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奇談 陰氣逼人

作者 ︰ 荊楚遺老

還有個停靈,荊州地區的停靈和其他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一般三日或五日,在以前「搭棚子」階段,停靈時間的長短也是家勢的象征,越長說明越有勢。而現在都在殯儀館停靈,故一般都是三日。期間家中親屬都在手臂上戴黑紗(布料),名為「戴袖裝」,近親如妻子、丈夫、子女、孫子的黑「袖裝」上繡上紅色的十字符號,女性近親在頭上插白紙花。停靈的最後一天晚上會有「打喪鼓」活動,會請專門演藝人敲鑼打鼓唱京劇,有點像唱堂會,擺上橫條的長桌子,延伸好幾米,桌上擺上水果瓜子茶等食物,親戚朋友圍桌坐,所有的祭拜人員都會在這天晚上到來,這一天也會是最熱鬧的一天,不能哭,講究喜喪,讓死者不寂寞,熱熱鬧鬧地離開。一般是晚上8點開始到12點結束,然後全部的親屬留下守靈,人們會聊天或進行棋牌活動等,總之是要體現熱鬧之感。停靈期間祭拜的來賓一般會送來花圈、錢物、布匹、香煙(布匹以舊時的粗布為佳,香煙則以自家田地里產的煙絲最好。)等物,名為「上人情」。

停靈完了,就要設靈與圓墳,亡者落葬後,家中應設靈位于廳堂左側,稱「設靈」,三日後親人去墳前祭掃,稱為「圓墳」。以死者去世之日算起,親人在每一個第七日應在靈位前點燭燃香,舉行祭奠儀式,到第五個「七日」為止,稱為「做五七」。很多地方都只注重「頭七」,但是荊州地區直到「五七」都很重要。

如何做七的問題,頭七和五七那天是必須到墳前祭拜,其他「七」家中祭拜即可。燒紙錢的數量也依時間而定,「頭七」時紙錢沓數為七,依此類推。家中父母亡故,男性親屬在出「五七」之前,不得理發不得出遠門,以示追思亡親;不理容顏,表明孝心。「五七」時燒靈屋,靈屋是給亡者到陰間居住的房屋。燒靈屋時,還要燒化親戚朋友送來的紙錢,孝子賢孫長跪叩首,不時用竹棍抽打四周以趕跑孤魂野鬼,不能讓其爭搶冥錢。亦不準外人觀看,以免中煞。

我們到場,靈台早就搭好了,村里鄉人純樸,不少嬸嬸阿姨都跑過來幫忙,還有的送來米面蔬果。

師兄拉開了場子,燃香畫符走了一遍,便叫矮大爹的老伴給他整理儀容。他兒子端來個牡丹印花大瓷盆,里面裝了半盆今早才從井里打上來的清水。

他老伴用嶄新的白毛巾沾水又擰干,在矮大爹臉上輕輕一擦,這本是個過場,哪只兩道血淚從他眼角滾落!

「老頭子,你這是怎麼了啊?你醒醒,跟我說說啊!」

老伴一聲干嚎,撲在尸身上,把我下了一跳。

其他人一看,連忙都圍上去。

「怎麼辦?」我撇嘴問。

「大家都讓讓!」師兄捋起袖子撥開眾人,「不要離得太近了,我看看吧!」

幾人將老太太攙扶著,好歹勸到了旁邊房里,可哭聲一直不停。

師兄取出招魂鈴,腳踏七星步在房里四角走了一遍,最後走到矮大爹床頭,將招魂鈴往他頭頂一定。鈴聲不止,另一手卻拈起一道靈符,輕輕按在他眼角,血淚自然被靈符吸收了。

「呔!」師兄一聲怒斥,靈符幽幽的燒著,化成了一團死灰,灰燼落地而不散,還是那麼一團。

師兄蹲下瞧了半晌,看他模樣好像也不得其解。

「怎麼樣?咋回事?」

師兄搖頭道「看兆頭是怨氣凝固不化,不用重法怕不能化解了。不過我卻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怨念,難道是我的道行太淺薄了?」

「不是吧?」我問「接下來怎麼辦?」

「先不要聲張,喪禮繼續辦下去!」師兄抬頭,看向屋外探頭探腦的鄉人,「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嘟著嘴,心里听不舒服,不過也沒其他辦法。

儀容是沒辦法再繼續整理了,師兄點著三只檀香,握著一把糯米從矮大爹的床頭一直撒到屋外涼棚棺木旁。糯米撒的特別均勻,幾乎是一粒一粒從指間漏下來的。他兒子抱著穿戴好的尸身,踏著糯米往前走,最後將尸身放入棺木中。干完這一切,他胸前胸後都是汗噠噠的一片。

師兄借口做法事把眾人都遣散,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里自然明了,順手把門口的簾幕放下。

其實在鄉下,做法事和唱戲沒啥區別,遇到師兄這樣要偷偷干的,還真沒見過,不過卻也不敢當面反駁——畢竟原雷家村王氏族長的兒子孫兒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師兄指使我將所有花圈都背對著棺材放著,又取出三面小旗插在棺木的頭頂和左右三方。太乙鏡立在棺木尾部,鏡面正對著矮大爹的臉。

棺木下撒了一把糯米,棺材中撒了一把綠豆,涼棚門口撒了一把黃豆。

布置完一切,師兄叫我和他一起在棺木旁打坐。我一**坐在地上,冰涼冰涼的,外面人聲鼎沸,心里總沒法安定下來。

勉強坐了半晌,我爸在門外輕聲喊「阿汪?」

我站起來看了看師兄,師兄呼吸勻稱,好似已經入定。我躡手躡腳走出去,卻看見我爸臉上滿是焦急。

「村里又有老人放壽了!」

「啊?」我心里大驚,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也是很突然!快過年了出這樣的事……」我爸忍不住搖頭感慨。

我眼角瞥了一眼涼棚,門簾似乎被寒風吹動了下。

「別著急,不要慌!」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我和師兄在!」

「怕?」我爸皺眉道「為什麼要怕?人到了年紀不都會有這一天的麼?我就是覺得奇怪罷了!」

他朝涼棚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湊過來道「阿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真的有……」

他打了個寒顫,我連忙賠笑道「什麼什麼的,我就是怕突然走了這麼多人,你們被嚇到了嘛!」

我一邊笑一邊往涼棚走,一掀開門簾就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師兄盤腿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差點沒叫出來,連忙放下門簾將他扶起來。他臉色慘白眉頭緊皺,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師兄,出什麼事了?」

「龍……」

「龍?」我一听,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想了下便把收藏的龍鱗拿出來,「這個東西?」

師兄勉強點頭,我把龍鱗塞他手里,又把他扶正。

師兄握著龍鱗,雙眼微閉,好似在慢慢調理。

我不敢打擾他,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楮。

「好強橫的陰氣!」他說「我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我听得莫名其妙,道「什麼陰氣?」

師兄搖頭,道「你一走開,就有一股陰氣從四面八方涌來,無窮無盡連綿不絕!或許……或許是因為太極大象的陽極金龍月兌困而去,陰極的神物也開始反噬了!」

「我勒個去!」我左顧右盼,唯恐哪里冒出個鬼來。

「外面出什麼事了?」

「又有人死了!」我沮喪道「這樣下去不是個頭,要趕緊想個辦法,不然的話……」

「要不找師傅吧!」我眼前一亮,說「或許他老人家有辦法!畢竟人命關天的大事!」

師兄搖頭,道「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驚動他老人家……」

他想了下,道「今晚咱們去八卦大象的陰極走一趟!」

我一听,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這是要做死啊?咱們躲都躲不及,還往前湊?」

師兄嘆口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恐怕只有去了那里,才搞得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我滿不願意,又安慰道「咱們不是還有龍鱗嘛,想來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害到咱們!」

我無語了,難道道士都是不要命的麼?偉人曾經告誡過我們,只有保全自己了,才能消滅敵人啊!

不管怎麼說,我肯定是拗不過師兄。我兩人在涼棚里呆了一整天,連飯都是我爸從門口遞進來的,直到月上柳梢頭,外面的聲音慢慢消停了,我和師兄才偷偷溜出來,跟我爸和幾個極為熟絡的親戚打了個招呼,便去那鎮著陰物的寺廟。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鐘,天上月亮朦朦朧朧的,也看不到什麼星星。鄉里的小路又沒燈光,我和師兄高一腳地一腳憑著感覺走,四夜靜悄悄的,唯有脖子「嗖嗖」吹過的冷風和兩人微弱的喘氣聲。

好不容易到了寺廟,那寺廟門口點了一盞電燈,燈火昏黃,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里面幾支蠟燭,隱約照亮了一尊大佛。幾個和尚正敲著木魚念經打坐。

我和師兄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到門口,把幾人都嚇了一跳。

一個胖乎乎的大和尚站出來,和氣道「這麼晚了,您們兩位……」

師兄拱手作揖,和尚一看,眼色不對了。

「不知道長來訪,失敬,失敬!」

師兄朝里面看了眼,輕輕點頭。那和尚乖巧的很,手一揮,其他幾人拾起蒲團都往後面走。

「深夜叨擾,還望法師海涵!」

「哪里哪里!」大和尚皮笑肉不笑,不停的掃視我兩,道「道長有話直說吧!」

師兄也不隱瞞,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大和尚雖然表面看上去听得嘖嘖稱奇,可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並不相信咱們的話。

「那道長的意思是……」

師兄略一遲疑,道「貧道想在貴寺設下法壇請神問鬼,不知道……」

「呵呵呵,道長說笑了……」和尚擺手道「到哪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您說是不是?」

師兄臉色也不好看,道「確實不該這麼荒唐,只是……」

「不用說了!」和尚看了我一眼,又眯眼笑道「听道長意思,這設法壇請神問鬼,想必只要是極陰的地方就行。我倒有個地方,道長可以去試試。」

「在哪?」

「獨門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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