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說長,也長,苦命人嫌長哩,肚子難熬啊!說不長,也就不長,商鋪覺得存貨多著哩,咋就過去了?算盤珠子扒拉來,扒拉去,毛利咋著也對不住自己一家人進貨搬貨存貨藏貨賣貨辛苦擔驚受怕哩。m只有看著牆角供著的紅臉關公財神長嘆幾口氣悶頭坐著。
好在土匪沒來,貨物在手里,今年賣不出去,還有來年。
劉學林盤算著去年地里收成,麥子九畝半,產了三千七百八十二斤,合銀子一十二兩。地黃六畝四厘,蒸干的大塊,六百七十來斤,合五十四兩;小的一千二百四十斤,賣給本村藥鋪,合十六兩。牛膝四畝七分,曬干,粗的貳佰三十來斤,賣給外地行商,合三十九兩;細的,村里賣了,六百五十斤樣子,合九兩多。
兩年三下對照,還是種地黃合算。就是小的多,價錢上不去,空累人。想到地黃樣子,要是蒸時候,能把小的摻合里邊……挫著手,自己發呆,摻合?黃面可以摻白面,野菜可以摻高粱……地黃蒸時候,發軟……發軟……所有的順序想來想去,高低沒啥余地。種,肥力不可能加大多少,地黃根大小,大的佔三成,關鍵在蒸這里!這兒要是能想出辦法,減少小根的成數,那銀子分量就絕不一樣了。
麥子、玉蜀黍還要挑選種籽,一茬收成多少,四成在種。看來地黃選種也得比對比對,按照種根形狀、根須、顏色、光滑,分分類,看哪一類長出大根多,分量足。
哎呀,這一琢磨,轉眼天黑了。劉學林從新新新婆子屋里出來,看見劉文正給新房窗戶欞清洗,點點頭,去爹那看看。
爹在編織花籃。從地里回來,看飯沒做好,手臉顧不上洗,先坐下編一會。老漢心里算得清楚,一個月份,正常能編大大小小籃筐五十來個,粗活便宜,買人多;細活多賺些,賣的慢,統共下來,這月進項咋著也有二三兩哩。莊稼人不缺力氣,荊條也不用自己費地費經營,花點閑散力氣河灘割點,就中——這不是老天爺給送錢哩。
老漢看不慣沒事曬日頭、抄手說閑話、睡懶覺,認為這不是正宗莊稼人做派。祖先叫你來世上走一遭,不是讓你貪圖享受哩,正該做牛做馬報答祖先恩情,干點正事。子孫興旺、家庭發達,那不是祖先保佑的事,離了子孫辛苦,哪個祖先瞎了眼,會保佑你個不成材料的東西!
說幾句閑話,順帶著整理荊條堆,婆子過來讓吃飯,孫給端來洗臉水,老漢才住手。
三個婆子擺好飯,一家人團團坐著,邊吃邊逗著五個小孩玩,笑得老漢,也多吃半碗飯。新新新婆子忙著做糕點。
轉眼陽春三月,天氣暖和,連扒光皮的榆樹,也長出榆錢,幾個老年娘們,在拽彎樹枝,捋圓圓的榆錢吃。
劉學林家門口,又打掃一遍,劉學林勸爹歇會,爹說不累,今兒個不能編筐,就給孫干點小事。胡同沒人去的旮旯,老漢打掃的照鏡子一樣。
幾個幫忙的本家年輕人在打哄哄鬧著玩。劉武在貼對子,貼好一幅,自己看正不正,字體上,有沒有毛病,左右端詳,叫爹也看,爹直夸字好,比自己寫的規矩,筆劃一樣粗細,很有力道。
再往下怎麼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笑著說,「等你先生來了,請人家評評,咱這點墨水,自個就寒磣!」
劉文騎著自家的騾子,披紅戴花,後面跟著馬車拉的新娘,幾個接客、送客。到了村里,有走著,有騎著,前面在村口迎接的樂器班吹吹打打,引得街里閑人看熱鬧。
到了家門口,拜堂等禮各各行過,年輕人簇擁著新郎、新娘進洞房,外面按村里習俗吃大鍋熬菜。
劉學林事先在西陶定好一頭豬,一百五十來斤,豬頭、豬血、下水,處理了全放里面。借來倆下粉條大鐵鍋,生了倆火,新新新婆子主廚,本家嬸幫忙,肉多,粉條、白菜少,實實在在吃頓肉——跟別家有差別罷了。
洞房里鬧了會,就安靜了。
村里辦喜事人家不多,咋著熱鬧,年輕人沒有經過師傅帶,也不會。再說,外面傳來的濃濃肉香味,唾沫不當家地咽不及。與其來那虛熱鬧,不如把肚里蛔蟲先安撫好。所以,新郎、新娘坐那,幾個小年輕上去撲倒新娘,紅頭蓋還沒掀起來,腳就撤退了,到了院里,搶過大碗,來不及動筷子,不嫌菜熱,先手抓碗里肉吞嘴里,呲牙咧嘴囫圇咽下,又手捂肚皮,單腳跳蹦,嘴也要啃住碗沿往里跐溜……惹得幾個老成點親朋笑罵,「幾百年餓死鬼沒吃過……」
劉文上去扶起婆子,以前見過婆子面,順手去掉蓋頭,問「餓不餓?」
婆子大方地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終生依靠,「你拿尿盆過來,俺出不去。」
劉文去掉紅綢緞,轉身從門後拿出,「早備好了!」
婆子撩起衣襟,月兌掉褲子,淅淅瀝瀝解手。劉文耳朵听著尿響,跟劉秀秀不一樣;鼻子聞著尿騷味,跟劉秀秀不一樣;看她不慌不忙提褲,**白白的,跟劉秀秀不一樣。心里一種異樣涌起,上來抱著,軟軟的。
「你先去吃吧。吃完了,給俺捎點。」
當地風俗,新娘要到鬧完洞房,賀客走完,才能進飯。現在沒有鬧洞房人,自然可以吃了,雖然不是晚上。
「中。俺先倒了尿盆。」大白天,新房有尿騷味,也會叫人嘲笑一番哩。
婆子等鄰舍都走了,關好門。回屋看見漢子在燈下看書,「他爹,累了,早點歇吧。」收拾好,解衣上去。
「你說,倆孩會不會鬧笑話?」婆子憶起自己當年心慌意亂地看著漢子手忙腳亂,半天進不去,進去了出入半天日得自己疼不可忍情景,不由臉紅,偎住漢子肩膀。「看大孩走路架勢,不像俺當年那麼生手哩。」
「那麼大點,會跟誰家閨女來往?」
「誰知道?這事是好捉的?孩有孩福,別操心了。看你額頭和頭發……」漢子倆手撫模著。「還不是為這個家哩!」
劉文解手回來,婆子將被褥什麼都收拾利落。抬眼看見他回來,「睡不?」
「睡。」抬腿往床上邁。
「慢點,俺來!」
劉文愣怔站住,「來啥?」
婆子不吭,過來解他扣子,劉文兩手不知咋放。婆子月兌了外套,要解布腰帶,劉文臉紅了,繞過她胳膊,竄到床上,慌慌張張自己月兌了,光溜溜鑽入被里。
婆子取過月兌下衣服,放到床頭。自己慢慢月兌了,劉文躲在被角看白生生脊梁,**,尿尿一陣緊張,不由蜷曲倆退夾緊,眼角斜瞅著那身白淨。婆子轉過身來,硬翹翹**,彎彎月牙一般,掀開被角,一錯身,進去了,月牙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