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齊提了魚回去,當天他們只留下了兩條。剩下的魚安子齊讓安子敏跑了一趟,給里正家,劉家,徐家等幾個和安立季交好的人家送了去,連安家都送了一條。安老爺子倒是蠻高興的,可惜李氏還是耷拉著臉,安子敏送了魚就趕緊跑了。
「哥,干嘛還要給老姑他們送魚啊?」安子敏嘴巴翹得老高,明明顯顯寫著我不高興了。
「傻子敏,今天老姑肯定去告狀了,肯定是爺把這件事壓下來的,要不然女乃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所以啊,這魚是送給咱爺的。」安子齊正在給魚刮鱗,頭也沒抬的回道。
「好吧!」安子敏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我去幫姐燒火吧!」安子敏就跑到廚房里去了。
安子齊繼續殺魚大業。刮干淨魚鱗,又拿了菜刀剖開了魚肚,內髒掏出去,洗洗干淨以後,剁成了小塊。
「子齊,調料不夠,這魚只能炖湯了。」安子琴道。
「正好給娘補補,我去找點蔬菜啥的。」安子齊把魚塊裝在大碗里,抹了一把手就出去了。來到房子背後,這邊小地已經被安立季開成了菜園子,撒上了蔬菜種子。
安子齊先把土里的種子催生一番,保證都能發芽,然後就催熟了兩顆雪白的大蘿卜,嗯,這個炖魚好吃。要是有酸菜就好了,可惜他們搬走的時候沒有帶上一些,趙氏積的酸菜可好吃了,今年可以多種大白菜和青菜。
安立季回來的時候,就喝上了蘿卜魚片湯。照例先喂了趙氏喝藥,然後一家人才吃飯。
「子齊,地里我已經種上了黃豆,明天咱就上大青山吧!」安立季顯得十分興致勃勃,從今以後,他就要為自己的家人而活了。
「嗯,爹,你知道哪家做的石磨好嗎?我們需要一個小石磨。」安子齊就問安立季。
「桃源村就只有那青河邊上有一個大水磨坊,磨糧食咱村里的都去那里。小石磨的話,可以讓石匠做一個,可是咱沒錢,現在還不能做。」安立季也有些發愁,「要不我明天就去做工去,春耕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
「別啊,爹,要不咱先上大青山打獵去吧!現在這個季節,獵物還是挺多的。」安子齊不想讓安立季再去做工了,太累了。他之前已經給安立季和趙氏梳理過身體,所以安立季才會覺得現在一點都不累,就想去做工了。安子齊才不想他的成果都白費了,安立季的身子又給他勞累壞了。
「你爹不會打獵,而且必須要有經驗的獵戶才能進深山。」安立季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咱村里有個打獵能手,他家里也有工具,大青山他還是很熟的。明天爹帶你去吧!」
安子齊給安立季表演過空手碎磚,所以安立季也不懷疑安子齊能不能做到。他和趙氏只以為安子齊因禍得福,得了老天爺的眷顧,給了他一身神力。
……
第二日,安立季就帶著安子齊去了村子東頭,這里立著一座茅草房,屋檐下掛著許多皮毛和風干的肉類,地上也放著木槍,牆上掛著幾把弓箭。破窗戶里不時傳來咳嗽聲,還有一個男人低聲的安慰語。
安立季就去拍門,安子齊站在一邊打量這個奇怪的家。
「誰啊!」一個粗獷的男音響起,隨後木門被打開了,一個滿臉傷疤的壯漢出現在眼前,平常人見了估計都得嚇一跳,可安子齊眼神都沒變一下,安立季也是和這漢子打過交道的,也沒露出什麼異樣來。
「大牛,這是我大兒子安子齊,他想進山打獵,想拜托你當個向導,順便再借點工具。」安立季知道大漢的性格,就直接說出來了。
「哦」大漢倒是有點稀奇,打量了一下還不他腰高,腰還沒他大腿粗的小屁孩來。「你想進山打獵,拉的動我的弓嗎?」其實他一出來就注意到這個孩子了,一般的小孩見到他早就嚇跑了,說不定還得嚇哭,可這個孩子一臉鎮定,絕不是假裝的,大漢能看出來。
「當然!」安子齊取了一把他拿得到的弓,隨手一拉,弓就被拉開了。大漢看得滿臉稀奇,抖動著臉擠出一個笑容來,臉上的疤更加猙獰了。
「好小子,天生神力啊!這張弓足有三十石呢!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大漢啪啪拍著安子齊的肩膀,把安子齊拍的東倒西歪。
「大牛,別打人家孩子的主意。」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安子齊一瞧,一個杵著拐杖,低低咳嗽的男子慢慢挪了出來。他身體似乎不太好,臉色很蒼白,身材也很單薄,裹著雪白的動物皮做的坎肩,卻一派溫文爾雅的樣子,一看就是一個白面書生,男子慢慢走到門口,安子齊聞到了一股中藥味。
「舒河,你別出來!」這個叫大牛的大漢慌慌張張去扶男子,一副小心翼翼,唯恐把男子踫碎掉的樣子。
「跟你說過我沒那麼嬌弱,」男子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還是讓漢子穩穩當當把他扶住了。「你們好,我是舒河,也可以叫我秦二,大牛是我大哥。」
安立季只知道秦大牛有個弟弟,還是第一次見到舒河,而且還是一個如此與村里人不同的人,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也不知道怎麼會跑到他們這個小村子里來的。
「你好,秦二哥。」安子齊看他爹都不知道怎麼跟這個脆弱的美人公子說話了,只好先開口了。
「你就是子齊吧,想讓大牛帶你上山打獵」舒河看著安子齊,也覺得很吃驚,這麼小的孩子,力氣還真大。
「沒錯!別看我現在還小,我可是很厲害的。」安子齊毫不謙虛的贊美自己。
「大牛,你就和子齊走一趟吧,我自己在家里一段時間也沒問題的。」舒河就對大牛道。
「舒河!」大牛有點著急,但又不敢反駁舒河的話,急得抓耳撓腮好不苦惱。
「你放心,我只是腳瘸了,路還是走得動的。」舒河的語調提高了,「而且咱家最近也沒什麼進項了,我又是個藥罐子,你不放心我,怎麼賺錢養家你放心,我還是能照顧好自己的,我不想做你的拖累!」舒河語氣十分嚴厲,大牛已經被鎮住了。
「好吧!」大牛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像一只被拋棄的大狗。
「小子,不要以為拿著弓箭就可以進山了,听著吧,你要學的還多著呢!」大牛惡聲惡氣對安子齊道。然後安子齊就被迫听了好幾個時辰的碎碎念念,全是秦大牛打獵多年的經驗。
安子齊本來不想听,但是他爹就陪著他一起,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好不容易說服他爹讓他進山,還瞞著她娘的呢!安子齊不想這個時候觸他爹的霉頭,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听完了。
「今天你們準備好東西,明天上山去!」大牛拍著大腿下了決定。安子齊就和安立季告辭了,本來舒河還留他們吃飯,他們拒絕了。這家全靠大牛一個人養活,也不富裕,就不要給他們添加負擔了。
「爹,你知道大牛叔他們的來歷嗎看起來不像是我們村的本地人啊!」回家路上,安子齊還是沒按捺住好奇心。
安立季想了想,道,「我跟大牛也是在做工的時候認識的。大牛是幾年前突然搬到桃源村的,因為面相凶惡,村里人都遠著這一家子。不過,我和他相處時就發現了,大牛心地很好,只是樣子不好看,看起來凶狠而已。大牛靠打獵為生,他們家也沒有田地,平時也沒見著大牛亂花費啥,賺到錢就給他弟弟請郎中了,他弟弟不但腿瘸了,還是個病秧子,每天都要吃很多珍貴的藥材吊命。」
「治不好嗎?李郎中也不行」安子齊問。
「听說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治不好的。」安立季就回答。
「那舒河哥哥的腿呢?」安子齊不死心。
「好像是傷得太狠了,醫治的時候已經耽誤了最佳時間,可能一輩子就那樣了。」安立季也很可惜。
「那麼年輕的一個人,多可惜啊!」安子齊就嘆氣。
「是啊!如果他的病和腿治好了,肯定前途遠大。」安立季道。
「爹,你說,大牛哥他們跑到我們這個小村子來,有沒有可能是逃避仇家什麼的」安子齊又問。
「這個……」安立季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的事,除了來這里的幾年,沒誰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
「哦……」安子齊不再問了。
安子齊今天已經發現了,秦大牛手上有很多繭子,下盤也很穩,絕對是個常年練武的,他院子里擺放東西的位置,也是一板一眼,絕不打亂的,氣質也很特別。恐怕秦大牛不是個武將,也是個武將家族里的後人,絕不是普通小兵。
而那個秦舒河,右手中指也有繭子,這種常年寫字才會出現在手指的東西,絕對能夠說明他的身份不簡單,他本身雖然病殃殃的,卻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上位人的氣勢來,他爹都不太敢和他說話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原因要隱居在此了,希望不要給桃源村帶來什麼麻煩就好了。
轉念一想,秦大牛他們住在這里也有好幾年了,也沒出啥事,希望他只是想多了。
安子齊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