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任好象看見他始終一個人站在干干的操場上,春去秋來,學生在他周圍走來走去,卻沒一個人理他……
小任不能忍受這種感覺,他把笑臉迎向每一個人……
星期五下午學校放了學生,等學生們全走光,校園里是一副空蕩蕩的淒涼景象,教師們也在紛紛收拾準備離去。只有小任不忍,離別對他來說是那樣的殘酷,小任要拼命留住……他興致極好地拿著一副球拍到處找人打球。
他先找李敏老師,李敏老師說要回家,他接著找梅小紅,梅小紅也說要回去,他再去找千惠,千惠沒理他。那些男教師們更不用說,看他拿著球拍都笑著直搖頭,小任只好在走廊上干站了一會兒,忽然看見周欣老師從面前走過,小任急急忙忙喊︰
「周欣老師,打球吧,這麼早回去干什麼呢,又沒事可做。」
周欣老師遲疑了一下,居然伸手接了拍子,小任猝不及防,大吃一驚︰他原以為周欣老師是會拒絕的,現在弄巧成拙了。小任有些不自然地跟著周欣老師走到石棉瓦棚子下的木球台邊,兩個安好網子,這就乒乓地打了起來,打了好一會兒,兩人居然都沒有開口說話。
周欣忽然開口說︰
「你接球的時候把拍子往下壓一壓,免得球飛出去。」
小任就把拍子往下壓一壓。
周欣又說︰
「攻球的時候,要注意側身,只要側過來就好攻球了。」
小任就側身攻球,這樣兩個練了一會兒,小任急不可待地提出打二十一個,周欣說︰「打就打嘛。」
小任咬牙切齒地開始了發他的下旋球,他自以為很旋,周欣一接過來,小任就有點慌︰原來他的旋球一點都不旋。他勉強推擋回去,周欣起板就扣,扣中了!小任一臉沮喪。
這時學校的老師都走得差不多了,校園里靜靜的,靜得讓人發毛,只有池塘水反映著春天的籬牆。
千惠老師穿著她那件風衣,從那邊走過來,肩上挎著一個小包,她招呼周欣說︰
「周欣,走吧。」
周欣說︰「你先走吧。」
千惠老師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看見小任在那里呆站著,她就轉身走了。周欣接著跟小任打球,空氣更安靜了,校園里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了,確實一個人也沒有了。小任的臉上有點不自然起來,他真的希望能有一個人來,解除這種安靜,那該多好啊!
他看了一眼周欣,發現她一點事也沒有,還在那里認真地打著球,沒有收手的意思,小任就更加不自然了。他想把力氣用在打球上,結果動作就有些僵硬變形,屢屢失分,他的姿態也瀟灑不起來了。後來變得只在那里跑來跑去地揀球,周欣扣球的動作越來越大力,越來越凶狠,好象盡展她剛性的一面一樣。
小任擦著額上的汗水,氣息也粗了。
第一局小任輸了,輸得很慘。兩人又開打第二局,周欣打了一會兒,開口問他︰
「什麼時候把你寫的小說給我看看?」
「誰說我寫小說啦?」
「寧校長說的。」
「他吹的,別信他。」
「既然寫了,給別人看看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那小說不叫小說,完全是胡編亂造。」
這回周欣老師沒吭聲,好象在想著別的什麼。小任其實是很想有人談談他的小說的,他便又接著說︰
「再說,我覺得你也不是喜歡看小說的人,看小說的人都是象我這樣,恍恍惚惚的。」
「是寫小說的人才這樣恍恍惚惚的吧。」
「你的乒乓球打得挺好的了。」
「我以前參加過縣里的比賽,可惜沒把握好機會。」
「我們學校的男教師里面,誰打球最厲害?」
「可能是平澤貴老師吧,石華老師的削球很不錯,你和寧校長打球時我告訴你,你就攻他的左手,你攻他的左手,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听說分部剛成立時是讓你當校務委員,你沒有去。」
「我才不想去呢,我不願和他這種人在一起。」
「他這種人怎麼了?」
「我就是不想和他這種人在一起。」
小任不懂周欣何來對寧校長這麼討厭?大家是生活在一個小地方的人,彼此有什麼動靜大家都知道,也許他們彼此都了解吧。只有他小任,因為剛落家不久,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