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遺夢 第25章 是夜

作者 ︰ 臨夏微風

拼盡最後一絲理智,柔佳奮力推開四阿哥,或許弘歷太過于投入,沒了戒備,他早已忘記這並非兩廂情悅的媾和。

柔佳踩著踏板一摔,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道,「主子饒命」。

「饒什麼命,饒誰的命?」,弘歷一把提溜起地上的柔佳,不費吹灰之力。他縱容的將她放在膝上,坐著他的大腿,自己靠在黃花梨月洞門架子床的門圍子上。手握住柳腰,向下一拉,柔佳滑到弘歷的月復上,感受紈褲的高漲,細碎的吻隔著薄薄的紗衣密集地落在嬌女敕豐盈的花蕾上,濕澤一片。

「不要,四阿哥」,柔佳神志混沌,嚶嚀的嬌羞更像是存心挑逗。

「柔兒想要的」,弘歷潛尋夾緊的雙腿,雙雙倒在了床上,聲音越發糜糜,不堪入耳,幔帳珠簾蓬敞,他卻迫不及待的扯開蝴蝶式的青絨紐絆。

「你是奴才,要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身份」,祖母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金蓮怯生生的模樣、蔡芳寧囂張跋扈的指摘、黃月巒冷落冰霜的面頰、富察福晉那帶著自信的驕傲,一幕一幕閃過,柔佳的腦子像要炸開似的,嗡嗡的,嗡嗡的,終于,在嗡的一聲中,如夢初醒!她不能被人一語成讖,她還有許多沒實現的願望,她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出宮、嫁人、周游四方,她不想被困在這片寸土之地,過看不到頭的日子。驚覺之後,只剩無比的堅持。

身下人兒剛才還任他予取予求,享受情之所欲的蠱惑,轉眼便翻臉無情,在他的懷里不老實,而這種不老實,並不是裝腔作勢。女人心,海底針,近則不遜遠則怨,弘歷停下手上的動作,撐架腦袋,觀察懷里的人兒,情來情去,游刃有余。

「奴婢害怕」,柔佳上牙打下牙的砢磣,哆哆嗦嗦。不敢太過逆意,男人,總是會對得不到的東西產生強烈的佔有欲。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肯對自己說一句實話呢,弘歷支起身子道,「你若是不願,我也不是強求的人」。

柔佳見勢,欲下地而行,弘歷撫上,兩手圈住柔佳,在柔佳的耳後根吹拂溫熱的氣息,不安分的上下其手,「柔兒真的不想?」

「主子醉了,奴婢這就給您端醒酒湯去」,弘歷的手很松,柔佳一下便推開了,直落在床架三尺開外的地方,她慌慌張張的跑向門邊兒,臨出門前不忘停下將衣物整理熨帖,歸攏散亂的青絲。

看來自己太寵她了,弘歷想著,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她會有期盼他要她的一天。

柔佳虛踩步子,顧不上眾人各異的神情,回歸原本該她站的位置。

沒有一絲月光的夜晚,烏雲阻礙了所有光的來源,只能在朦朧之中看到模糊的影子,柔佳細聲稟道,「四阿哥醉了,要醒酒湯,我這就去膳房」。這句話有多麼心虛,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強裝鎮定的身影在轉角的剎那,手腳顫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凝滯的時空,唇畔,還有余溫。

徐有發望著離去的人兒︰衣冠楚楚,步履輕盈,神態自若。驟短的時間,來不及發生眾人所想的齷齪。

到底,怎麼回事?

窺視洞悉︰徐宜瑞處變不驚,史妍芸低著頭,郝春霞腰背挺直,而蔡芳寧,居然,不在。

屋里隱約有喚人的聲音,徐宜瑞沒有動,其他人不敢輕舉妄動,徐有發連忙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進去,只見弘歷正襟危坐在榻上,道貌岸然,一本正經地問道,「端茶端到哪兒去了?」

徐有發輕擊掌心,弘歷擺擺手,剛跨過門檻的幾人立刻退了出去。

表里不一形容此刻的弘歷再適合不過,任誰也無法讀懂俊朗眉目下隱藏的內涵,他執黑先行,獨自打譜,「你在我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吧」。

「回主子,都有六年了,奴才記得清清楚楚」,蘭花指翹起,「奴才是在處暑那天被領到主子跟前,剛過的三伏踫上了秋老虎,熱的人滿頭大汗,我身上臭燻燻的,可是被主子嫌棄了,主子從頭到腳賞了我新衣裳,美的我」,一氣呵成,唾沫橫飛,連著打千兒的動作,口喊「請四爺大安」,有樣學樣地重演那日的場景。在弘歷跟前伺候,徐有發了解弘歷的性子,下棋的時候若有閑心問話,常是中意別人嘮嗑的。

「你倒不糊涂,什麼都記得清楚」,弘歷兩指翻夾住一枚黑子,溫然笑道。棋盤上黑白間相交錯,落定的黑子從容不迫地沿著邊上低位爬棋,將散亂的棋面活絡起來。

嘿嘿嘿的狡笑,須陀的八字眉,拍馬屁道,「奴才的心里從來只有主子,只要是關于主子的一切都記得清楚」。

「不過有些事太清楚了容易犯糊涂」,房中獨獨主僕二人,听慣話里有話的徐有發心下暗驚,干笑道,「奴才愚昧,請主子明示」。

弘歷也不多說,隔了一會兒,「你是在裝糊涂」。

徐有發的目光在黑子與白子之間逗留,關中進沖,強擊阻隔,白子的陣營瞬間被分成了兩塊。「主子看的明白,奴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您的法眼」,他的臉上帶著討好之色,脅肩諂笑,「孫猴子怎麼也飛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弘歷不置可否,突然表情一變,目光冷厲,奄然道,「你來下這盤棋」。

徐有發登時跪在地上,惶惶叩首,「奴才不敢」。

「這會子你又不喜歡多手幫人了?」,弘歷反問,臉色不悅,飛跳的棋招將逃出的孤子追殺殆盡。

「是奴才多嘴,可多手的確實不是奴才,而是另有其人,還望主子明鑒」,徐有發趴著身子辯解,弘歷悶哼一聲,「掌嘴」。

抄手抽起大耳刮子,啪,一巴掌,啪,又一巴掌,啪,再一巴掌,響亮的聲音似乎不是打在自己的臉上,宣紅的掌印赫赫,似乎那臉不是肉做的。

「好了」,幾個巴掌下去,弘歷騰身躍起,拖拉寶相紋的雲頭灑鞋,負手站立,燈光下斜長的影子壓住跪拜的腦袋,「有嘴有手的不止你一個,可今日的話我只對你一人說,你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徐有發「」的應道,被準了起身,方才遣人進屋。徐宜瑞捧奉茶盞,弘歷以清茶漱口,郝春霞適時將水添滿,宋如意執盂盆,蔡芳寧絞了毛巾準備替弘歷擦臉,眼楮有些紅腫。

柔佳端來醒酒湯,忸怩望向門外的史妍芸,「姑姑,能不能幫……」,話還沒說完,胡大海已然唱起,柔佳干脆一咬牙,硬著頭皮進去。屋里加上剛進來的胡大海和柔佳,一共有八個人,可場面卻是闐寂無聲,場內似乎翻滾著一股熱浪,大家誰也不敢多喘一口氣。

徐有發輕咳一聲,「都下去吧」,然後挑出想要隨大流逃跑的柔佳,命令道,「把湯端過去給主子喝」。他說這話時,自己沒有退出去的意思,柔佳也就松了一口氣。

弘歷呷一口白玉碗里的竹茹參湯,眉頭緊皺,撒嬌地囔「苦」,他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猛地靠近,柔佳警戒的往後一縮,「你怕我?」,弘歷越湊越近,柔佳節節潰敗,直到被迫進牆角,無路可退。被追問的柔佳揪著衣尾,假作東張西望,各種顧左右而言它,弘歷點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目光帶笑,甜言蜜語的教導,「怕我不如多喜歡我一些」。

雙唇覆上,滲帶藥性的絲絲苦味,越吮越深入,像磁石一樣吸在一起。

旁若無人,毫無顧忌的為所欲為——柔佳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不是要被證明或者征服的東西,她是人,渴望有人的尊嚴。

徐有發背對弘歷和柔佳,面壁在另一邊的牆角,紋絲不動,仿佛是個和落地銅燈似的死物件,可實際上他鬧心啊,雖然身殘志卻不堅,腦門上急出一層熱汗,四阿哥往常對手下的人沒有過任何香艷的舉動,多瞧一眼都是少見的,因此他沒開過葷,這哼哼唧唧的聲音確實害人,自己不是個男人都快化不行了,何況四阿哥。

「啊」的一聲,不知道什麼狀況,徐有發想回頭卻沒有那個膽子,要是瞧見衣不蔽體,就該自插雙目了!

其實,是柔佳在做困獸之斗,她的手在弘歷起伏劇烈的胸膛上‘模’來‘模’去,弘歷出手鉗制,柔佳心里一慌,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自己的手纏了進去,十指交叉相合,反扣在牆上,越夾越緊。

「柔兒,想不想要?」弘歷的另一只手越過重重阻隔,肆意撩弄,如入無人之境,分開雙腿攀在精壯的腰肢上,順沿翹臀的縫隙潤滑,用未泄的擎柱摩擦求歡。

掛在弘歷身上的柔佳迷糊地搖搖頭,弘歷伸舌卷含傲立的莓紅,輕輕揉按凸出的肉孔。柔佳的氣息越來越不平穩,粗喘著氣,如電流擊中的快意似波浪層層不盡的席卷,越來越強烈,升往臨界,腦中突而一道白光閃過,體下有黏稠的水液涌出,整個人癱軟如泥。

「柔兒既然害怕,今天就到這,以後的我再慢慢教你」,弘歷輕咬□□,意猶未盡的連連吮吸,引發懷中扭捏的浪潮。

幾經艱險,逃過一劫?對于男女□□一知半解的柔佳理不清頭緒。沒有見紅,她的第一次應該還在,那剛才體下的異樣,身體的背叛,該如何解釋?

打下簾子,今晚的四阿哥睡的特別香沉。

幽靜的游廊,余影成雙,素手遞過流線弧形的青色藥瓶,對方往臉上抹了抹。

「公公想家麼?」

淡淡的月光,淡淡的聲音,淡淡的眉目,淡淡的哀愁。

「不想」

干脆的回答,反過來,讓問的人猶豫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會不想?」

臉上的巴掌印跡深刻——即使是奴才,人的身子,人的心,都是肉做的,本該一樣。骨血構造,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血肉之軀,拳拳之心,並無貴賤,都會疼,都會痛,都會流血,都會心傷。

「世上的人心不全然是肉做的,還有鐵做的,石頭做的,咱家沒有家,進宮之前,該死的都死光了,死絕了,這輩子,咱家就在這紫禁城里安家落戶」

抑揚頓挫的調子,清光約約,照著幼女敕的面孔,和四阿哥一樣的年紀。

「公公把皇城當家,這皇城里定然有對公公來說很重要的人」

那個人,一定很重要,他把他當做親人,才在這孤冷的紫禁城安了家。

「宮里容不得你這樣的人」

深宮,容不下單純,容不下心軟,容不下善良,容不下,好人。這是他七歲入宮,十二年來最深的感悟。

五月初五是端午,端午的月亮不圓,人不會團圓,願望也不會實現,屈原只能投身江底,埋沒滿腔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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