完。頭天晚上熬好,第二天晚上給叔送去,頭一次叔聞了聞,捏一捏,放在燈下用個大圓鏡子看一會。

「中。還行。價格稍低點。」數了十二塊光緒。劉學林手里那個抖啊,哆哆嗦嗦,嘩啦嘩啦,咋也拿不穩。

「學林,沉住氣。大頭在日後呢!」

抬頭看眼叔,手才听使喚。劉學林抖兩抖,對半拿出六塊遞給叔。他叔伸手推回,「全是你的。我的不在里邊。」

「啊……」

「別小家子氣。你叔會耍你?」

學林彎下腰,給叔鞠了個躬,「生受你了,叔。」

「一家人不說倆家話。」隨後,叔又細細指點他哪些地方做的不夠,熬成後啥顏色,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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