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家店如此歧視大夫呢」劉元南奇道。
「你難道沒有來這里吃過嗎?」安然問道。
「我也只是听別人說起過,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不讓大夫進門啊。」
「管他呢,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是大夫,先進去再說。」白銘插嘴道,但看的出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幸好他們幾個人早就把行李放在了客棧,否則要是背著藥箱的話一準被轟出來。
劉元南點點頭,三人就走進了這家「名流」酒樓,他們的主要目的是來吃東西的,這個疑問暫時先放到一邊。
但是他們放到一邊了不代表安然也放到一邊了,她可不喜歡有個沒有解決的,而且還關乎自己的疑問懸在那里,于是一路上她都在想到底是什麼原因。
但是這也不妨礙她對于這間酒樓的觀察。這間酒樓的布置其實還挺不錯的,格調高雅清新,一眼望去整個大廳十分寬闊,將近120平米,並且由六根將近四米高的柱子連接著地面和二樓,令人驚訝的是那六根柱子居然還是漢白玉的。
安然真搞不懂,這皇帝怎麼沒來抄個家什麼的,這麼富氣外露,就不怕小偷順點什麼走嗎?連我都想拿點什麼了啊!
就這麼一邊觀望一邊走入酒樓,剛剛進了大廳,三人就被兩個大漢攔了下來,這兩位大漢一看就是專門請來的打手那一派,「請等一下,里面已經客滿了沒看到嗎,排隊去,這是你們三位的隊序。」說完遞給他們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五」。
「啊~還好還好,我們的前面沒有太多人,只要等五個就好了。」白銘松了口氣。
除了他以外,其他兩人的心思都沒在這上面,劉元南是突然想到這頓飯錢很有可能由自己掏,于是就在不斷思索著能夠離開又不讓他們覺得奇怪的借口;而安然仍然在想著那個問題,看來那個問題真的令她相當在意。
歧視嗎?不,不對,與其說是歧視,還不如說是和大夫有什麼仇恨吧,會是什麼呢…會是…什麼呢?
等等…那個「大夫不得入內」的牌子?還有……我們現在明明已經…?
安然此刻臉上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和某個萬年小學生一樣,就差背後閃過一道光了︰是這樣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啊。
另外兩人也沒有注意到安然臉上表情的變化,都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約過去了兩盞茶的時間,才終于輪到他們三個,小廝恭敬地把他們帶到了三樓的包間里去。不愧是豪華的酒樓,就連包間做的也是相當精致,里面有孔雀屏風、駿馬圖,甚至還有檀香,可以說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就算什麼都沒吃坐在里面也不失為一種享受。當然了,安然他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對這位小廝進行了一番「老生常談」之後,就讓其就下去傳菜了。也不知道那兩位祖宗是不是不知道這家酒樓的價位,反正還是該點什麼點什麼,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劉元南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對那位小廝如此鎮定的態度而深覺職業素質過硬之外,還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反抗一下了,否則很有可能成為史上最冤的冤大頭。
「那個….二位,這家酒樓的菜可是很貴的,你們這麼點,可是要花好多銀子啊,我….錢沒帶夠。」
「啊?誰要你出錢了?」白銘一臉莫名的看著他。
神經病啊!那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做給誰看啊!我早就看穿你們的真面目了,不要裝了!
听得這話,連安然也莫名其妙起來,連忙直起身子,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指著劉元南說道︰「他不付誰付啊?」
這還不如假裝一下啊!這語氣和神態更讓人不爽好嗎!
「我們不是還有幾錠金子嗎?拿那個付錢就好了啊。」這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醫仙大人笑道。由于長期脅迫安然下山買菜,並且一直窮酸活到現在的他來說,對于這種昂貴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很好的概念,也不太了解這里的物價,雖然知道貴,但覺得十兩黃金應該也夠了。于是他就想親身體驗一把這種揮金如土的感覺,否則以後就只有土埋他的份了。
當然了,也許這其中也存在著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出于他的愧疚心理,不好意思讓一個才認識一天的人幫他買單,所以才主動提出了這個想法。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那里拿到的診金啊,你個敗家子不要瞎用。再說了,這十兩金子換成銀子也就差不多一百兩而已,你以為夠這頓飯錢嗎?」安然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原來你知道自己點了多少啊!沒帶夠錢還敢點這麼多,真當我是開錢莊的啊!
沒辦法,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要不給錢,大家肯定會一起坐實吃霸王餐的罪名。他們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剛到京城,要是傳出去自己去吃霸王餐,絕對會被老爹打斷雙腿的。
這時菜也開始上了,這家酒樓雖然客人多,但是上菜的效率也是很高的,難怪生意火爆,這也算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于是乎,劉大頭就在郁悶的心情中開始了用餐。
本以為這頓飯又會是在沉悶中解決,誰知道白銘竟然破天荒的講話了︰「你剛才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這話顯然不是對劉元南說的,「剛才在樓下就看到你的樣子了,是想通了什麼吧?」白銘篤定的說道。安然那副表情他曾經無數次的見到過,每次當她想通一個問題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表情,所以白銘才會這樣問。
劉元南這時也看向她,想知道她到底想通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只不過是有一個初步的推測而已。」安然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是關于那個牌子嗎?」白銘立馬想到了事情的重點。
「嗯…確切的說,是從那塊牌子延伸出來的結論——我認為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個女的。」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這里的食客大多都是男的嗎?」
你丫以為這里是青樓吶!再說食客大多為男性很正常好不好,現在這個時辰哪還會有女子出來吃飯啊!劉元南在心里吐槽道。
「從我剛開始看到那個牌子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你們不覺得嗎?」安然破天荒的沒有鄙視白銘,而是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但是後來一想,可能….這家酒樓的老板以前和某個大夫發生過糾紛,有過過節甚至是有仇,所以才立起這塊牌子,不想讓任何大夫踏進她的地方。這麼一想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劉元南思索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旁的白銘也是點點頭,算是贊同。
「嗯…我一開始也這麼想,但是後來我推翻了這個結論。」安然笑道。
「為什麼?有哪里不對嗎?」
「因為….它這個牌子根本就是個擺設,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啊,我們不也是大夫嗎,現在還不是一樣進來了。」
「額….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啊。可….那是為什麼呢?」劉元南和白銘此時都是一臉好奇的看著安然,等待著她的解釋。
「這種情況下概括一下有兩種情況︰第一,這塊牌子是來真的,她是不會讓任何一個大夫進入這家酒樓。至于辨認的方法嘛…也有,她可以再派兩個像剛才那樣的兩個大漢守在門口,搜個身逼問之類的就行了,實在不承認,就稍微用點武力。不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嘛,盡量還是避免掉好了。這種方法雖然麻煩,但是至少絕對會讓大家正視起那塊牌子來。可是,她沒有用,甚至沒有用個類似的方法。」
「誰要用這種方法啊!你以為大家都是來干嘛的啊!蹲大獄嗎!」劉元南吼道。
「唉….不要著急嗎,我只是舉個例子。」安然邊說著,邊往嘴里塞了塊牛肉。
「呵….呵….麻煩你舉個正常人會用的例子好嗎?」劉元南嘴角抽動著。
「嗯….剛才說到哪兒了?哦,既然她沒有采取上述方案或其他類似方案的話,那麼就很有可能是接下來第二種情況,也就是說這塊牌子並不是認真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家店的老板豎這塊牌子在這里只是說說而已?」白銘試探道。
「沒錯,我猜測很有可能是這樣,否則,她不可能不作任何的辨認措施就放我們進來。當然了,如果此時隔牆有耳,那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劉元南听後還真四處警惕的望了望,好似真怕有人在門口偷听。
「所以,我在想,這家店的老板只是曾經和一位大夫有過過節,但還不至于到有仇的地步,于是開這家酒樓以後就豎了這塊牌子,作為擺設,我想賭氣成分居多吧。很有可能是以前她認識的大夫做了什麼讓她覺得心有怨念的事情,才立了這塊牌子。所以,做著這種賭氣意義的事情,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是位女子……」
「原來是這樣,安然你看到一塊牌子居然想了這麼多東西,我還以為…」說到這里劉元南住了嘴。
「以為我只知道吃東西是不是?」安然笑道。
「沒有沒有…」劉元南連忙搖搖頭。
「其實…剛剛不是說初步推論嗎?我還有一個更有意思的推論,要不要听听看?」
「要….要…」倆人齊齊點頭。
安然忍住了說「切克鬧」的沖動︰「我在想,這位老板娘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當初那位大夫嫌棄她做飯難吃,特別挑剔她飯菜的口感,導致他們分開,所以女方在此開了酒樓,並立了牌子。」
「你怎麼會知道呢?」劉元南問道,沒有注意到白銘臉上有些不對勁。
「我也只是猜測啦,具體也不知道是不是啊。」安然擺擺手。
「問一下不就知道了,我去把他們老板娘叫來!」好像被勾起了興致,劉元南竟主動跑出去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倆人,白銘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我也只是推測啦,到時老板娘來了不就知道了,這麼激動干嘛。」安然依舊在往嘴里送菜,不過白銘罕見的沒有動筷,臉色凝重的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劉元南就回來了,安然抬頭看去,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子,若沒猜錯,應該就是這里的老板娘了。
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臉上未施粉黛,卻也十分動人,看得出當年絕對是個美人胚子,雙眸似水,沉著冷靜,仿佛能看透一切。一眼看去,就給人以端莊的印象,雖不似那些年輕女子般膚若凝脂,但是也透出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穩重的氣質。
只是這個氣質在看到白銘那張慘白的臉之後那卻消失殆盡。
「白銘!!!!你居然敢到我的酒樓里來,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