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散雲收後,水沅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手,馬上進來了幾個宮女,收拾了凌亂的屋子,卻看也沒看昏迷的祺官,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為常。水沅抱起祺官到了後面的臥房,悲催的控制不了靈魂移動的薛蟠也只得跟著人家繼續觀看。
薛蟠不想看水沅繼續折騰祺官,只能是緊緊的閉著眼楮,卻听得下面祺官微微的叫了一聲。原來水沅給祺官清洗的時候,受鮮血的刺激,神志不清,一口咬向了祺官白皙的皮膚,大痛之下祺官醒了過來。
啞著嗓子叫了聲「王爺」,水沅輕輕捧起祺官的臉說道「涵兒,涵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究竟怎樣你才願意一心一意的對我?」薛蟠听的是毛骨悚然「蝦米,面癱臉說出這樣的話,剛剛把別人整的死去活來就要求別人一心一意的對自己。」想想自己對美人可是一心一意,言听計從,床上也是輕憐密惜,現在還沒有一個人真心的對自己,你也想,做夢去吧!
祺官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涵兒就算是答應了,王爺會相信嗎?王爺大概也知道現在外面怎麼傳涵兒的」。水沅卻只是看著祺官微微的笑著,不說一句話,那笑讓人看著就覺得滲人。祺官卻裝作沒看到,繼續說道,「其實薛大爺的事,真的與涵兒沒有什麼關系,只是外面的人卻說涵兒是□□無情,戲子無義,王爺你要為涵兒做主呀」說罷輕輕的哭了起來。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听到水沅的回話,祺官只好抬起頭來,卻看到水沅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問道「涵兒想要本王怎麼為涵兒做主呢,恩?」
祺官看到水沅的表現停頓了幾秒,才想起來,低下頭繼續哭。
水沅卻捏著祺官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說道「我的好涵兒,我似乎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對本王耍心眼,想要什麼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本王年紀大了可不像少年一樣,有這麼多的精力去猜小美人的心思!」
祺官听到水沅的說法,似乎很害怕,可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怎麼說薛家老大的入獄也與祺官有一點的聯系,涵兒不想被罵,希望王爺能把他從牢里撈出來。也讓天下人看看涵兒一直都是有情有義的」。
水沅似乎還不滿意,問道「涵兒只是為了不讓人罵自己,才來求王爺的,恩?」祺官看了水沅一眼,咬了咬嘴唇才繼續說道「涵兒自己也不想那呆霸王呆在牢里,雖然沒有多少的交集,畢竟也是涵兒的朋友」。
水沅卻繼續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看著祺官,等了足足一刻鐘,才問道「沒有多少交集,那六年前,涵兒是怎麼從京城逃出去的?」突然靠近祺官從他的頭上拔下一根翠路的簪子,問道「涵兒這根簪子又是哪里來的?這麼寶貝,和本王上床都舍不得拿下來,恩?」听到這,祺官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些事也被水沅知道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薛蟠入獄的事,與水沅一定有關系。
當下咬了咬嘴唇說道「若是薛大爺出來了,涵兒自然就會永遠的屬于王爺了!」水沅听到祺官這樣回答,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了,隨手給了祺官一個巴掌,轉身就離開了。
祺官被一巴掌扇懵了,好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拿出絲帕慢慢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撿起被水沅扔到地上已經斷成三段的簪子,放在嘴邊慢慢的親吻著。然後輕輕的笑了,用絲帕慢慢的包好斷掉的簪子,笑著笑著眼淚便下來了。
薛蟠看到祺官脆弱的樣子,頓時心疼的不行了,可是現在實在沒有能力去安慰美人,只能是干著急。正團團轉,一陣疼痛襲來,卻發現自己還是呆在陰暗的牢房里,周圍一陣陣的惡臭傳來,哪里還有祺官那傾城的容顏。
只有幾個渾身散發著惡臭味的將死之人,剛才一個大傻蛋,一**做到了自己的背上,所以自己就醒了過來。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大夢一場。不禁在心里暗暗的嘆氣,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夢到祺官呢!可是夢里的一切都太過真實…
醒來後的生活十分的難以忍受,可是夢里的祺官更是讓人心疼。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敢入睡,生怕看到脆弱的祺官,看到祺官為自己擔憂,受苦,自己偏偏沒有辦法保護他,這種痛可是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痛苦了。
可是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夢到祺官,薛蟠心里就開始掛念了,一天到晚的逼著自己睡覺。可是卻一直沒能看到祺官。難得的薛呆子也文藝了一把,吟道「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正在為自己淵博的學識感動著,就听到外面的獄卒說道「薛蟠,哪個是薛蟠,現在可以出去了!」
听到獄卒的話,薛蟠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听錯了,要不是听錯了,就是出現幻听了,到這個大牢里已經一年多了,從前的紙醉金迷都好像是大夢一場,有時都會懷疑從前的生活是否真實。現在唯一掛念的就只有祺官和母親了,出去後母親就會來接自己回家,只是不知道自己若是出去了,是否還能夢到祺官。(笨笨,你出去了,不就可以見到祺官了!)
隨後進來了兩個穿著華貴的僕人,拱手說道「薛大爺,請了。」听到薛大爺的稱呼薛蟠愣了一下,在大獄里听慣了豬狗的稱呼,這乍听到薛大爺的稱呼,感覺卻是如此的不真實。
兩個僕人可不管他愣不愣神,架起他的兩條胳膊,便往外拖。在大牢外,一輛舒服的馬車,兩人把薛蟠扔到馬車上,就架起馬車開始走了。
剛開始薛蟠認為是母親把自己救了出來,可是看現在這個架勢,又不像母親,看這兩個僕人的架勢絕對不是自家的奴才,究竟是誰救了自己,又要把自己帶到那里去呢?薛蟠用他的大腦袋認真思考了好久,一直考慮的頭昏腦脹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放棄了。
外面駕車的兩個人自顧自的說著話,對于薛蟠的問話一律不回答,問急了就翻個白眼,諷刺薛蟠幾句。一直到天色將黑,才在一個鎮子上打尖住店,倒是給薛蟠叫了幾樣易消化的食物,還去外面請了一個老大夫。
老大夫眯著眼給薛蟠把了半天的脈,又使勁的敲了敲薛大爺的腿,最後吐出兩個字「廢了!」兩個僕人倒也不急,只問到「怎麼保的住命?」老大夫又是眯了半天的眼,說道「還能活五年。」兩個僕人听後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就好,這就好」。于是老大夫運筆如風的開出一副藥來。
薛蟠不禁在心里大罵,「好你娘!」不過矮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牢獄生活讓薛蟠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所以只是在心里罵了罵,並沒有說出口。吃完飯後就被強迫的灌進去一大碗苦藥。
第二天薛大呆子正睡得舒服,就被那兩個奴才從床上架了下來,扔上車繼續趕路。一直到晚上才打尖住店,喝完粥後,又是一大碗的苦藥。天知道薛大呆子是多麼的想吃肉啊!
就這樣一直走了一個月,薛呆子背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雙腿依舊沒有知覺,上下車都是兩個僕人架著,大小便是自己勉強的爬著去。這天在車上睡足了,薛大呆子把頭探出車外一看,居然進了京城了,想到馬上就要回家了,薛大呆子簡直就要歡呼雀躍了。
只是看路徑卻不是去榮國府的路,到了京城薛大呆子的腰桿也挺直了,感覺自己有底氣了,看到路不對薛大呆子不干了,開始抗議加威脅了,說道「你們兩個狗奴才,快點送大爺回家,大爺可以不計較你們一路上的失禮,否則大爺打斷你們的狗腿!」
那兩個僕人回頭送了薛大呆子一個白眼,說道「你要是不想被打暈,最好乖乖的閉嘴!」這兩個僕人可沒把薛蟠看在眼里,先不說他們是中順王府里的奴才,薛家不敢把他們怎麼樣。就憑薛蟠一個過了氣的呆霸王能把他們怎麼樣?
當時忠順王為了討好祺官答應了救薛蟠,可是越想越不甘心,自己居然要去救自己情人的姘頭,哪個男人也咽不下這口氣,即使是為了美人的芳心也不行。
想來想去,覺得倒是可以到薛家勒索一筆錢,于是派人到薛家說「只要拿出50萬兩銀子,他就可以把薛蟠從牢里救出來」。薛家的表現實在是…水沅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禁感慨一聲「世態炎涼啊!」
當時薛姨媽立馬便讓薛蝌送來了十萬兩的銀票,並且還說明了,薛蟠得罪了王爺罪該萬死,沒有立馬處死他都是便宜他了,哪里還能救他出來。
其實薛姨媽的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薛蟠是自己的親兒子,害死他自然是不忍心的,自己也想救他。可是現在薛蟠借王爺的手出來的話,攀上了王爺這棵大樹,在家里可就不能任自己拿捏了。再加上現在著重培養薛蝌作為自己在薛家的傀儡,若是薛蟠出來了,勢必要放棄薛蝌,那麼薛蝌狗急跳牆,可就麻煩了。還有若是薛蟠看清了自己的本質,那麼也是一大麻煩。
干脆就什麼都不管,若是薛蟠自己出來了,那是自己的造化,這兒也是做母親的最後一點心了。若是死在牢里,那也是他自作自受,而且薛蟠還連累了家里,若不是因為薛蟠,忠順王又怎麼會處處與薛家為難。現在薛家已經是寸步難行了,雖然自家的大部分的錢財都轉移到了賈府,自己姐姐那里,可是自己的女兒要嫁給賈家的那個呆子,是賈府的下一個當家的大女乃女乃,這些錢還不是掌握在女兒的手里。
現在因為兒子的事,自己在王夫人的面前平白的矮了一頭,自家哥哥也不大瞧的上自己。當然薛蟠是在自己的有意培養下才變得又蠢又呆這個事實,被薛姨媽完全無視了。只是覺得兒子丟了自己的臉,還為自己家里招來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絕對不能再拿錢去救他。現在忠順王給了自家一個機會,原諒自家,自然要抓好,于是趕緊的派遣薛蝌去送銀子。
可是薛蝌不這樣想,薛蝌可不是薛蟠那個呆子,他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很有一番見識。從小就對薛姨媽很是看不慣,明明都是姓薛,為什麼自己家里就只能是勉強過得下去,而薛桓一房卻是大富大貴,自家要努力掙扎,而薛蟠卻可以走雞斗狗,現在薛家的財產居然被一個姓王的女人把持。
但是薛蝌更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和薛姨媽斗上一斗,還需要薛姨媽的支持,才能在薛家立足,畢竟自己的父親只是個庶子。現在薛蟠若是借著王爺的手出來,自己可就要玩完了。在他看來佔著茅坑不拉屎的薛蟠早就該死了。
現在他和水沅說的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只要王爺弄死了薛蟠,那麼薛家還會再送十萬兩銀子來。
水沅把薛蟠弄出來的原因是討美人的歡心,順便敲詐銀子,自然不會為了區區十萬兩放棄初衷。于是含糊的回答了薛蝌,毫不猶豫的收下了銀票,全當是定金了。薛蝌自以為得到了肯定的回復,高高興興的走了。其實水沅早就想好了,自己派兩個人陪著薛蟠回家,順便討銀子,就說當時說好的,只要自己救薛蟠,薛家就付五十萬兩銀子,諒他們也不能當著薛蟠的面說出他們交易的內容。
薛蟠一路被拉到了忠順王的別院,兩個僕人先是給薛蟠換了衣服,當然這是水沅事先吩咐的,要討美人歡心,自然就要把功夫做足了。
然後被帶到了一個偏廳里,被按倒在椅子上,還給他上了一杯龍井。不一會兒,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薛蟠一抬頭就看到祺官一身白衣,逆光站在大廳的門口。還是那謫仙一般的風姿,只是面目憔悴,縴瘦的身子在衣服里顯得晃晃蕩蕩的,更增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韻。
看到祺官,這一切就都想通了,夢里的一切涌上心頭,突然間薛蟠便泣不成聲了。原想問問祺官過的好不好,可是自己那不爭氣的眼淚一串串的向下流,擋住了自己要說的話。
看到薛蟠的憔悴,祺官也紅了眼圈,薛蟠原先那銅盆一般大的臉龐,現在已是消瘦的不成樣子了。為了避免自己的失態,只好強忍著心里的悸動勉強開口道「薛大爺,你既然是為了祺官才惹來的禍事,祺官自然要救你出來,雖然這件事祺官是沒有一丁點的錯誤的。」頓了頓才又說道「希望薛大爺從今以後行事之前先好好的想一想,薛大爺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快速的離開了偏廳,勉強壓制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快步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去後發現水沅早就等在這里了,只能勉強的收縮臉部的肌肉,硬生生的擠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要是從前,薛蟠定然不會發現祺官真是的情緒,只是經歷了牢里的一切,薛呆子察言觀色的能力突飛猛進,再加上從前的夢境,突然明白了祺官內心的痛,想到是自己連累祺官至此,只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