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芷瑩為那鬧得沸沸揚揚的「婚姻交易」事件去向媽媽了解情況時,實在沒想到,郭重恆竟然回來了,而且正在媽媽綠宛豪庭的家里。
「瑩瑩,你回來得正好,我們得把這事情給說清楚。」芷瑩媽媽漲紅了臉,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說話的聲音有點兒打顫,「我本來想親自到你們家去向親家解釋,但是重恆說不用。現在既然他來了,那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
「媽媽,您不用急,慢慢說,我在听。」重恆的表情依然平靜,並且語氣很是溫和。
他在芷瑩媽媽面前一向都是優秀女婿的形象,雖然今天心情欠佳,但仍然把自己控制得很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與他相處的時間長了,芷瑩似乎隱隱能從他平靜的眼神里看到一絲猜疑,不禁心中一寒。
「重恆,我不知道那個什麼‘華誠事件’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是有點兒印象,但是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幾年,我也記不太清了。但是,我可以保證,我老爺絕對不會是這種人,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的。雖然我不了解郭老先生,可是我老爺,我是絕對了解。他和我先生都是憨實忠厚的人,雖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是一直遵守做人的本份。我還記得從我嫁到高家的那一天起,听他提得最多的就是︰做人要厚道,要對得起良心。」
「你說,像他這麼老實忠厚的人,怎麼可能會像報紙上寫的,犯法做假證,還威逼利誘別人呢?更何況,我從來沒听他們提起過什麼‘華誠’,提起什麼樓盤。我老爺一直都在鄉下以做木制家具為生,我先生也是在小工廠里做修理工人,跟什麼樓盤,什麼‘華誠’,真的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說到這里,芷瑩媽媽由于太激動,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喉嚨一緊便咳了起來。
「媽媽,媽媽,您別急,來,先喝口水,歇一會兒。」芷瑩和芷健趕緊給媽媽送水。
「不行,看著這些報導,我心里難受了一天一夜,要不把這話說清楚,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做人了。」芷瑩媽媽說著,眼里閃出淚花。但她很努力地讓自己平復下來,眨眨眼把淚水吞回去,又接著對重恆說︰「我們一家都與人為善,踏實做人,從來沒與誰交惡,從沒傷害過哪個親朋,甚至連左鄰右舍都和睦相處。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歹人,那就是芷瑩那不爭氣的叔叔。可是,她叔叔只是個例外。我老爺家教一向很嚴,但是這小兒子自幼就有肺炎,一哭就犯病,幾次都差點沒命。所以老爺對他真是沒辦法,打不得罵不得,就把他縱容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這真是個例外!除了她叔叔,我們家從來沒有人作奸犯科過。現在被這報紙這樣寫,不僅有侮我們高家的名聲,也讓我以後沒法去向老爺和孩子他爸交代啊!」
「重恆啊。」芷瑩媽媽緊張得一把拉住重恆的手,「我們真的是老實安份的人,絕對不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要不是你當初說喜歡芷瑩,說你們互有好感,希望完成先人的遺願,我也斷不會同意讓芷瑩嫁給你。我知道,以我們家的條件,以芷瑩的條件,確實配不上你……」
「媽媽,您言重了。」重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但臉上依然沒太多笑容。
「如果我們真的是為了錢,早就拿著那張破紙去找你們了,何必等到現在?以前,我一個人帶著芷健和芷瑩兩個孩子,再艱難我也熬過來了,更別說現在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就算是窮,也比不上以前苦吧?為什麼以前我就不去找你們呢?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也沒想過賣孩子!」芷瑩媽媽說著說著,忍不住,那眼淚便如珍珠般下來了。
在一旁的兄妹倆只好又勸慰一翻,尤其是芷瑩,既內疚又傷心。
她內疚,內疚自己竟然懷疑爺爺的為人,竟然不相信從小就教她要正直善良、好好做人的爺爺!現在听了媽媽一席話,她才醒悟過來,自己是多麼的愚笨。她傷心,傷心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家里蒙羞,讓爺爺和爸爸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讓媽媽此刻如此悲憤欲絕。
「我明白,我也相信,媽媽不必多慮。」重恆嘆了口氣。
「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真的,她爺爺從來沒把這張《聯姻書》給我們看過,要不是她叔叔翻出來,我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你知道她叔叔在哪兒找到這張紙的嗎?是在她爺爺的一個盒子里。這個盒子里裝了什麼,我們不知道,可老人家從不讓我們踫,還用鎖鎖了起來。直到他去逝前的一刻,他也沒提過這盒子里的東西。」
「只不過,我也記得她爺爺以前偶爾有開玩笑,那還是芷瑩小的時候。他說芷瑩調皮不听話,再不听話就把她嫁掉,反正也有親家了。我們當時都當他是說笑,只當他是嚇嚇小孩子,都沒放心上。現在想想,是有原因的。」
听到這里,相比起媒體報道的內容,重恆反倒更好奇于《聯姻書》的真相,于是便問︰「除此之外,高爺爺沒再說過其它與我們的婚約有關的事情嗎?」
芷瑩媽媽听他這麼問,也怔住了。她很仔細地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搖頭說︰「真沒听他說過。我老爺本來話就不多,自從我婆婆去逝後,他就更沉默了。話最多的時候也就是哄孫子、孫女的時候,除了嚇唬芷瑩說要把她嫁出去,我真沒印象他有說過相關的事情……不過……」
說著說著,芷瑩媽媽似乎跟著回憶慢慢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一直很寶貝那個裝《聯姻書》的盒子,從來不讓我們踫,連孫子們問起,他也不肯給,只是偶爾見他從里面拿出一些老舊照片翻看。不過,那些照片也沒什麼特別的,都是他年青時或是跟我婆婆合影的舊照片,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張。所以我們一直以為那盒子里就是幾張老舊照片。我還依稀記得他曾跟芷瑩爸爸提過一、兩次,說自己一貧如洗,百年之後也許就只能拿這個盒子陪葬了。我們當時肯定是制止他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所以也不把他說的話放心上。現在想想……現在想想……難道,難道說他真想拿這個盒子陪葬?」
「如果真是這樣,叔叔也就找不到那張《聯姻書》,然後……妹妹是不是就不會嫁給重恆了?」
芷健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芷瑩媽媽︰「是啊!是啊!」
忽然,她轉向重恆道︰「重恆,你看,我老爺要是為了錢去誘逼郭老先生,那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們婚約的事?為什麼不把《聯姻書》交給我們,還要帶著它入土呢?很明顯,他並不願意促成這件事。再說了,當年我們家一窮二白的,如果他真是為了錢,與其要這不知未來是否能對現的一紙婚約,還不如直接要個幾百萬來得實際呢!你說是不是?很明顯,我老爺跟什麼‘華誠事件’絕對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