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奇談 碗兒井

作者 ︰ 荊楚遺老

師兄的話原本是開個玩笑,不過听白守一說,還真就起了好奇之心。

「就你多嘴。」白大爺沒好氣的一瞪眼。

「哎,白大爺,‘碗兒井’是什麼地方?听起來听神乎其神的,能帶咱們去開開眼界嗎?」我問。

白大爺臉色有些為難,喝了口酒才道「不瞞兩位道長,這‘碗兒井’不是個好去處,咱們山里人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願意進去。我這兒子小時候就隔著大老遠看了一眼,其實什麼都沒看清,他就一直瞎吹噓到現在。」

「哎,什麼叫吹噓呢?」白守喝得臉紅脖子粗,不滿的嚷嚷道「我是真看見神龍了,我要說瞎話,我就是王八蛋養的!」

「噗~」我一口酒全潑出來了。

一席晚餐吃的真是歡樂無比,可謂賓主盡歡。唯一郁悶的就是白守了,被白大爺狠抽了一頓,跪角落里跪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上,白大爺叫起我們,問要不要去到處逛逛,我和師兄搖頭,說是另有打算,白大爺也不勉強,自己吃過早飯出門,估計是拉生意去了。

我兩一見他出門,立刻把白守從床上拉起來,三人擺了張桌子坐在門口,享受正宗的閩式品質生活。

「我說,你們真是不會享受。」白守呵欠連天,有氣無力道「大清早不睡懶床,你們真是浪費時間。」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都特麼日上三竿四竿了,還叫大清早?是不是昨天喝傻了?

「哎,白兄弟,反正醒著也是醒著,倒不如陪咱們坐坐,喝喝茶,說說閑話。」

白守揉了揉惺忪的眼楮,端起香茶輕啜一口。

「聊啥?有啥好聊的?」

「這就不對了。」我說「咱們修道之人,聊的話題多的去了!比如,從前有座山……」

師兄立馬接口道,「山里有條龍……」

「龍背上騎著個老神仙……」

「咦,你們也知道?」白守驚訝道「你們也見過神龍和老神仙?」

嘿,想不到咱們亂說都能說中!

我和師兄暗暗得意的一點頭,道「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神仙什麼的不都是浮雲嘛,听的人多,見的人少。是不是,師兄?」

「嗯嗯。」師兄一口茶還在嘴里,連忙點頭。

「哈哈,你們修道之人都沒見過神仙?」白守飄飄然道「我倒是真見過。」

「哦?說來听听。」

白守閉眼想了會,開口道「咱們羅浮山延綿數百里,洞天福地多不勝數,山民們一直都流傳著神仙妖怪的故事,其中‘碗兒井’是最為神秘的一個。」

「有何神秘之處?」我悄聲問。

「‘碗兒井’的位置,只要是上了年紀的山民都知道,但是大家極有默契的緘口不言,說是什麼神仙之地,外人不得輕入,否則死無葬身之地。這些都是閑話,我尋思著是不是里面奇珍異寶很多,他們不想透露給外人。」

「有這事?」我好奇道「有什麼奇珍異寶?」

「我是親自到過‘碗兒井’的,那時候才五歲。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去那里,似乎是我老爹用背簍把我背過去的。

他們把我渾身涂滿了污泥用吊籃往下放,那懸崖真的很陡啊,我嚇得哭都不敢哭,好不容易到了地下,遍地都是奇花異草香味撲鼻,我從來沒聞過這麼好聞的香味。後來又下來三四個人,大白天的打著火把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覺得幾人‘嘩啦啦’的跪了一片不停磕頭,嘴里還念念有詞。我定楮一看,差點沒嚇死。一條通體灰白的神龍正盯著咱們呢!哎喲我的娘老子喲,老子憋的一泡屎全拉褲襠了。那神龍豎起身來,能把天都遮了一大半,龍頭上坐著個老神仙,花白胡子,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他催著神龍排開眾人走到我面前,我都嚇傻了,任由它們左瞅瞅油瞅瞅。」

「然後呢?」

「然後?我都嚇傻了,還怎麼知道然後?」白守大笑「後來听我老爹說,白胡子老神仙是山中的得道高人,不僅沒傷咱們,還給咱們送了好多珍貴藥材。不過我老爹也告誡我,人一輩子只能進去一趟,若是再去那地方,神仙會動怒降下大難,咱們就完蛋了。」

這個故事挺俗套,並且白守說的不清不楚,他一說完,我和師兄反倒更迷糊了。

白守對自己的經歷挺得意,全然不避諱當時嚇出屎的「慘狀」,我看他這樣子,心想反正閑得無聊,故意要激他一下。

「唉……可惜啊,這麼多奇珍異寶要埋在山里頭。要是沒人發現還好,若是被其他人發現了還起了歹心……」

我端起茶杯,斜眼看師兄,師兄這次倒沒接口。

白守一听,不自覺的挪了挪身子,也沒說話。

「要不咱們再去‘碗兒井’看看吧。」我忍不住道「就遠遠的看一眼,要是運氣好,說不定就能撿到寶貝。若是運氣不好,咱們就當旅行修道唄。」

白守想了會直搖頭,「不行不行,有老神仙和神龍在,要是觸怒了他們,指不定有什麼事發生。」

「哈哈~」我調笑道「在咱們兩個道士面前談神仙,真是要笑死人了。道家有言,‘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扶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你能見到神仙,說明你有仙緣,懂麼?再說了,神仙是什麼?指的是那些能力非凡、超月兌塵世、長生不老的人物。在他們眼中,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七情六欲怨念痴嗔,在時間長河中不過轉眼雲煙,你一個小小的凡人螻蟻,能在神仙心中掀起滔天的巨浪來?」

我放下茶盞故作惋惜的搖頭,白守默默喝茶不做聲。

不靠譜,我心里暗罵。

三人又聊了會就散了,我和師兄吃過午飯回房睡會,準備下午去山上逛逛。不想才躺下,白守就竄進來,一臉的興奮。

「有人要一起去了。」

「去哪?」我模不著頭腦的問。

「‘碗兒井’啊!」白守神秘笑道「有那家伙在,咱們就更保險了。」

「誰?」我問。

「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和師兄覺得莫名其妙,等白守走了,師兄皺眉道「這事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我不以為意道「瞎玩玩吧,跟他們搞好關系,說不定還能探點其他口風,咱們現在可是兩眼一抹黑。不過怎麼說,要是真有寶貝……嘿嘿……」

「你想多了……」師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古時代法寶珍奇滿天飛還有可能,現在能流傳下來少之又少。」

「那都去哪了?」我一邊月兌鞋子一邊問「法寶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師兄搖頭,「諸神時代,已經很久遠了……」

下午兩點多鐘,我和師兄穿戴好,又背了乾坤袋出門,白守正背著包袱蹲在門口等咱們。他一看見我兩,就使了個眼色,我倆跟著他走了一段路,看四周越發的荒僻。一個年輕人正背著藤皮簍子坐在路邊。

「白三哥,來了!」白守眉飛色舞的跑過去,「這是王道長和張道長。」

那年輕人一听聲音連忙站起來。不過看他模樣挺老實,朝我們點頭也不說話。

「兩位道長,我跟你們說,白三哥雖然年紀不大,可往山里跑的躺數可不少,猴精似的,咱們附近百里內的山民沒一個不服的。是吧,白三哥?」

白三哥抹著鼻子呵呵笑,臉都紅了。

師兄一看,問道「白三哥知道‘碗兒井’在哪?」

「恩,知道。」白三哥點頭道「那地方我去過幾次,不過都在邊上轉悠,沒敢下到里面。」

他謹慎的朝咱們看了一眼,又道「事先可要說好了,等去了里面,你們兩位道長得幫我先找到黃雚,然後我帶你們去找林芝仙草。」

「黃雚?」我一愣,白守連忙湊過笑臉道「是這樣,白三哥家里老娘長了疥瘡,挺嚴重的,受了不少罪,怎麼都好不了。白三哥是有名的孝子,听老人說‘碗兒井’里有種草藥叫黃雚,對疥瘡有奇效,所以……」

白守一說,我就明白了,不由對白三哥多了幾分敬重,不過卻對白守低看了一眼。

「行,沒問題!」我拍著胸脯保證,「咱們修道之人這點德行還是有的,你不說,咱們知道了也要幫忙。」

「就是就是!」白守也在一旁幫腔「這可是道長親口說的,你總該放心了吧?」

白三哥又憨憨的笑,不住的點頭。

這里有必要提一下,羅浮山其實是羅山與浮山的合體,向來稱為百粵群山之祖。《後漢書•地理志》劉昭注︰「有浮山自會稽浮往傅羅山」。《太平御覽》引南朝宋懷遠《南越志》雲︰「此山本名蓬萊山,一峰在海中與羅山合而為一」。袁宏《山記》稱︰「羅山自古有之。浮山本蓬萊之一峰,堯時洪水泛海浮來傅于羅山」。羅浮山山區廣大,峻拔奇峭,大小山峰四百余座,峭壁危崖,又有近千道瀑布流泉,「山山瀑布,處處流泉」便是最佳的寫照。

我們四人一頭扎進山脈里,一路奇花綻放,山泉叮咚,我們也不急著趕路,權當游玩了。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天色開始泛黃,我朝四周一望,遠處山脈重重,像是隔著一片青色紗帳,山腰一朵朵粉紅的,女敕黃的山花也黯淡了許多。

我正尋思著是不是找個地方宿營,就听見白守指著山腳下大喊「快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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