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平時,趙書仁是絕對意周老太君找趙曉潼麻煩的。|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小°說°網的賬號。但現在,他心里恨透了夫人,自然也就對這個上門給夫人撐腰的周老太君沒什麼友善心情了。
不過,面上他絕對是不顯的。周老太君再怎麼說,也是他名義上的岳母,他一個晚輩肯定尊重長輩的。
「去築夢居請四小姐到福滿苑來,就說周老太君要見她。」趙書仁當著周老太君的面,很鄭重的吩咐下人去請人。
這順從的態度讓周老太君心里舒坦了些,臉色緩了緩︰「主母病了,為何沒讓趙曉潼前來侍疾?
趙書仁在心里哼哼,就算趙曉潼真肯前來侍疾,只怕夫人也不放心讓人來。那個女兒的手段,有時候連他都要佩服。
于是,他很尊敬的慢條斯理解釋︰」岳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曾欽封四小姐為三品縣侯,按職級——相當于郡主。「
趙書仁這解釋那是相當有意思的,周老太君一听,嘴角果然極不自然地歪了歪。
就算周語柔有一品夫人的誥命又如何?誰膽敢喚一個郡主到跟前侍疾?
周老太君敢嗎?她不敢!就算周家顯赫,她也有一品夫人的誥命,她也不敢。她都不敢了,她的女兒周語柔敢嗎?自然不用問了。」周老太君要在福滿苑——見我?「趙曉潼失笑的看著來人,」這是老爺的意思?「還是周老太君的意思?
趙書仁派來請趙曉潼的人也是個妙人,立即知趣的答︰」周老太君見夫人病了,府里的小姐卻無人在福滿苑侍疾。「
這說明周老太君很生氣,也說明周老太君就是要拿這個名頭給趙曉潼好看。」嗯,我知道了。「趙曉潼溫和一笑,」你去告訴老爺,就說我稍後便到。「夫人敢讓她侍疾?她便敢去。
趙曉潼說稍後,自然就是一會的功夫,下人剛回去回了話;不到一盞茶功夫,趙曉潼便到了福滿苑。
周老太君渾身都散著不怒而威的氣勢,許是在周家被人捧慣了,這會坐在夫人正廳主位上,就像個頤指氣使的女王一樣。眼神凌厲,態度傲慢,目空一切。
趙曉潼進去,看見她這副架勢,心里就不自在的膈應了一下。」見過老爺。「不管有沒有外人,趙曉潼一如既往的只是口頭上給趙書仁行禮。態度說不上恭敬也說不上敷衍,除了姿勢不怎麼合格之外,其他皆圈點。
周老太君叫趙曉潼來是干什麼的?純粹就是為了找茬的。」趙家真是好教養!教出的姑娘也與別家不同。「
本來打算眼神詢問過趙書仁之後,就上前給周老太君見禮的趙曉潼不意了。很及時的打住了腳步,然後略略扭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趙書仁。
有人恥笑你不會教養女兒呢?相爺你怎麼看?」多謝周老太君夸獎,我趙家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有別于其他,與周家那更是不同。「趙書仁慢慢道來,語氣與眼神平淡中卻隱隱透著一股驕傲之意。
連稱呼都變了,證明他很生氣啊!
趙曉潼默默在心里笑了笑,不過趙書仁演起戲來也不差。明明一直恨不得她死,這會還能變著調調向周家老太君炫耀她。
咳,趙曉潼完全誤會了趙書仁。其實趙書仁用這個反擊周老太君的諷刺,真正在心里為趙曉潼感到自豪的。
不說其他,單說趙曉潼是大梁目前唯一的三品縣侯,這一點就是其他人望塵莫及了。周家門第再顯赫又如何,也沒有出一個三品縣侯的趙曉潼。
被趙書仁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譏,周老太君面色很不自然的變了變。隨即冷冷看向趙曉潼,嘲諷道︰」四小姐好大架子,見到外祖母連個禮都不會行了。「
這是將不滿擺到明面上來嗎?」周老太君你好,不是我架子大,而是你不給我行禮的機會。「擺到明面就擺到明面,她趙曉潼什麼時候怕過誰了?」還有,我娘姓華,周老太君雖是夫人母親,不過二小姐喚你外祖母才合適。「不是看不起她這個庶出嗎?她同樣不稀罕這樣被逼攀認的外家。」好好,我今天倒是見到趙家特別的家風了;晚輩以無理質問長輩,還以傲視長輩,連基本的禮數都沒有。「」周老太君,老爺他在這呢。「趙曉潼微眯眸子,不冷不熱的答她一句,」剛才我已經向你行了晚輩禮,在場這麼多人都以作證。「
趙家家教如何,自然有趙書仁這個家長評判;周家跑到別人府邸咄咄逼人的逼她一個晚輩,難道周家的家風就特別的好?」趙書仁,你怎麼看?「周老太君見趙曉潼油鹽不進,她拉下面子跟一個小一輩的晚輩計較,實在太有**份。于是,冷著臉將矛頭轉向趙書仁。
趙書仁掃了趙曉潼一眼,」曉潼剛才確實給你行了晚輩禮。「趙書仁避重就輕,周老太君當著他的面指責他的女兒沒有家教,這事看在她是長輩份上,他忍了。
他忍,並不表示他欺。
趙曉潼愉快的笑了笑,落落大方的上前給周老太君行了個標準晚輩禮,道︰」周老太君若無其他吩咐,曉潼就先告退了;畢竟晚輩一個姑娘家,打擾了你和老爺敘話不合適。「
不是說她趙家沒家教嗎?她現在就很有教養的表現給周老太君看。」站住,誰允許你退下了?「周老太君一再被她挑釁,實在氣得恨了。見趙曉潼行了禮就想轉身,當即想也沒想,直接出聲怒喝。
趙曉潼非常無辜的看著她,詫異問︰」周老太君,我還沒告退呢。「你威也太心急了點。
趙書仁連日來無比郁悶的陰霾,忽然就被趙曉潼這個活靈活現的無辜眼神給掃光了。
原來看別人在趙曉潼手里吃癟,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你……!「周老太君被氣狠了,差點一口氣呼不上來。指著趙曉潼的手都不停地顫呀顫,」你母親病了,你理應留下來侍疾。「
趙曉潼沒有理會周老太君,而是扭頭眸光閃閃的看著趙書仁,悠然的問︰」老爺,你同意了?「讓她留在福滿苑侍疾?」咳……「趙書仁壓抑著心底莫名快意,正了正臉色,看著周老太君,恭敬道︰」曉潼還要到南院看望老太爺,夫人這里……還有五小姐。「
老太爺也病著,趙曉潼要給自家祖父侍疾,周老太君總沒有理由強逼趙曉潼留在福滿苑了吧?
周老太君面色變了變,嘴角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她的女兒再尊貴,在趙家也是別人兒媳婦,如果趙曉潼去給老太爺侍疾,她確實半分阻止的理由也找不到。
趙曉潼眼神復雜的看了看趙書仁,嘴角淺淺露了笑意。
她實在很意外,趙書仁會幫她說好話打擊周老太君。
雖然她明知趙書仁的目的不是為了幫她,不過結果對她有利就行了。趙曉潼絕對深諳打蛇隨棍上的道理,趙書仁已經給她找了一個如此絕佳的台階下,她沒理由還在這傻傻呆著等周老太君挑刺。」老爺,周老太君,若無其他吩咐,曉潼該去南院看望老太爺了。「
趙書仁淡淡看她一眼,眼神同樣復雜難明,」嗯,去吧。「
周老太君這一番上門半點也討不了好,又見夫人嗜睡不醒,生了半天悶氣,也就悻悻離開了。
出了相府,上了馬車,周大夫人才問出心底疑惑︰」老太君為何不讓姑爺將二小姐接回來?「今天這番試探,雖看不出周語柔被軟禁,但情況絕對不對勁。
周老太君皺眉,嘆了口氣,」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強行讓他把人接回來,于紫君來說也沒有好處。「
母親護不了,父親厭惡,祖父……已經放棄;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如讓趙紫君繼續待在淨緣堂。
周大夫人遲疑了一下,」那老太君打算怎麼辦?「眼下情形,顯而易見的趙書仁已經站到了趙曉潼一邊。她們想要對付趙曉潼,那就等于要對付趙書仁甚至整個相府,這不是小事。
周老太君冷冷哼了哼,」趙曉潼一個庶女而已。「相府絕不會為了一個庶女與周家對上的。」不用我們自己出手,讓別人去收拾她。「周老太君雙眼泛著陰森森寒光,慢慢說出了這句話。
周大夫人對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很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
這天,趙曉潼決定出府一趟,親自給趙紫茹添置些冬季衣物,順便了解一下市場行情。」半夏,你留在築夢居陪著紫茹,杜若跟我出府。「趙曉潼安排完畢,也不理會半夏弱弱反駁的眼神。
遇上危險,她有自保能力;紫茹一旦有危險,卻……。
趙曉潼搖了搖頭,紫茹一定會好好的。她留下半夏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
不過,即使留下半夏在築夢居陪著趙紫茹,趙曉潼出府之後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小姐,七小姐知道你給她添置了這麼漂亮的衣裳,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坐在馬車上,杜若抱著趙曉潼親手為趙紫茹添置的新衣,沒話找話。
實在是趙紫茹昏睡不醒這段日子,杜若太明白趙曉潼的辛苦與期待了。」但願吧。「趙曉潼淡淡笑了笑,情緒並沒有起伏。
不管紫茹能不能醒來,只要紫茹還能呼吸,她都會堅持下去。
趙曉潼還在想著躺在床上能永遠不會睜開眼楮的妹妹,馬車正減速駛過街角。迎面忽然有一輛馬車極快的驅了過來,待車夫看見那來勢凶猛的馬車時,根本來不及避讓。當然,這會趙曉潼她們的馬車也避讓不到哪里去,因為她們的馬車這會都幾乎被逼到擦著牆壁走了。
然而,來車卻似乎壓根沒看見她們的馬車一樣,飛快的速度,在不算寬闊的彎道上就這樣直直朝趙曉潼她們的馬車撞了過來。」呯「的一聲巨響。
馬車一陣激烈震蕩,趙曉潼與杜若都沒有任何預兆的被猛烈的撞擊給甩出了車廂外。最慘的還不是她們,而是駕車的車夫。拉車那匹馬也不知什麼原故竟然在撞車之後掙月兌了絡子,受驚之下當場揚蹄跑遠了。
但是馬車整個廂體在甩出趙曉潼與杜若之後,卻完全傾翻到一旁,車夫很不幸的被車廂整個壓住大半身子,身上多處擦傷還當場昏迷過去。
與她們馬車相撞的另外一輛馬車,相比情況就好多了。只是車廂有些震動,車整傾了傾,從里面撞出了什麼東西。隨著落地的撞擊,出」 當「的清脆響聲。此外,根本沒見有任何人因撞擊甩出車外;就連拉車的駿馬也不怎麼受驚,在車夫」吁「一聲之後,馬車便停了下來。」小姐……!「杜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驚得魂飛魄散,卻在兩人同時撞出車廂的瞬間。不知怎麼做到的,搶先在趙曉潼前面落地,趙曉潼摔落地面的時候,身體大部份重量都撞在了杜若身上,只有頭部撞到了地面。」小姐你沒事吧?「杜若被趙曉潼壓在身下做人肉墊子,她顧不得自己渾身疼痛,連忙想要爬起來觀察趙曉潼的情況。
趙曉潼撫著暈乎乎的腦袋,淡淡應了聲︰」我沒事。「才怪。
之後,她便要爬起來。但是,在趙曉潼還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忽然听到有道陌生女聲大喊︰」她們竟敢沖撞貴人,對主子不敬;你們趕緊過去將她們亂棍打死!「
尼瑪,青天白日的顛倒黑白這麼囂張,還讓不讓人活了!
趙曉潼捧著腦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頭暈得厲害,心想自己只怕有輕微腦震蕩了。
杜若也听到剛才那聲大喊了,顧不得身上疼痛,慌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她站了起來,趙曉潼才現杜若額頭與手臂都擦破了,血正不要錢的往外流呢。
就在這時,忽然一群侍衛打扮的男子便持著長刀朝她們主僕二人奔了過來。趙曉潼眯著眼楮數了數,一共有十人。看來她天生跟十這個數字犯沖,每次倒霉都跟十有關。
那些侍衛二話不說,迅速將她們圍成一團逼到角落,舉著長刀就砍。
趙曉潼眼神一冷,尼瑪,她這是出門忘了看黃歷呢。
大街上遇到了土匪還是怎麼著?明明她們的馬車靠右行走,明明她們轉彎拐角時放緩了車速;怎麼被人撞了的她們,還要被人無故圍毆?
這世界再黑白顛倒也不帶這樣吧?連口都不讓她開,就往死里打?
是,趙曉潼心里憤怒也無奈何。那些侍衛根本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一個個抽著長刀招招見血的往她身上招呼。
丫的,真把她的忍讓當害怕呢!趙曉潼怒了,也不取身上匕首。匕首太短,與這些侍衛的長刀對打太吃虧了。她一個勾腿踢倒其中一個侍衛,空手奪白刃的搶了那侍衛的長刀,隨即與一群侍衛在街角處混戰起來。」萬靈,撞的是什麼人?「一名打扮華貴的年輕女子在婢女攙扶下,走下馬車,皺著眉頭往混戰這邊望了過去。
因侍衛眾多,又是轉彎拐角處,那女子並沒有看清被圍毆的是趙曉潼。
叫萬靈的婢女有些緊張,連眼神也有些飄忽,」奴婢不知道。「不過她看到女子皺眉不悅的模樣,立即諂媚道︰」主子,不管是誰,驚擾了您都該死。「
搶了侍衛長刀的趙曉潼,雖然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但她心里很清楚,這樣混戰下去,吃虧的肯定是她。
對方是什麼人她不清楚,但有一點她很明白。對方一定是權貴人物,不然不會帶了一大群侍衛上街,更不會連開口的機會也不給她,成心趁亂要將她殺死的架勢。
成心要她死?哼,她趙曉潼什麼都不硬,偏偏小命最硬。
不讓她開口?」 。「
很怪異的骨頭錯位聲,趙曉潼已經擒了個侍衛到近前,用長刀架在他脖子上擋在前面。」我是陛下欽封的三品縣侯趙曉潼,你們主子是誰?「這年頭,都流行做賊的喊得比被偷的還大聲是吧?
明明是對方有錯在先,撞得她們七零八落還一聲不吭不讓表明身份就亂殺?
趙曉潼喊聲不高,但足夠圍毆她的侍衛們听得清楚。
趙曉潼是誰他們不認識,但三品縣侯這名號他們卻是知道的。誰讓整個大梁就那麼一個女子得了這獨一無二的封賞,他們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侍衛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遲疑著不敢再對趙曉潼下死手去殺了。
趙曉潼哼了哼,眼角掠見那邊被車廂壓住大半身子生死未卜的車夫時,心里怒火立即蹭蹭直冒。」我不與你們為難,讓我過去見你們主子。「
侍衛們被她凜然無畏的氣勢所驚,下意識的各自往旁邊退開一步,讓出小小的缺口來。趙曉潼挾持著一名侍衛,半拖半拽的往那一身華貴的年輕女子走去。
主子還沒看到趙曉潼的動靜,女子身邊那個叫萬靈的婢女卻眼尖得很,一見趙曉潼持刀挾持侍衛往她們這邊過來,立即裝出驚慌模樣拔高聲音大叫︰」啊……你們是死人呀,有刺客過來行刺主子了,你們都不會抓人。「
那些本來住手在觀望中的侍衛被她那中氣十足的女高音一喊,一個個立即又下意識的舉起長刀往趙曉潼圍過去。
趙曉潼本就頭暈,這會听聞她的尖叫聲再看見那群遲疑圍過來的侍衛,一時頭更暈得厲害了。」你們想讓他死的話,盡管殺過來。「
哼,她不喜歡亂殺人;在自己生命受威脅的時候,她也以變通原則,他們非要殺過來,她不介意拿他們的兄弟當人肉盾牌。
被趙曉潼冷冷淡淡的那麼一威脅,那些侍衛果然又猶豫著不敢妄動了。這少女看著柔柔弱弱,她渾身卻散著讓人震懾的氣勢,天生就有股讓人信服的魅力。他們相信,如果他們敢亂來,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結束她手中人質的性命。
侍衛們遲疑了,一個個默默垂下手中長刀。
趙曉潼要的就是這效果,只要他們不搗亂,先讓她過去見到主人這事就好辦。
于是,在這不算熱鬧的街角處,便上演了怪異一幕。趙曉潼持刀挾持侍衛一步步往那奢華的馬車走去,身後是一群持刀滿臉緊張戒備亦步亦趨的侍衛。看似要對趙曉潼出手,實際卻更似」護送「她過去。
主子不會為他們惜命,但他們絕不會輕易拿自己兄弟性命不當回事。
馬車旁那華貴女子蹙著眉頭,望著漸行漸近的趙曉潼。還未看清趙曉潼的容貌,就听聞旁邊的萬靈大受驚嚇的嚷了起來︰」呀,主子,觀音……觀音碎了;還……還……「她說著,顫顫伸出手指往馬車附近指了指。
華貴女子順勢扭頭望了過去,只見那尊白玉送子觀音摔在青石地面上,碎得慘不忍睹。她長睫扇動下的眼神立時大變,而在望見觀音像碎掉的旁邊,還有個露出幾件小女孩衣裳的包袱後,她五官精致的臉龐也陡然變色。
這個時候,趙曉潼終于走近過來了。
一見馬車旁那華貴的年輕女子,眉頭不由自主的擰了擰。」臣女趙曉潼拜見太子妃。「趙曉潼將長刀飛快塞回那侍衛手中,還順勢推了那侍衛一把,然後盈盈行禮。
她誓,以後出門一定先看過黃歷。尼瑪,隨便倒霉的被人撞個馬車,都能撞出個身份壓死人的皇室太子妃,她今天這啞巴的苦不但沒處訴,還得打落牙齒和著淚生生往肚里吞!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有她活得這麼憋屈的麼?
趙曉潼垂眸,濃睫掩著眼里閃動的水光。」放肆,好個大膽刁民!撞了貴人車駕驚擾了太子妃,犯了錯見到太子妃還不下跪求饒,你簡直目無王法!「太子妃未出聲,她旁邊的萬靈倒先搶著大聲叱喝起趙曉潼來了。
太子妃只是略略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看著趙曉潼,並沒有阻止她的婢女為難趙曉潼。
跪?趙曉潼心里點了點頭。按這個時代的規矩,太子妃是君她是臣,她確實該跪。但是,那婢女說的什麼話?她的馬車驚擾了太子妃?是她犯的錯?
趙曉潼轉念一想,剛剛微屈的雙腿瞬間繃直了,連腰板也挺直起來。
這一跪不是君臣之禮,而是代表這場意外的過錯,她是過錯方。她絕對不能跪,除非太子妃承認錯不在她。
趙曉潼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萬靈一眼,淡淡道︰」我竟不知,大太子妃身邊一個婢女也能代表主子說話。「
萬靈臉色驀然慘白,太子妃臉色也沉了沉,她掃了眼趙曉潼,含著輕嗤的道︰」萬靈她是口直心快,不過她這人只會實話實說,還請四小姐莫要見怪。「
口直心快?實話實說?
太子妃這是強逼她承認錯在她一方?
尼瑪,身份尊貴了不起?身份尊貴就能顛倒黑白睜著眼楮說瞎話?
按規則,她的馬車走的是右邊,太子妃明明該走的是左邊。太子妃的馬車硬生生撞過來,將她撞得人仰馬翻破皮見血的,錯的還是她?
趙曉潼冷冷掠了太子妃一眼,垂眸,冷笑︰」太子妃的婢女口直心快是好事,不過這口快也未必就是好事。起碼在弄清事實之前,口快就只會誤事。「」驚擾了太子妃確實是我不該,不過太子妃不是很清楚嗎?在大梁,所有的馬車都遵循靠右行走的規則。太子妃,我是大梁人。「所以,她是遵守規則的好百姓,絕對靠右行走。
趙曉潼說完,略略後退了一步;眼角飛快掠了掠被車廂壓住的車夫,這會杜若已經招呼附近的百姓過來,正在合力抬開車廂,將車夫救出來。
待看到杜若對她使了個手勢表示車夫無性命之憂,她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氣。
不承認自己硬從左邊撞過來,就是不承認自己錯,不承認自己混道走是錯的,也就等于不承認自己是大梁人。
太子妃在原地想明白趙曉潼給她下這個套子,一瞬臉色都似蒙了層灰。
萬靈見狀,卻暗自心急,搶著又道︰」四小姐,就算是你縣侯,也不過區區三品;我們太子妃那是一品,見了面你理應對太子妃行下跪禮。「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下跪禮,一般在非正式場合,那不是必須的。
萬靈目光閃過一絲惡毒,嘴角帶著冷笑又道︰」除非,四小姐有什麼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這話放明白來說就是有謀反的嫌疑。這性質太嚴重,連太子妃听著眉頭也緊了緊。趙曉潼心頭更是轟的狂跳了一下,謀反,放在這個時代哪個地方都是死罪。
趙曉潼權衡著利弊,淡淡的不透情緒的盯了萬靈一眼,隨即轉目看著太子妃,」太子妃認為臣女靠右駕行馬車是錯的嗎?「
萬靈被她那不帶壓力的冷淡目光一盯,卻突然覺得有寒意冰冷透骨,一瞬畏懼地往後縮了縮,不敢再直視趙曉潼。
太子妃沉默著,直直迎著趙曉潼迷蒙眼神。
跟她比氣勢?想借從身份氣勢壓她屈服認錯?趙曉潼心里冷嗤,平靜冷淡的與太子妃對視。
想要她以臣子身份行下跪禮?以。想用太子妃身份壓迫她承認不存在的錯?窗都沒有,別說門。
沒多久,就見太子妃似是輕輕嘆了口氣。很明顯,她已經在這場無形的較量中敗下陣來,她略略別過頭,漠然含著慍怒道︰」四小姐說得對,在我大梁人人都遵循靠右行走的規則。「太子妃這話說得極不情願,她沒辦法,剛才氣勢上的較量,她明顯不如趙曉潼。再較量下去,難看的也是她。
萬靈見太子妃輕易的認輸,豈不是等于要輕易放過趙曉潼?」太子妃,她竟敢沖撞你的車駕,既不下跪也不道歉,分明沒將你放在眼里。「萬靈急急的在太子妃耳邊挑唆,」你不能輕易饒了她。「最好趙曉潼反抗不肯認錯不肯下跪,那太子妃在一怒之下就極能下令讓侍衛當場格殺了她。
太子妃心中一動,心里強壓著的各種不舒服霎時直線上升。趙曉潼明明就是一個卑賤的庶女出身,她竟然在趙曉潼跟前失了面子,簡直是她人生一大恥辱。
趙曉潼實在不知這麼一小會,太子妃就被萬靈挑撥得對她的仇恨上升到人格尊嚴的恥辱層面。
不過她見太子妃看她的眼神實在很不善,她心里暗叫不妙。連忙隱忍著退一步道︰」臣女就知道太子妃是個明白事理的,絕不會跟市井小民一般見識。「
趙曉潼掠了眼她那殘掉的馬車,壓著肉痛,溫和笑一笑︰」太子妃今天實在受驚了,臣女回頭一定備上厚禮給太子妃壓驚。「言下之意,今天撞馬車雖不是她的過錯;她看在對方是太子妃的份上,還是忍下了。也願意承擔太子妃的馬車維修費用。
太子妃如果知情識趣,這會應該見好就收了。畢竟,錯不在趙曉潼。而且,附近已經逐漸有不少百姓聚了過來。這事若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
太子妃見趙曉潼這麼懂事會做人,心里那口悶氣總算順了些。正想著一笑泯恩仇,說幾句場面話將這事抹過就算。
然而,就在此時,卻沒來由的覺得小月復一痛。在她驚慌的瞬間,忽然有股熱流從雙腿間往下滲。
太子妃面上剛露的尷尬被她疼痛難忍掩蓋了,她身旁的萬靈幾乎立刻就覺到她不對勁。
眼楮往太子妃腿間瞄了瞄,隨即驚慌輕叫︰」啊……太子妃你……你小產了!「
萬靈這叫聲絕對不高,似乎就是故意想讓趙曉潼听見一樣。而趙曉潼確實也如她所願的往太子妃腳下掃了過來,這一望,當然看到了隱隱滲出衣裙的血跡。
小產?趙曉潼被驚得心頭跳了跳。她不會這麼倒霉吧?
萬靈飛快瞥了趙曉潼一眼,不但將她眼里困惑收盡眼底,眼里更飛快的閃過一抹狠色,」趙曉潼,你撞了太子妃的車駕,你居然謀害皇嗣……你罪該萬死!「
皇嗣?趙曉潼用力晃了晃仍暈乎乎的腦袋,開什麼國際玩笑?太子妃如果真有身孕,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緊張,哪里還舍得到街上招搖。
而萬靈這一嚷,趙曉潼才留意到離太子妃不遠的馬車旁,有一個摔破的送子觀音像;另外……還有一個很眼熟的包袱。
包袱?那是她給紫茹新添置的冬衣!
趙曉潼似是突然想明白了,剛才太子妃莫名其妙怨怒針對她的源頭。
據說太子妃膝下育有兩位郡主,偏偏就是沒有兒子。而大太子府上其中一位側妃這會卻懷孕了,據說太醫還診出來是個男胎……。
太子妃剛才是去廟里求送子觀音來著?好不容易求來的送子觀音卻因為馬車這一撞,好死不死的摔出馬車跌得粉碎,而旁邊還正正散落著幾件小女孩的衣裳。
這不是存心破太子妃的求子夢,還預示她只能生女兒嗎?
惡……!趙曉潼莫名的搖了搖頭,這種神邏輯,也只有像太子妃這種身在皇室卻淪為生育工具的女人才會有。
這麼一推測,原本篤定太子妃絕不會懷孕上街招搖的趙曉潼,這會也不確定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懷有身孕了。
如果是真的,那這事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
謀害皇室子嗣?這罪名光想想,趙曉潼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再一次仰頭望天,嘆自己為什麼沒看黃歷就出門。
趙曉潼本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態度,揚出一抹很友善很溫和的笑容,看向太子妃,輕聲問道︰」太子妃身體不適,不如盡快回府看太醫?「
太子妃沒有理會趙曉潼,而是目光復雜的掠了旁邊垂首的萬靈一眼。」太子妃的身體不勞你這個罪人操心,你還是自求多福,想想謀害皇室子嗣會有什麼下場吧。「萬靈忽然極為囂張地噴了趙曉潼一句,眼底閃動著莫名的得意與算計。」來人,你們還不趕緊將這個沖撞太子妃,企圖謀害皇嗣的刁民押入大牢。「太子妃不吭聲,萬靈的膽子也肥了起來,當場就指手畫腳的指揮那批侍衛將趙曉潼捉起來。
先不說這個罪名最後會不會成立,一旦將人關進牢里。趙曉潼就是用腳趾去想,也能想到會生什麼事。
趙曉潼一撩裙擺,對緩緩圍上來的侍衛擺出格斗的姿勢。同時還不忘輕蔑地掠了太子妃一眼,揚聲冷笑道︰」原來這位姐姐才是太子妃,難怪號施令的事做得嫻熟無比,信手拈來就是罪名一堆扣在無辜百姓身上。「
這番話,不但暗諷太子妃無能,還表明太子妃無故陷害別人清白。
太子妃很清楚,趙曉潼口中的無辜百姓,指的就是趙曉潼自己。
馬車相撞的事,本就是她理虧。這會又被趙曉潼如此不客氣的直接反唇相譏。
太子妃的臉原本就有些白,這會更是白上加白,比那雪白的面粉還要沒血色。
她狠狠盯了眼萬靈,然後陰沉地掃了眼趙曉潼;就在趙曉潼暗暗緊張戒備觀望的時候,她忽然對那群侍衛的頭領使了個眼神。
那些侍衛掩下眼里掙扎,一個個突然將手里的長刀舉了起來,然後殺氣騰騰的唰地朝趙曉潼圍攏了過去。
趙曉潼眉毛狠狠擰了一把,尼瑪,她好想穿越回現代去。在法治的社會生活多幸福,在這里,經常要上演暴力全武行,她一點也不愛。」今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大梁的律法是專門為大太子妃而設的。「低沉動听的男聲突然橫空朗朗傳來,隨即耳邊響起刀劍 呯落地的撞擊聲清脆而起。
再然後,空氣微微一動,鼻端突然拂過淡淡熟悉好聞的青荇氣息。
全神戒備準備開打的趙曉潼,眼里神色微微一動,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她放下裙擺,端莊優雅十分淑女的站好。這才側目看了看身旁無論是身高還是氣勢都突然讓她安全感爆棚的俊雋男子,對他露出了自從趙紫茹出事之後,第一個輕松明媚的笑容。
輕輕道︰」你來了。「
司馬晨輕輕頜首,對上她明亮溫和笑意,眼里霎時驚喜泛濫,」嗯,我來了。「你安全了。
百越質子,無論出現在那,無疑都是最讓人矚目的焦點。即使是見慣了各式皇家美男的太子妃,在初見俊雋無雙的男子風流瀟灑如天神般出現,也是眼露驚羨愣了愣。
當她看見那容光瀲灩的男子面露風流邪肆笑容,卻目含溫柔光澤以保護之姿站在趙曉潼身旁時,她心里忽然就有無限的妒忌冒出頭來,酸酸澀澀的感受佔據了她此刻所有感觀。
司馬晨,她不是第一次見。但每一次見,這個男人都讓她驚艷,也讓她小心翼翼不敢生半分親近之心。而他,也從來沒給過她一次笑臉。
這個男人,玉樹一般卓絕挺拔的風姿。這個男人,那雙仿佛載有萬千重琉璃光彩的眸子,就像致命的毒藥,無聲無息輕輕一轉,就能勾走人的心魂……。
那雙眸子,她曾經以為,除了天上繁星的光彩,再不會有任何凡間的光影能入他眼。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趙曉潼,一個低賤的庶女,憑什麼獲得他青睞?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邊?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的保護?
太子妃絕對不承認,這一刻,她從心底深深的妒忌趙曉潼了。
人的感情就是這麼奇怪,仇恨來得也是如此突然。就因為趙曉潼出身不如她,所以太子妃這一刻就覺得趙曉潼真該去死。」六殿下這話何意?「太子妃極溫柔地笑了笑,似乎這一刻,連小月復難忍的疼痛都忘了。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趙曉潼,好吧,她不過借著盯趙曉潼的名頭不時瞄幾眼司馬晨,」四小姐沖撞我的車駕,還連累我……「
太子妃言猶未盡,極快地丟了個眼神給旁邊的萬靈。萬靈立刻機靈的接口,」四小姐連累太子妃小產了,她顯然是有企圖有預謀的謀害皇嗣。按律,理應將四小姐押入大牢受審,還請六殿下不要干涉。「
按律?按的自然是大梁的律法。萬靈的意思很明白,你司馬晨再尊貴也不過百越質子,大梁的百姓犯了事按照大梁的律法處置,你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質疑。
太子妃面色駭然大變,為萬靈不知死活的大膽諷刺。司馬晨是什麼人?就算這個男人看著風流邪肆,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從來就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好說話。
司馬晨似乎還真不怎麼在乎的仍舊容光瀲灩笑著,趙曉潼憐憫地瞟了萬靈一眼。姑娘,今天你才要自求多福了,相信今天過後你一定會明白禍從口出這個道理。
司馬晨似乎一點動怒的跡象都沒有,只是不帶溫度的掃過萬靈,然後很好脾氣的看著太子妃,」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連大梁的律法改成了車馬行人皆須靠左行走都不知道。「
司馬晨也不與太子妃直接硬踫硬,而是迂回的告訴她,除非規則改了,否則趙曉潼絕對是無過錯方。想將什麼亂七八糟的罪名栽到趙曉潼身上?他允許了嗎?
說罷,他寬大的袖子似是被風吹得動了動。太子妃旁邊那個口出狂言的萬靈突然便瞪大眼珠,扭著自己身子瘋狂的舞動。
趙曉潼驚奇地眨了眨眼,司馬晨不會是讓萬靈在大街上跳艷舞吧?她還以為他會直接廢掉萬靈的舌頭呢!
司馬晨沖她神秘地笑笑,還得留著那個婢女說話,所以舌頭暫時先留著了。
本來不滿萬靈器狂太過的太子妃,這會雖看不出司馬晨對萬靈動了什麼手腳。她心里清楚,一定是司馬晨暗下出手做了什麼。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司馬晨這麼做,分明是不給她這個太子妃面子。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給他一個百越質子留情面。」你們,還不趕緊過去將趙曉潼那個謀害皇嗣的罪人給我押下去。「太子妃轉目瞪向那群愣在原地丟了武器的侍衛,一聲怒喝直接定了趙曉潼的罪名。
說罷,似是炫耀似不屑地微微揚起頭,冷冷盯了趙曉潼一眼,眉梢處隱隱透著一股傲慢的輕蔑。
原本有七分肯定太子妃假懷孕的趙曉潼,這會又迷糊了。太子妃說得這麼篤定,該不會真的懷孕,然後馬車這一撞就撞小產了吧?
不管撞車的事誰對誰錯,如果太子妃懷孕這事是真的,到時她真得吃不了兜著走。
皇權在手,對錯就是太子妃她家說了算;就算為了所謂的皇室顏面,皇帝最後也肯定不會輕饒她!
到底,太子妃這身孕懷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趙曉潼皺眉,斜眼很認真的望了過去,想要從太子妃身上腳下看出個真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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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姜果然是老的辣,老妖婆跟夫人果然不在同一個段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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