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重恆沒有撒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反正簽下協議後的第二天,芷健一大清早就樂呵呵地給芷瑩打了個電話說︰「瑩瑩,你哥我沒事了!」
可是,當芷健再來到醫院時,神情有點不對。他把芷瑩從病房里喊了出來說︰「你是不是把媽媽的醫藥費拿去幫我還欠款了?」
「哥,你放心吧,這錢是我問朋友借的,媽媽的醫藥費根本沒動。」
芷健的表情這才松了下來,一臉抱歉地說︰「瑩瑩,哥哥對不起你。你放心,這錢,哥會努力還上的。」
「哥,你說什麼呢?我們是兄妹,是一家人,什麼對不起對得起的?這欠下的錢,可以慢慢還,不急。我想,只要我們一起努力,總有一天會還完的。」
「嗯。」芷健露出了久違的明亮表情,眼里滿是感動和期望。
可是臉上微笑著的芷瑩,心里卻一陣地迷茫。她知道,當目前的困難一件件地解決,她就離那段荒唐的婚姻越來越近了。她希望那段婚姻遙遙無期,然而,她又十分希望困難能盡快的解決。因此,心情相當糾結和矛盾。
芷瑩媽媽的手術是周六。芷瑩對芷健說,手術費她也湊夠,並且交了。于是,芷健也沒再過問費用的事情,想著以後慢慢再還。
兄妹倆只一心等著媽媽平安地從手術室出來。
醫生倒也沒讓他們失望。
雖然讓他們兄妹倆等了一個多小時,確實也讓芷瑩媽媽平安地從手術室回到了看護病房,而且狀態非常的好。手術後的芷瑩媽媽,不但之前不舒服的癥狀沒了,傷口恢復得快,氣色還比之前好了很多。
直到這個時候,芷瑩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算放了下來。
芷瑩媽媽做完手術的第二天,郭重恆又來了,帶來了一堆的補品,女乃粉、人參、靈芝,反正都是些貴重的東西。
芷瑩媽媽當然很開心,不停地讓高家兄妹給重恆讓座︰「多虧郭先生的幫忙,給我們介紹了這麼好的醫生,我現在感覺很好。真的很感謝你。」
「您別客氣,我也是舉手之勞,您不必放心上。再說祖上是世交,能幫得上忙,我們也很開心。伯母,如果您不介意,就叫我重恆吧,不必叫我郭先生。」
「哪里的話,怎麼會介意呢。」芷瑩媽媽自從手術之後,身體好了,心情也開朗了很多,對著重恆滿臉的笑意,「重恆、重恆,這個名字好啊!那我以後就叫你重恆吧。」
重恆微笑著點了點頭。深秋的暖陽從窗外照進房間,正打在他寬厚的背部。
芷瑩突然覺得,這個對著長輩彬彬有禮,臉帶微笑的俊朗青年,在陽光的襯托下,終于回到了他自己原來的年齡,青春陽光、朝氣蓬勃。
「瑩瑩,你送送重恆吧。」正在芷瑩看得出神時,突然听到媽媽喊她。原來郭重恆要告辭了。她心中一驚,慌忙答應著,才跟郭重恆走出去。
來到走廊上的時候,郭重恆轉身從背包里拿出一份東西遞給芷瑩。芷瑩有點莫名其妙,拆開一看,原來是她家的房契和叔叔的欠條。
「你叔叔的債我幫他還了,房子也拿回來了。但是,讓他以後不要再賭,我不可能會幫他填這無底洞!也希望你不要再縱容他。如果他下次再犯,直接付諸法律吧!」現在的重恆回復了原來的樣子,面無表情,語氣漠然,直盯著她看,「我這算不算是完成任務了?」
看著手中這些東西,芷瑩的眼楮慢慢地濕潤了。這段時間,一直困撓她的難題,終于都到圓滿解決!
媽媽的身體好了,哥哥的官司危機解除了,房子也要了回來……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隨之也陰暗了下來。
她突然很想哭,她想對爸爸說,她沒辜負爸爸的期望,把這個家守住了;她確實很想哭,她明白她的人生再不屬于她自己,她從此要開始一段新的、未知的、無奈的旅程。
但是,她沒有哭,強行把淚吞了回去,輕輕地舒了口氣,把東西收拾好,輕聲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登記?」
「我想,你先要考慮一下怎麼說服你媽媽吧?」重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服芷瑩媽媽確實是個難題,尤其是對于急于成婚的他們,芷瑩為此頭疼、糾結得不得了。
這晚,輪到芷瑩守夜,她服侍媽媽洗漱完才九點多。芷瑩媽媽明顯精神比之前好多了,還沒有困意,看著電視劇挺有滋有味的。
芷瑩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媽媽床邊,幾次想開口,卻又咽了回去。
芷瑩媽媽並沒留意到,而是一邊看一邊跟芷瑩討論起電視里的劇情來︰「我覺得那個男主角其實挺好的,人好、老實,最重要是對女朋友好。可女方的父母還不滿意,真是的!」
「媽媽,那,你覺得郭重恆這個人怎麼樣?」芷瑩終于艱難得吐出了幾個字。
「重恆?重恆好啊!」芷瑩媽媽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說,「要不是他幫忙,我的病哪兒那麼快就能解決了?真得好好謝謝他。」
「您說,您說如果我和他結婚,好不好?」芷瑩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汗都從背後滲了出來。
芷瑩媽媽這時才慢慢轉過頭來,很驚訝地看著她問︰「你說什麼?」
芷瑩被媽媽這麼一問,語塞了,竟沒勇氣回答。
「你說什麼?你和他結婚?這敢情好啊!」芷瑩媽媽突然樂了,一拍手,樂呵呵的說︰「你要是能和重恆結婚當然好了。你說,上哪去找那麼俊的男孩子?家世沒得說,性格善良,知情達理,學識高,能力又強。不過啊,這是不太可能的了……」芷瑩媽媽嘆了口氣,收起笑容幽幽地說說︰「你想啊,人家這麼好的條件,又比你小這麼多,你跟他還真的不太相襯。你自己不是也不願意嘛。」
「如果、如果,如果我願意呢?」芷瑩小心翼翼地問。
這回,芷瑩媽媽可真的是呆了,瞪大了眼楮看著她,半天才問︰「你什麼意思。」
「不是,媽……是這樣的……從你住院以來,重恆就常來問候、幫忙什麼的,我跟他相處下來,覺得挺聊得來。然後……然後他也覺得說,我們……我們相處得也很開心,所以,這婚約……」
「你說真的?」還沒等芷瑩把話說完,芷瑩媽媽臉已經笑得像朵花一樣燦爛了,一把抓住芷瑩的手說︰「其實啊,我之前就看出點兒貓膩了。呵呵,這小伙子對我們這麼關心,為我們做那麼多事情,你們又常常和和氣氣的樣子。果然,你們走到一塊去了。可能這就是緣份啊!這也是我們高家的福氣啊!」
芷瑩對媽媽的反應明顯有點吃驚,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呆坐在椅子上,只是苦笑。
「真是謝天謝地,我們瑩瑩終于能嫁出去了!真是謝天謝地,我們瑩瑩終于能嫁個好人家了!孩子她爸,一定是你在保佑我們吧?一定是,一定是祖宗保佑,一定是的!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芷瑩媽媽雙手合十,眼泛淚光,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說了一大堆。
媽媽這讓人意外的反應,把芷瑩弄得手足無措。她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這麼順利,原想著媽媽肯定會追問前因後果的。不過,她也慶幸,媽媽很開心,而且並沒有追問太多。
無論如何,媽媽這關算是過了。
于是,芷瑩把重恆希望盡早帶她去見他爺爺的事對媽媽也說了。
芷瑩媽媽顯然是真的開心,听後非常的支持,還不停地說重恆是個好孩子,很懂事,很孝順,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這時候的芷瑩反倒又郁悶了起來︰這事怎麼就能這麼順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