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吃完,吃好後今晚還有節目呢!」邱奕輝笑朗著說道。
「還有節目?」扣兒滿嘴包著飯,含含糊糊地問道。
「什麼節目?」我下碗筷,也跟著好奇地問道。
「鎮上有個風俗,冬至這天大家為了能祈求來年風調雨盛、五谷豐登,會到鎮頭舉行篝火晚會,」邱奕輝侃侃道。
「篝火晚會?很熱鬧麼?」扣兒激動得站了起來,高聲問道。
「嗯,會在草地上燃起一堆熊熊大火,然後大家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很是熱鬧!」
「那這篝火晚會恐怕算得上鎮上一個隆重的節日?」我出聲問道。
「是的,除了新年,恐怕就數這個晚會最熱鬧了,因為鎮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還有年輕人都會參加,」邱奕輝答道。
「老少都會參加?」我尋思著,有了些疑惑,「扣兒,這麼重大的事情,你和清河他們玩得這麼要好,難道他們就沒有給你說過麼?」
「我也正納悶呢,他倒是說過今晚讓我打扮得好看些,說有要緊好玩的事會邀我一同去,我當時沒太在意,興許他說的就是這件事吧!」扣兒思考著說道。
「或許他是給你準備了什麼驚喜吧?」現在輪到我打趣她了。
「他能有什麼驚喜?木頭人一個!」扣兒一邊嘟囔,一邊暗罵著清河,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羞澀。
「呵呵,」我輕笑了出來,「扣兒,說起清河,你干嘛害羞起來?」
「我哪有?」扣兒急得開始跺起腳來。
「說!你要不老實,我可不饒你!」見她真急,我更來勁了。
「竹子姐,你別胡亂猜測,」扣兒急急地說道。
「你在心虛,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抓住了她的軟肋,不依不饒道,「莫非,你和清河還真有什麼?」開始是打趣,此時見扣兒真的著急起來,恐怕兩人同在學校學習,朝夕相處,或許還真生出了感情來。
想到此,又不禁想起了紐姐和欒大哥,他們將扣兒托付給我……扣兒過了年也十七了,這個年齡,要是有恰當的,扣兒也中意,的確是可以考慮考慮了……
「趕緊吃,呆會兒咱們就去,」看出我又在出神,邱奕輝輕輕推了推我,催促道。
怔忡間,也不知道扣兒說了些什麼,回過神來時只听到扣兒跺腳的聲音。
「別跺腳了,趕緊吃吧,我是和你開玩笑的,看你就急成那樣,你不想想平日里是怎麼戲弄我的!」我笑著說道,「也讓你嘗嘗被戲弄的滋味!」我想著扣兒畢竟年紀還小,如果她和清河真有了一些感情,還是讓她們自然展的好,不要太過關切顯得突兀,這樣也許還會破壞他倆的關系,一切隨緣,順其自然吧。
「原來你是在報復我!」听我一說,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快吃!你看我和邱醫生都吃好了,只等你了!」我沒好聲色地喝道。
「邱醫生,那都有些什麼節目呢?」趁著在等扣兒吃飯的時間,我再向邱奕輝多了解了解情況。
「其實沒有特定的節目,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圖個盡興,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痛痛快快地大玩一場,不講究形式,無拘無束地打趣嘻鬧一番,最受大家歡迎的就是手拉著手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跳著圓圈舞,受風土人情的影響,鎮上的人都性格豪爽,在一起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很是熱鬧,」邱奕輝饒有興趣地介紹著。
「我還怕都要跳那種專門的舞,我可不會,要是是隨意的話,那太好了!」我听到是隨興而跳,十分高興。
「我也是,我喜歡熱鬧,我要無拘無束!」扣兒也嚷道。
听到邱奕輝「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接著道︰「鎮上也不乏能歌善舞的年輕男女,舞跳得好的會舞上一段,歌唱得好的也會大大方方地一展歌喉,因為,」邱奕輝故意頓了一頓,道︰「這樣的場合最能贏得意中人的青睞,很多年輕人都會借用這個機會表達愛意!」
「嗯,」我點了點頭,「以唱歌跳舞來表達愛意,這樣的方式還真新穎,」想著想著,我也笑了起來,「鎮上的年輕熱情豪放,果真自然純樸,一點也不拘謹。」
我和邱奕輝聊著天,過了一會兒,便听到了扣兒吃好了放碗擦嘴的聲音。
「扣兒,吃好了?」我問道。
「嗯,竹子姐,你先收拾下,我回房有點事!」扣兒急急地說道,然後便匆匆離開凳子跑了出去。
「這丫頭,不知道要干嘛,吃最後還不老老實實收拾碗筷!」我微嗔道,大腦一轉,復而向邱奕輝說道︰「邱醫生,你看,我眼楮看不見,做起事來太慢,我們又要趕時間,你能不能……」
「好!好!你倆一個有事,一個眼楮不好使,」邱奕輝無奈地笑嘆一聲,似乎對我們很是沒轍,「你就好好在這里呆著吧,我來收拾,我來收拾!」
「就知道邱醫生好!要不鎮上的人怎麼私下里都稱邱醫生為邱大善人呢?」我得了便宜當然要賣下乖,毫不吝嗇地朝他豎起了大姆指。
「別給我戴高帽子,只有這次,下次我可不買帳!」他厲聲說道,似乎下次再向我妥協他就不姓邱。
「嗯嗯,」我點頭如搗蒜,隔了一會兒,卻加上一句︰「下次我不出這招啦!」
「——」地一聲,我額頭被他重重地彈了一下。
我揉著頭,生氣地嘟囔道︰「不許打頭,打頭是會變笨的!」
「我就是看你太人精了,笨點最好!」他用我教訓扣兒的話教訓我道。
邱奕輝打理起家務還真有一套,他動作迅速,不一會兒就將杯盤殘羹收拾得干干淨淨。這邊是收拾好了,扣兒卻還沒有回來,我好奇,正要去房里看個究竟,卻听邱奕輝贊嘆出聲︰「喲,扣兒說有事,原來是去忙著打扮了,」然後听他笑笑,「這不是前些天剛給你做好的衣服麼?」
听他一說,我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扣兒,你把新衣服穿上了?你不是說要等到新年才穿麼?」我也笑著問,扣兒卻並不答話,只說︰「竹子姐,你問題太多了,我們趕緊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她站在門口,急急地說道。
听著她慌亂的語氣,我更加笑開了。
冬天到來,天氣寒冷。我們三人走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听到狂風卷打著落葉從我們身旁擦身而去,響起來一陣又一陣狂烈的沙沙聲。街道的小巷里也傳來狂風的吼叫,像甬道一般,低沉暗啞,卻足以讓人意識到冬日來臨,越瑟縮起來。
「冷嗎?」邱奕輝哈了哈自己的手問道。
「不冷!」我立即答道,然後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有了你給的羊皮夾襖還有羊皮手套,我現在全身暖暖的,跟在屋里吃狗肉那會兒一樣暖,」我笑盈盈地說道。
「扣兒冷嗎?」邱奕輝轉而問扣兒道。
「不冷!」扣兒也立即答道,「我今天可是穿了你送我的新棉衣呢!」
「邱醫生,那你冷嗎?剛剛我還听到你哈氣呢!」我也問道。
「不冷,只是剛剛出屋里出來,不太適應,」他回答道。
「我把手套給你吧,我現在挺熱的,」听到他說話間還在不住地哈著氣,我便要月兌下手套來還給他。
他慌忙制止住我道︰「你就老老實實地戴著,本來暖烘烘的一下子摘掉很容易感冒,我搓搓就好了,再說到了那邊,馬上不就要蹦蹦跳跳了嗎?」
「你今天穿的衣服沒有口袋,你把手放我的衣兜里吧,我有你的手套戴著保暖,用不著,」說話間,便「放肆」地拉了他的手放進自己的側面荷包里。雖是黑夜,我們兩人靠得近,沒人現,但他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將手抽出來,可我死死地拽著他的手就是不讓他抽出來,反復了兩三下,他便老實了,我輕聲挑釁道︰「原來邱醫生還挺保守?」
「保守?」他故作驚訝地問道,「我怎麼保守了?」
「那你干嘛不好意思把手揣進我的兜里?」我啐笑道。
「嗯,是挺不好意思的!」他承認了。
「看吧,你就是……」我正想打趣他將男女授受不清迂腐地奉為行為準則,卻听他道︰「我怕被別人看到我手伸在你兜里會認為我在偷你錢包!」
我頓時語塞。
「扣兒——扣兒——」行了一段路,身後突然有人叫扣兒。
正沉浸在甜膩世界中的我心下一驚,嚇了一跳,感覺到邱奕輝也趕緊將手抽了出來,暗自覺得好笑,心想他也和我一般「做賊心虛」,然後又不免長吁了一口氣,慶幸他手抽得快,在黑暗中應該沒被後面的清河和轉身回頭的扣兒看到。
「扣兒,有人叫你呢!」我提醒扣兒道。
「知道,我看見了,是清河!」
「扣兒,」清河喘著大氣跑了上來,「剛剛去邱大哥家找你,你們不在家,我還擔心今天找不到你呢!」
「你找我干嘛?」扣兒聲色不善地問道。
「咦?」清河驚奇地出聲,「扣兒,你今天穿的衣服真漂亮!」
「衣服漂亮?難道人就不漂亮嗎?」扣兒又是不善地反問道。
我一听,不禁笑,這丫頭越來越自戀了!清河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問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難為情地答道︰「衣服漂亮,扣兒更漂亮!」
「你不早說今晚有篝火晚會?要是我真有事出門了你今晚就甭想見到我!」扣兒听到對自己的贊美,心滿意足,卻仍有些惱怒地責罵清河道。
「我這不是想給你驚喜麼?」清河解釋道,對扣兒有些畏懼。
「你這人說話辦事總不踏實!」扣兒又責罵道。
我們一邊走著,一邊听扣兒數落著清河,清河也不反駁,偶爾只是小聲地向扣兒解釋,引得我和邱奕輝都不禁連連呵呵笑。北風嚴寒,吹刮在臉上像刀刃一般劃過,但是,身上是暖烘烘的,心上也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