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先來。」我說道，「我叫言洇。恩，就這樣。」
亡靈們一個個站起來自我介紹。
剛剛那個女孩兒叫沫沫，她不久前才死，是被搶劫後拋尸野外。
這些亡靈有的是死了不久，有的是在冥界游蕩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
我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年輕。
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個坐在角落的一個少年。
他穿著看起來年代久遠的衣服，披散著的墨色長發垂到胸前，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下淡薄的唇緊抿著，柔和的面部線條看起來十分舒服。
他的眼楮始終沒有睜開過，盡管這樣，我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凝視著我。
我下意識模了模脖子，脖子上兩顆原本冰涼的珠子此時竟然有些發暖。
輪到他介紹了。
他緩緩站起來，衣服下擺拂過桌角。
他的聲音像他的人一樣柔和淡然。
「我叫亡末，死亡的亡，末日的末。」他的眼楮沒有睜開。
亡末……
我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很好听。
我很好奇，于是問道︰「你……為什麼總閉著眼楮？」
亡末低下了頭，發絲遮住了他半張臉，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輕聲回答道︰「我……沒有眼楮。」
亡末的聲音很輕很柔，平靜的話語中沒有包含什麼感情。
我的心卻不由一抽，沒有眼楮是什麼概念，他一定忍受了很多痛苦。
「喵~」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我低頭一看，果然，亡小黑邁著四條小短腿走了進來。
我現在對亡小黑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已經淡定了。
我一直很鄙視它的貓叫，明明你都會說話了，還學什麼貓叫。
「亡小黑，上來。」我招呼它過來。
亡小黑卻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我。
它慢悠悠走到教室後面，周圍的亡靈看著它都不由自主往後退，神情都有些恐懼。
亡小黑走到了亡末面前，輕巧地一躍，跳上了桌子。
和其他亡靈莫名其妙的恐懼一比，亡末雖然閉著眼楮，但明顯感覺到的亡小黑的存在，他沒有閃躲，低著頭，用緊閉的雙眼「看」著亡小黑。
我不知怎麼有些緊張，看周圍亡靈的恐懼，有些擔心亡小黑會傷害亡靈。
我連忙叫道︰「亡小黑，快回來！」
亡小黑沒有理我。
亡末卻伸出手，準確地模到了亡小黑的小腦袋。
……他到底看不看得見，好像看得見啊。
亡小黑在他修長蒼白的手掌上蹭了蹭，然後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他的手心。
亡末笑了，他的笑容很自然，淡色的唇角緩緩向兩頰勾起，微微上翹的唇角邊還隱約又兩個小酒窩。
他輕聲說了句什麼，我听不清，看口型好像是「去吧」。
亡小黑轉身躍下桌子，周圍的亡靈又連忙躲開。
我就奇了怪了，不就一只黑貓嘛？
亡小黑跳上了我的床，縮在我懷里，團成一個圈，把頭靠在尾巴上閉目睡覺。
沫沫坐在第一排，她有些膽怯地看了一眼亡小黑，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怎麼不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