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爽快地同意了我的作戰方案,但令我不爽的是他竟然提出讓孫觀隨行。我暗道︰「看來這臧霸還是不信任我們,派個孫觀來監軍。」
屏風搬回來後,臧霸才緩緩問道︰「那仲達和翼德的部隊何時開拔,我等也好策應。」我用手指敲了敲,想了一會兒後才道︰「最多五天之後吧,但藏都尉的兩千援軍得盡快開赴臨沂以安定人心。
臧霸問得很細,他說道︰「那依仲達之見,正面部隊該何時出發,三千騎兵又該何時出發?」我從容答道︰「正軍在十日之後開府南城,騎兵部隊應當和我軍在同一日出發。」
臧霸似乎很滿意我的答案,他捋了捋胡子笑道︰「那就有勞仲達了。」我拍了拍桌下那個捏緊的拳頭,頭湊到張飛耳邊說道︰「莫急,萬事有我。」張飛的虎目瞪了我一眼,這才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說道︰「既然五天後出發,翼德就不能閑在都尉府享福了,這便告辭。」
我心里暗自苦笑,以張飛這樣的暴脾氣,剛才沒一巴掌拍死我已經很好了,誰叫我把三千將士往火坑里推呀。
臧霸假惺惺地起身,作勢要挽留張飛。他說道︰「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吧,我已叫下人備好飯食。」雖然我能理解臧霸這般惺惺作態是因為我軍承擔了極大的風險,而他的弟兄只擔任佯攻這種無關痛癢的任務。但那種虛偽的態度令我作嘔。
我見張飛出了大殿,也起身說道︰「希望將軍能在開陽會合前多吃點,保重。」臧霸望著我倆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做個飽死鬼嗎?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家伙。」
少頃,孫觀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臧霸壓了壓手掌示意孫觀坐下,孫觀盤膝而坐喝了口清茶說道︰「听說司馬懿他們要突襲曲阜?這原本是大哥你的計劃,怎麼會……」
臧霸嘆了口氣說道︰「司馬懿英氣逼人,張飛大智若愚都不好對付啊。原本是想讓他們率軍支援臨沂的,借此削弱劉備的軍力,誰想這司馬懿和我的計劃如出一轍。」
孫觀擺弄著圓頭巾,問道︰「那接下來……」臧霸深吸口氣說道︰「按原計劃進行,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張飛臉色鐵青,一路上酒壺就沒怎麼離過手。我騎馬顫顫巍巍地跟在他身後,生怕張飛一個巴掌把我拍死的。無論情況多麼危機,對于這樣一個冒險的作戰計劃,我應該先問問他的意見,這是最基本的尊敬和禮貌。
回到軍營,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發生。把守鹿砦的幾個士卒相互倚靠著,正打著瞌睡。兩側的哨塔上依舊站著兩個稻草人,時不時還有烏鴉飛過留下幾灘鳥糞。(注︰古代的鹿砦用樹木或竹子之類削尖而成形式多樣一般來說做成一長排尖角用途是在道路險要處或營寨門口用來阻擋敵人騎兵)
面對此情此景,我心底涌起一聲哀嚎︰「大哥們啊,這是要玩死我嗎?你們是樹袋熊嗎,一天要睡十六個鐘頭?」
張飛轉過頭瞪了我一眼,隨即大吼道︰「都他喵(和諧)的給我起來。」張飛的男高音連長阪坡的橋都能震塌,何況是幾個懶蟲呢?
張飛一進大營,便喊道︰「軍司馬何在?玩忽職守該當何罪。」不一會兒,一個干瘦的老頭走了過來向張飛做了個揖,說道︰「參見張將軍,玩忽職守杖責50棍,不過念在這些弟兄是初犯……」
張飛一把拉住那老頭的衣襟,怒斥道︰「軍法便是要嚴格執行,還管他喵的初犯,軍法懲戒的就是初犯,我張飛營中沒有慣犯,慣犯我見一個殺一個。」
干瘦老頭當了半輩子軍司馬,哪見過這等煞星,頓時眼淚汪汪就差鼻涕沒流下了。張飛放開那干瘦老頭,說道︰「把那些個懶蟲押上來,我要親自操刀。
能在亂世存活至今,每個男子都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別看那幾個」樹袋熊」睡覺時的懶樣,挨起軍棍來毫不含糊,個個咬著牙,沒喊過一聲疼,或者饒命。
再看看清宮劇里,別說是太監了,大臣犯罪了都要大喊幾聲皇上饒命,這奴性是什麼時候烙印在骨子里的呢?
張飛出棍速度極快,每一棍子都打得極為響亮。不過老趙後來和我談論這件事時,他告訴我行家管那叫「風聲大雨點小」,**上頂多長幾塊淤青,爛不了皮,休息幾天便好。
張飛快速地賞了那些「樹袋熊」每人五十軍棍後,便把棍子一扔,快步進了大帳。我緊隨其後,剛想和他道個歉,誰曾想到……
張飛見我進了營帳,便走上前對著我就是一拜。我愣了下,旋即一種不妙的預感壟上心頭。我笑著說道︰「張大哥,你這是為何。」張飛嘆了口氣說道︰「司馬老弟,我代大哥向你賠罪啊。」
我趕忙扶起張飛說道︰「大哥且細細道來。」張飛說道︰「你可知道那幾個士卒為何早上都打著瞌睡?」我搖了搖頭,勉強想了個理由︰「可能是他們晚上賭博,玩了個通宵吧。」
張飛嗤笑道︰「賭博?軍中賭博可是殺頭的罪。」他見我沉默,便繼續說道︰「因為他們都是被強征入伍的乞丐,一個月前他們還在小沛的大街上曬太陽呢。」
「糟糕,被劉備那廝坑了。」這是我心里的第一反應。
我強自鎮定,笑著說道︰「亂世之中那個軍營里沒幾個乞丐啊,不足為慮,不足為慮哈。」張飛扯了扯嘴角︰「一半,將近一千五百的乞丐。」我呵呵一笑來掩飾尷尬,說道︰「樂觀點,我們不是還有一半精兵嗎?」
張飛伸出一根食指說道︰「還有一千刑徒,其余五百人大都是些老弱病殘,只有老趙那一營是槍兵營的弟兄。」
「刑徒,劉備你難道把我當章邯用?」
我問道︰「小沛治安穩定,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罪犯?」張飛撓了撓頭笑道︰「也就是在一個月前,大哥下令嚴懲竊賊,比如看守你營帳的那人叫二狗子,因為在菜市場偷了一位大媽的雞蛋就被征兵所看中了。」
我苦笑道︰「搞了半天,我原來成了丐幫幫主,呆賊團伙頭目,社會福利院院長?」
張飛笑著點了點頭,疑惑道︰「不錯,不過那社會福利院是什麼東西?院長又是什麼職務?比千夫長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