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起來了,早點都給你備下了,是送你房里還是……」小二站在樓梯口,熱情洋溢地沖著剛推開房門的顧子焉說道。
另一側的房門也適時開了,傅安揉著眼從里頭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一睜眼就看到了顧子焉一邊迷迷糊糊地說道,「師叔昨晚好像沒回房,你們……」
說著便瞪大了眸子看著從顧子焉房里出來的另一個人,差點咬下了自己的舌頭,「師……師師……」
季慎輕輕挑眉,身上白淨的袍子是顧子焉的,有些不合身,未理會驚掉下巴的傅安,端著一抹饜足的表情悠然下了樓梯。「小二,弄點進補的粥品,要補氣益血的!」
「好 ~」小二混在客棧多年,早已是個人精,自然想到了昨兒個晚上發生了什麼,識趣地去了廚房。
傅安此刻腦子里也是差不多想法,師姐出來沒幾天就被禽獸師叔吃干抹淨了,他如何對得起師叔祖門的交代啊……一轉身失魂落魄地磕在了門柱上,呢喃著,「師父啊,我沒守住師姐的貞操啊,我對不住您老人家啊……」
「……」顧子焉額頭冒出幾條黑線,一把揪住了傅安的後領,蹙著眉想要解釋道,「你……」
「嗚嗚嗚,我苦命的師姐嗷嗚……」傅安含著淚不待她說完便打斷了,一臉心酸地瞅著顧子焉,再挪向了底下安穩吃著早點的禽獸師叔,嚎得愈發傷心了。
「……」顧子焉被嚎得一陣頭疼,蹙了蹙眉,拍了拍他肩算是安撫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昨晚回來晚了,你把門反鎖上了,所以師叔……」
傅安怔了怔轉身繼續磕牆,「嗷嗷嗷,居然是我助紂為虐,葬送了師姐的清白之軀嗷……」
木門吱呀開闔的聲響,沈璃面無表情地從三號房走到了傅安面前,頂著黑眼圈,徑直給了傅安一拐子,世界忽的清靜了。爾後抬起怨念的眸子瞅著顧子焉,幽幽開了口,「我蹲守了一夜,听了傅安一夜的詛咒,師叔不舉,夏公子不舉,還有……我。」
傅安聞言頓時抬頭,眨巴著水潤的眸子,弱弱問道,「為什麼……我沒有印象?」
沈璃眯起了眸子,磨牙霍霍地看向了他,傅安立刻瓷實了,蹲在牆角假裝自己是一朵與世無爭的蘑菇。
「娘,娘……」從客棧外頭傳來的喳呼聲,有些耳熟。二樓的人往下探,看著一抹身影撞入了季慎懷里,筷子夾著的肉包子掉落,正貼著季慎的胸口,某只蹭了蹭,一臉滿足道,「娘身上軟乎乎的。」
「……」沈璃抽嘴角。
「……」顧子焉木然。
似乎是察覺到二樓的視線,夏興安仰起頭,看到了樓道口站著的顧子焉眸子瞬時亮了起來,招手道,「爹,快來吃包子~」
傅安揉著脆弱的小心肝,顫巍巍道,「你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季慎面上仍是掛著和煦笑容,鎮定自若地將身上的肉包子取了下來,擱在了碟子邊上,沖顧子焉笑笑,若無其事地繼續用膳。顯然,不管是傅安的表情還是說的話都在一定程度上取悅了他,便也沒同智障少年計較。
冒著熱氣的雞絲粥上了桌,顧子焉坐到了季慎的左側,瞅著門口的方向,不多時便看到兩道熟悉身影,一前一後奔進了客棧。抿唇,吩咐小二道,「小二,再上壺茶。」
「哎,原來是幾位,這麼巧又見面了,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吶!」陳遠搓著手,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瞥了一眼黏在人家身上的自家公子,眸中精光乍現,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之人語帶急切地開口,「我家公子醒來又哭鬧著要找爹娘,我們勸不听還自己跑過來了,這一時半會兒地也好不了。這位夫人能否看在我家公子純良可愛的份上暫時收養之,到了洛城,必當重謝!」
夏興安似乎知道陳遠在夸他,配合地露出一抹純良笑意,只是效果相差甚遠,十足的二。
「你家公子有潔癖,留下難保他不會燒了我。」不知什麼時候下了樓的傅安怨念地開了口,抓起桌上的包子瞪著夏興安狠狠咬了一口。
陳遠聞言臉上的表情轉為愧疚,「那日是小人一時失言,公子一看便氣宇非凡,乃是有大量之人,想必不會與小人計較這點誤會。」
「哈……氣宇非凡麼,嗯,你果然獨具慧眼。」傅安不咬包子泄憤了,反是閃著眸子熱切地看著陳遠,盼著他再多說些。
「咳咳。」陳遠壓下說違心話的不適感,看了一眼黑著眼圈沒有精神地啃著包子的沈璃,忽然從包袱里取出了一只錦袋,擱在了桌上,「這就當是這一路的辛苦錢,我家公子不讓人省心,還請幾位多多照顧。」
沈璃驀地支起了耳朵,這熟悉的清脆踫撞聲,絕對是金子沒錯。扒拉著錦袋,瞬時被里頭的金光閃瞎了眼,眯著眼傻笑著應道,「好說好說,這位純良可愛的公子我們必然會好好照顧的!」
顧子焉蹙了蹙眉,看向季慎,後者並未露出什麼反對表情,專心致志地喂他兒子吃飯。師叔,你會不會代入的太快了?
發覺除了季慎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小腿肚上傳來異樣觸感,顧子焉神色一僵,目光落在了某個正在喂飯的人身上,斂下眸子道,「夏公子與我們算是有緣,應當是互相照應才對。」
陳遠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手一招,「小二,再來兩屜包子!」
和平地用完了早膳,顧子焉站在馬車旁等著他們收拾好包袱啟程,自顧陷入了沉思。經歷昨晚,帶上夏興安,絕對是帶了個麻煩,而夏興安若是分裂成了東方教主,那絕對是麻煩中的麻煩,師叔為何……
「師佷,可是在為那位夏公子煩惱?」季慎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七分風流笑意,閑散地坐在了馬車上雲淡風輕的模樣,眸中卻閃過一抹不符氣質的銳光。「陳遠那是打定了主意讓我們護送平陽王世子,這麼大個人情,你說該拿什麼換呢?」
顧子焉霎時睜圓了眸子,想過那位夏公子身份貴氣,卻是沒想到會是平陽王的兒子。說到陳遠……想起客棧里,不止認得出卸妝後的傅安,還知道對著沈璃的弱點下猛藥,明明看出了季慎的性別還裝傻充愣陪著他們演戲,看那架勢顯然是打算糾纏下去。只是……為何會找上他們呢?
「追殺他的,可是別蒼門的人,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季慎接著說道,瞅著顧子焉的面色果不其然沉了下去,身子後仰靠在了馬車的門柱上感嘆道,「多好的人肉靶子啊!」
「……」顧子焉默,原來那時候讓她應下是原因是……
不遠處正走出來的夏興安忽的一顫,背脊處竄起一股寒意,瞥見了季慎歡歡喜喜奔了過去,膩味道,「娘……」
季慎揉了揉夏興安柔軟的青絲,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這樣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生生讓顧子焉起了雞皮疙瘩。
怕自家公子醒來後裂變,陳遠又讓人叫了一輛馬車,跟在顧子焉那輛的後頭上了路。一直沉默的陳赫瞅著前頭的馬車,忽然開了口,「為何要與他們同行?」
陳遠模了模鼻子,心想還不是以他倆的能力不足以保護公子安全,不過這話他卻是不敢說出口的,生怕這一根筋的大哥不服氣直接找人干架。還未想到如何回話,便听得馬車內傳出一道清冷聲音。「他身上有本王想要的東西,這藥到了洛城後便讓本王服下。」
簾子被掀起一角,遞出一只白瓷瓶子,陳遠鄭重收下,應了聲是。
馬車疾馳在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夏興安擱下了簾子,頗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眼底掠過一抹幽光,蒼尋劍的主人……若師父所言是真,那這武林大會倒不失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