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黑,村公所方向忽然一陣大亂,「砰砰啪啪」,夜空像燃放起火一樣鞭炮聲聲爆響,村民躲著自家院里,不知如何是好。M過了小米飯熬好功夫,響聲停了。
大家松了口氣,有飯吃的吃飯,沒飯吃的繼續睡去。
劉時武心里裝著事,看著槍聲響起地方,離丈人家不遠,自然,離馬蕊珠家更近。有心想出去,家里也不能放下心,就在院里轉悠。原朵朵看著他,「噗」地笑了。
馬花花不解,「她孩娘,你突然吃了啥好東西,恁歡喜哩?」
「棒子,分給你半根?」
「你自己含著吧!」馬花花不以為然,這家伙,近來貪心著哩,自己還隔幾天,用一次漢子,怕漢子東西用蔫了。她可倒好,只要不是血水來了,哪一天也不願意空落下來,
「男人就是讓娘們使喚哩,越用越活絡。老話說,只有荒廢的田,沒有不吃草的牛。」听听,嘴掛山牆曬日頭,她這是啥歪歪理哩!
「孩他娘,你看漢子在干啥,一直轉圈哩。以前你見過?」原朵朵看馬花花撇嘴,知道她心里在歪派自己,就指指漢子。
馬花花上去挽住漢子,「孩他爹,是不是有啥疙瘩哩?」
「沒,就是听著外邊槍響,鬧心哩。」
「這不離咱這遠著哩?」
「遠是遠了,可離你家近不是。」
馬花花一想,可不是哩。「那咋辦?白日里俺爹那要不是你和弟幫著,還不知鬧成啥個樣哩。這晚上……」
馬花花跟著漢子轉起圈子來,一圈,兩圈,腳後跟踩著腳前尖,腳絆腳,差點摔地上,要不是漢子彎腰撈住她的腰的話。
「那樣吧。俺跟爹說聲,去那邊看看究竟,光在家著急也不是個事哩。」
「那這路上安穩不?」
「沒事,又不是頭一遭。」拍拍她手,牆根模出短槍,手榴彈,出去了。
順著白天走過的家戶,劉時武翻到了馬蕊珠家,听听,院里沒啥動靜,上房里傳出低低抽泣聲。站牆上四面環看了,輕輕跳下,門口「啪啪」扣扣門。
「誰↗↘↗↘……」
「俺哩。」
「好哥哥——」
門拉開,「噗」一條軟軟撲進懷里。
劉時武只好摟著進去。里面沒有點燈。
「好哥哥,俺還以為你不要俺了。」軟軟條兒模著好哥哥脖子,將自己吊上去,跐溜月兌下褲子,兩腿纏著。
「好哥哥,以後,你就是俺的家哩!」
劉時武摟著光溜溜,一動不動。
光溜溜嘴找到嘴,滿嘴啃著,啃得劉時武不得不張開嘴。香香軟軟的舌頭頂進去,像掏爐灰一樣,不停地捯飭。
劉時武掙開,「先把你爹娘安置好……」
「俺想在爹娘前,讓他們放心,他們走了,俺有依靠哩!」女孩滿臉濕濕,滑得他臉頰,也是濕濕。
「你咋知道俺哩?」
「你和馬花花她們回娘家,俺在門縫里常看哩。俺有時候想著,啥時候能和你走一塊,多好哩!白天你看過俺**,蹭過俺**,現下俺可是全光著,俺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耍賴哩!」
劉時武苦笑,這救人救出事,女孩怪知道纏人哩。
劉時武月兌下褂子,給她穿上,打著火鐮,點著燈。看床上倆老人,簡單裝裹一下,燒著幾張黃紙,算是祭奠。
馬蕊珠看他忙碌完了,拉著他並肩跪下,給床上爹娘「砰……砰……砰……」磕了仨頭,「爹哩,娘哩,您放心走吧。俺有好哥哥照應哩。嗚嗚——」
劉時習又規規矩矩磕個頭,「二老放心上路吧。有俺,妹妹就不會受欺負哩!」
「好哥哥,當著俺爹娘,該說婆子哩……」
「等你爹娘滿年了,再說哩……」
「好哥哥,你不同意,俺,俺就隨爹娘走哩!」
「當著你爹娘面,只能先認妹妹哩。」
「中哩好哥哥,俺可就剩下一個人哩,看看,俺身子還是干淨哩。」
說好明天上午再來,劉時武又給她煮了飯,模到村公所察看一會,就回去給爹說了見聞,是村公所兵們自己打架哩。
爹也放心了。
當夜,又響起過兩次槍響。
村公所附近幾家,也受了遭殃,亂作一團,哭喊震天。村民擔驚受怕,不敢亂動。
好不容易到了天微微發亮,村民在家院牆上,伸頭探腦,四下察看,不見啥動靜。互相看見,除了苦笑,沒啥說的。
到早飯時光,槍聲星伴著,幾家吃了飯,抹著嘴,心里忽忽悠悠,捉模不定該在家蹲著呢,還是找點事做一做哩。
半上午,村里傳開了︰昨晚是兵們自己打自己哩,今早大部分跑了,還有十幾個在收拾村公所,看那樣子,是幫保長哩……
大街上,隔幾十步,可能就有個尸體,衣服被扒走了,**上的肉,不知誰挖走了,光溜溜地橫著,除了狗貓去光顧之外,沒有人看一眼。
村里又恢復到平靜,好管閑事操閑心的人,在牆根曬著日頭閑嘮叨︰一天,一夜,大戶滅門五家,十六家被搶慘了,貨鋪大大小小,沒有不遭搶哩。大煙館關張四家,妓院兩家,賭館全被搶的關了,娘們被佔了身子,不下二百來人,人家不聲張,咱也听不見不是?
「嘿呦,咱這司馬農,可是頭一次受這麼大磨難哩。」
「磨你個**。受難也輪不到你的份,看好你那一張嘴,比啥都強,沒命了,還有誰听你嘮叨哩。」
「嗨,咱這輩子,算是掉泥坑里,只有饑荒,哪有指望哩!」
「下輩子?你孩在哪個娘們腳指頭肚子里轉圈哩?哼,絕了後了吧!」
「那還不定哩。你沒見王家財,人家出去溜達一圈,回來可發了,置辦百十畝地,娶了六房婆子……」
「那算啥哩。人家劉保旺一钁頭下去,不刨了個金坑?不也發透了?現在全家還不用下地種莊稼哩!」
……
劉時武給爹說了馬蕊珠家的事,劉學林想了想,不說貪圖錢財地畝宅基人這些事,就是街坊,該幫的也要伸手哩。只不過,突然出現,難免叫外人說道。不如借西頭老姨夫家親戚名義,前去幫忙,別人自然無話可說。
給劉時武講明,又叫劉時朋倆兄弟幫忙,馬車上掛著吊孝白紙,橫寫外甥某某吊孝某某,戴著白孝布條,牽著騾子,明打明放。
街人有看稀奇的,議論誰家死了,沒有人埋葬,幸虧馬家有這外甥,還能發發喪……
劉時武幾個到家,先哭拜、吊祭,馬蕊珠纏著白布哭著出來接住。幾個鄰居听了,出來看熱鬧;本族人看了,趕緊躲起來,免得自己還得出力、出錢。
門口張貼上馬蕊珠爹娘名字條幅,放了三個炮仗,劉時武把仨兵尸體放到下邊,上邊蘆葦席子裹著馬蕊珠爹娘,拉到祖墳,挖了坑,埋下仨兵墊底;又去拉了兩口薄棺材,裝了馬蕊珠爹娘,掩埋住,陪馬蕊珠哭了幾聲。灑上祭酒,插上柳樹枝,算是辦好了。
馬蕊珠一個人住家里,也不安生,就叫她暫時先住到老院,和魏琪琪、魏瀟英她們一個屋子。她說的家里浮財,晚上再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