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奇談 孚佑真君

作者 ︰ 荊楚遺老

眾人一听,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不過看他神色好像很焦急,心里也不免慌張起來。

幾人正不知所措,又有人在遠處大喊「矮大爹放壽(去世)啦!」

「啊?矮大爹?」

眾人還沒回過神,又有人大喊「王二爹放壽啦!」

 里啪啦的鞭炮聲傳來,說明喪事已經要辦起來了!

兩人幾乎同時去世,這不得不讓人聯系到鐵匠鋪里逃出的金龍。

我心虛的朝師兄看了一眼,師兄眉頭緊皺,心里不知在想什麼。

「呃……那個……道長,這……」伯伯臉色為難,拘謹的朝我爸看了一眼,對師兄到「村里出了喪事,不知道您……」

師兄驚醒,點頭道「既然我遇到了,自然要幫忙!」

「哎,好好好!」其他幾個鄉親也眉開眼笑,唯獨我爸臉上不好看。

一行人簇擁著師兄,先到矮大爹的家里。矮大爹的家里還算干淨整潔,灰色瓦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和兒子媳婦住在一起的,每到了夏夜涼風習習時候,矮大爹總會和村里其他幾個老人坐在桑樹底下納涼,他的肚子里裝著听不完的神奇故事,能一直講完整個夏天,從來也不見重復的!

此時矮大爹正躺在床上,身上穿著棉衣,干淨而樸素。臉上壓住了一條毛巾,我並不能看見他的臉。這麼多年過去,他的身體是越發的矮了——或許是我長大了的緣故吧。

他老伴正趴在床邊哭,媳婦看見我們進來,連忙過來招呼,我爸她是認得的,伯伯又將師兄介紹給她認識。

眾人一問才知道,中午時候矮大爹都還好好的,吃了午飯就喊困,要去睡會,一睡就睡了幾個小時,他兒子怎麼喊都不應才進房探視,哪知人已經斷氣大半天了!

師兄听完點頭,走到床邊俯身探查一番,問他兒子「不知您父親的生辰八字……」

他兒子眼淚一抹,便將生辰八字報給他,這些信息,鄉里人一般都會記得,不僅生辰八字,還有歸屬哪個土地神管轄(土地神也拉山頭?)。不過現在知道這些東西的都少了,所以前幾年我外婆還特意讓我爸媽記下來。

師兄掐指一算,道「今晚不要動老爺子,讓他安心睡個好覺,明天一大早我再來做法,請他入棺!」

他兒子朝伯伯和我爸看了一眼,很恭敬的點頭應允。

這邊處理好,我們又到了王二爹家,他們家大致情況也差不多,王二爹同樣死的不明不白,不過他們家卻是單獨請了道士的,師兄自然不能跟人爭,便交代道士作法入棺挪到下午。交代好一切,師兄拒絕了其他人的好意,單獨帶了我,要去看那幾座坍塌的山丘。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灰蒙蒙的,壓抑的人心里難受,空氣中泛起一股浮躁的氣息。

「師兄,不會真的有什麼災禍降臨吧?」我輕聲問。

師兄搖頭道「照說不該這麼巧合,還是模清楚情況再說。」

我听他這麼一說,越發的泄氣,看來他也是沒有十足把握。

十二座小丘橫貫整個村子,位置已經模清了。師兄帶我一路看過去,本來也沒什麼發現,可在探勘底坍塌小丘時,卻看見一塊古樸的石碑露出一角。

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古怪,愣在一旁不敢上去刨開泥土。

師兄看了石碑一眼,思索良久才取出三根檀香點著,一揖三拜,將香插在了石碑正前方三尺處。

香頭靜靜的燃燒,燒到一半,陡然其中一支熄滅了!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我心都跌進了谷底。

師兄臉色鐵青,他拈起一張靈符,口中念念有詞又繞著小丘走了一圈。走到石碑之前一揮手,靈符化作一團火光,慢悠悠飄向石碑。

「刨開看看!」他像是自言自語。

我看他模樣,還能怎麼反駁?找了兩根干柴往下挖,才一動土,天上就雷聲隆隆。

「哼!」師兄冷哼一聲,也不管不顧,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沒想到平日言行輕浮的師兄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頑固,甚至……稱為瘋狂也不為過吧。咱們可是道士,不是該敬天禮神嗎?

「哎,師兄!」我伸手攔他,他胳膊一揮,就把我推了個趔趄。

「瘋了吧你?」我吼道。

「懂個屁!」他低聲罵道,還在往下挖。「若不把事情搞清楚,村子還能有生路?」

我听他的話,心里松了口氣。「還以為你瘋了呢!」

師兄往下挖了一陣,石碑漸漸顯露出來。

「這是個什麼東西!太極?」我驚訝道,「不對吧?」

石碑上刻著一輪「太極」,可卻沒有陰陽兩極。

太詭異了!

師兄眯眼看了會,無奈搖頭,「看看其他地方!」

一共有四座小丘坍塌了,每座小丘下中都埋著一塊石碑,一個畫著無陰陽兩極的「太極」,一個刻了個斗大的「兵」字,另一個刻了個「數」字,都用朱砂刷了一層。最後一塊石碑上卻是兩排古體大字,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師兄一見,連忙正了正衣冠,恭敬的跪下行大禮。

我莫名其妙,也跟著跪下,不過心里直嘀咕。

「師兄,這個是……」

師兄點燃三柱檀香,插在石碑前,「這是常道沖應孚佑真君!」

「誰?」我還沒听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尊號有「真君」兩字,想來地位也不低。

「葛天氏仙翁!」

葛天氏?我一想,娘的,是葛洪麼!他怎麼會在這里埋下這麼塊石碑?

「‘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真君的九字真言,算上太極和真君寶誥尊號,還差一碑!」師兄皺眉道「這個大陣是真君布下的?」

「沒這麼玄乎吧!」我撇嘴道,「葛仙翁都是什麼時候的人,一千多年前的風雲人物,那時候有沒有咱們村都還不一定呢!再說了,我記得葛仙翁是吳地人吧?」

師兄搖頭道「真君曾游歷徐,豫,荊,襄數年,你們湖北境內還有座葛山,離這里並不算遠,乃是當年真君修煉之所。」

「有這事?」我臉上一紅,暗罵自己當年氣死地理老師的舊事,「那……那現在怎麼辦?看出什麼名堂了嗎?」

師兄搖頭,道「謎團是越來越多了!若說大陣真是真君布下的,那缺了的一塊石碑上刻的是什麼東西呢?真君布下大陣,八卦大象陽極里壓著至純至陽的金龍,陰極肯定就是至純至陰的神物!如此大動干戈為了什麼?壓制邪魔?還是守護……」

師兄話一頓,眯眼想了半晌。

「把十二座小丘都挖開看看!」我嘆氣道「反正你不是說大陣已破了嘛!更何況八卦大象的金龍也放出來了,情況還能更壞?」

我話一說完,三柱檀香正中一支又熄了。

「媽了個X,當我沒說……」我扭頭不敢看了都。

師兄看了看已經漆黑的夜空,嘆氣道「若沒有真君的尊號在此,我還真要全挖出來看看,不過既然真君不允……罷了,罷了。」

「那村里怎麼辦?」我追問道「這麼大的陣勢現在破了,村里豈不是要遭殃?得想個解決之道啊!」

師兄苦笑道「見招拆招吧,我也無能為力了!」

「太不負責了!」我不滿道「這可是我的老家,怎麼著也不能禍害我自己的家人!」

師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扭頭往回走,「明天把法事做了,後天臘月二十二,可以請神問問!」

「唉,希望能撐到那一天!」

我听他一說,心里又擔憂又惱火,可也無可奈何。

「早知道,我就跟師傅多學點東西的!」我暗想,第一次開始為自己的不學無術而感到後悔了……

一夜無話自不用說,第二天我們起了個早趕去矮大爹家。

荊州地區的喪葬習俗,有著明顯的地域特點,總的來說,整個葬禮分為幾個階段,我撿要緊的說。

首先是搭靈台,家鄉話中叫「搭棚子」,即死者死後家人們會立刻請人在家附近搭起巨大的棚子,以前都是用竹木搭成,現在多用塑料布。棚子三面包圍一面留門,大棚中靠後空間內做成隔間,用白布簾遮掩,隔間內停放棺木,三面牆上層層相疊地擺放花圈。布簾朝外的那一面上貼上挽聯和大「奠」字,白紙黑子用毛筆書寫。布簾前方擺放靈台,上擺遺像、貢品、香爐等。靈台前方放大盆,作為燒紙錢所用,再放跪墊,供拜祭。隔間外的大空間作為親戚及拜祭人休息所用,兩邊擺滿條椅,條椅後擺滿花圈。花圈多少也是家中財富或地位的一種象征。

棚子搭好,棺木備置妥當了,就要將逝者遺體整理儀容後入棺。如何整理儀容呢?就是由死者親屬中女子(如孝女、妻子、母親等關系近的親屬)打一盆清水,用一方白布帕給死者擦淨軀體,通常以「三幅子」(方言,「幅子」即「布」的意思)為限,即抹拭時將布帕浸水擰干三遭,稱「三把」。一把抹頭臉,二把抹胸月復,三把抹腳腿。淨身亦稱「洗喪」,取個諧音。淨身後給亡者換上干淨衣褲鞋襪,以求漂亮美觀為主,意為讓死者穿著得體美麗地進入陰間讓閻王爺準其下輩子投胎好人生(帶點迷信色彩)。老年人的褲帶用白棉線合股系扎,合股線的支數以其年齡而定,老年人換衣稱「穿壽衣」。同時腳踝處用白線系住雙腿,以求死者死後不要化作鬼魂騷擾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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