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我們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嚇,好大一條巨蟒。
哪怕咱們隔著那麼遠,可依舊能清晰的看出一條青色的身影排開一大片草叢不停的向前游動。青蛇的速度快得驚人,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一眨眼就會攀上自己的腳踝。
「這蛇也太大了吧……」我感慨道。
「這青蛇怕是要成精了。」白守笑道「看樣子是要找地方去渡天劫,說不定咱們還能看一場好戲呢!」
他話音一落,就听見一聲慘烈的嘶鳴。那青蛇陡然支起身子,足足有數丈高,花白的月復部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溝,從顎下一直延伸到身月復。
我心道不妙,感覺兩道陰狠的目光射來。
果然,青蛇蛇頭一低,拼命扭動身子朝咱們沖來。我們幾個剛才還在說笑,一看這情景就不對了。
「這……這蛇沖咱們來的?」白守打了個哆嗦。
「大概……也許……可能……估計……差不多……跑啊!」
青蛇離咱們都不到百十來米了,還猶豫個屁啊!
四人拔腿就跑,幸好山上的草莽並不特別茂盛,跑起來也沒啥阻礙,可即使拼盡全力,耳旁風聲呼呼,身後「莎莎」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四人氣喘吁吁的拐過一道彎,旁邊猛地跳出一個人。
「啊呀呀,道爺來啦!斬妖除魔,無往不利!」
白守嚇的一**就坐地上,後面白三哥沒剎住,直接從他頭頂上飛出兩三丈遠,趴草窩里不動了。我和師兄立刻側身從旁邊繞過去,還好沒撞上。
我定楮一看,卻是一個邋遢的老人,渾身上下衣衫破的跟抹布似的,須發蓄的很長,頭頂挽了一個發髻,掛著草渣枯枝。
老人毫不畏懼急速逼近的青蛇,張牙舞爪的迎面撲過去。
「哎,小心,快回來!」我大喊。那老人充耳不聞,就在兩者相撞的當口,我實在忍不住閉上眼。
「啊呀呀,道爺非得剖你的心肺下酒不可。」
我睜開眼,那老人一手如鋼爪般死死捏住青蛇的巨口,一手****蛇身狠狠地不停攪動,兩只腳牢牢的夾住蛇月復,那蛇月復如此光滑,竟然滑月兌不掉。我看的真是膽戰心驚,一陣陣肉痛。
青蛇一雙血眼暴突,瘋狂的扭動身軀,不停的昂起身子又重重的拍向地面。若是平常人,估計沒幾下就被拍得粉身碎骨,老人攀在蛇身上嗷嗷大叫。
「啊呀呀,道爺的老腰喲!」
「啊呀呀,道爺非得剖了你的心肝下酒!」
「啊呀呀~」
我算是看出來,這老人就他媽一身銅皮鐵骨!
老人奮力將手往蛇身一戳,頓時戳了個對穿。青蛇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蛇身竟被老人雙手撕成了兩片,蛇尾絕望的掃過地面,真是摧枯拉朽,飛沙走石,海碗粗的大樹直接攔腰折斷。
終于,蛇尾拍在地面上,再也不動了。
我整個人都被震驚了,以前不是沒听說過捕蛇人的傳說,什麼「一頓二叉三踏尾,揚手七寸莫遲疑,順手松動脊椎骨,捆成纜把挑著回」。但在這老人面前,一切都是那麼的幼稚好笑,就像一個小朋友月兌了褲子在一個大人面前炫耀******一樣!
我吞了口唾沫老半天才回神,回頭一看,白三哥架在白守肩頭,兩人嘴張的那麼大,差不多可以塞進個雞蛋了。白三哥看起來傷的挺重,臉上劃出了許多條血痕,滿嘴的血和泥。
「哎,這不是那……那瘋道士嘛!」白守扯著嗓子喊。
瘋道士也不朝咱們看,騎在蛇身上不停的往蛇肚子里掏啊掏,一下子就掏出一大團內髒,血淋淋的直接往嘴里送,一邊吃一邊吧唧。
「道友,小心中毒啊。」我于心不忍道。
瘋道士一听,像個笨鵪鶉一樣腦袋一伸,「這可是龍肉,跟唐僧肉差不多,嘗嘗?」
「嘔」我連忙擺手,一看那瘋道士又開始狼吞虎咽,「這……這真的好吃麼?」
「傻的。」瘋道士滿不在乎道「《西游記》里大妖怪小妖怪都想吃唐僧肉長生不老,可有提到唐僧肉很好吃?」
我心里一奇,這瘋道士不瘋呀,頭腦還挺靈活。
白守架著白三哥走過去,「瘋道士,你咋在這里?」
瘋道士白了他一眼,氣呼呼的罵道「不要跟我說話,你這滿身腥臊的臭皮囊。」
他瞥了我和師兄一眼,不住的搖頭「你們笑我瘋,我還笑你們傻呢,連神仙妖怪都分不清,也敢自稱道門中人!嘖嘖~」
我和師兄對視一眼,師兄上前拱手道「道友見諒,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在哪家道觀里修行?」
「老道乃是‘酥醪觀’掌門座下大弟子李長一。」
「啊?」我和師兄都大感意外。
先前說過,羅浮山乃是嶺南道教第一聖地,明代天機妙算大師劉伯溫曾兩度登上羅浮山,得出「真龍橫臥羅浮峰,百里盤恆豪氣沖」的結論,又說「南粵羅浮,自昆侖而起,中歷九折三沉,再聳而為羅浮,實已得天龍地脈之勢矣!」,羅浮山藏風納氣仙氣聚集,所以山上山下道觀林立,其中沖虛觀、黃龍觀、白鶴觀、九天觀,酥醪觀地理位置最為通靈,氣勢最為恢弘,底蘊最為深厚,並稱為「羅浮五大觀」。
酥醪觀在東晉時系葛洪仙翁所創建,名「北庵」,後安期生會神女于玄邱,共談玄機,酣玄碧之香酒,醉後呼吸水露皆成酥醪,味散于諸天,因而易名酥醪觀。相傳呂洞賓時,來赤松雲游于此,又稱神仙古洞。
酥醪觀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在民國時期替蔣介石算了一卦,卦稱「勝不離川敗不離台」,日後果然一語成讖。正因為這件事有據可查,所以酥醪觀在五觀之中,名聲最為顯赫。
我們听他一說,竟然是酥醪觀掌門的大弟子,一下子就被鎮住了。
「編吧你就」白守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我還是你師傅……師傅的好朋友呢!你是不是又沒地方吃飯了流浪到這里的?來,叫大爺,大爺可以賞你口飯吃。」
「白守!」我沒好氣的一瞪眼,白守撇嘴悻悻走開了。
「道友怎麼會淪落到這般地步?」我問。
「哼~」李長一神色憤然道「還不是因為當年白龍氏反叛,攻佔了羅浮洞天。師父和一干同門盡皆戰死,我與白龍氏的老二苦戰三天三夜後落敗,被打的元氣大傷,不得已裝瘋賣傻才苟全一條性命。近來我替自己算了一卦,下個月初九就是我的大限之日,所以我才急著要去找那群妖孽拼命!」
他重重的一掌拍在蛇身上,怒罵道「這就是他們的妖子妖孫,我要生吞活剝了他們!」
他又一聲大吼,抱著蛇身就開始啃。
「 」的啃咬聲,嚇得幾人膽戰心驚。
「這真是個瘋子吧?」我湊到師兄身邊輕聲道。
師兄臉色不好,皺眉搖頭「看看再說」
師兄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叫白守找個地方落腳。我想了想,覺得把李長一一個人留在這里也不合適,便將他拉起來跟著咱們。
李長一對我和師兄的態度很好,可對白守和白三哥很討厭。
夜幕降臨,我們找了個塊稍微避風的山坳扎營。篝火緩緩升起,白守拿出些面餅烤熱了分給咱們,白三哥臉上有傷,我想了個辦法,將面餅撕爛泡在熱水里,讓白守端著碗讓他慢慢的吸。我開玩笑說,這跟羊肉泡饃差不多一個樣,泡饃是有了,就差羊肉了。
李長一一雙小眼楮東張西望,顯得很緊張,我特意坐在他旁邊跟他聊天,這家伙一開口就要罵什麼白龍氏,我听了半天都搞懂。
「白龍氏到底什麼來頭?」我好奇問「跟你們有啥仇?」
「他們偷襲羅浮山洞,害死了我師父和同門。」
「廢話,你都說了一萬遍了。」我無奈道「我是問,他們為啥要偷襲你們呢?你們是不是搶人家地盤了?強拆人家房子了?調戲人家大姑娘小媳婦了?」
「沒有。」李長一立刻大聲辯駁「他們是叛徒,他們想搶走神龍鼎!」
「噗~」我一口熱湯直接噴出來,「神龍鼎?被搶走了?」
「那倒沒有」李長一得意洋洋的笑,「這群蠢貨,我師父早就算到了這一天,偷偷送走了。」
「送哪去了?」我緊張的問。
李長一歪頭一想,陡然哇哇大哭,「我的師父呀,你死的好慘吶~你把神龍鼎藏哪了啊?」
他一抹眼淚拉著我的手道「要不你去問問我師父吧?」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將他手撢開。
「他娘的,神龍鼎真的就藏在羅浮山!」
「你們也要搶神龍鼎嗎?」李長一怯生生的問。
「沒有,誰搶你的,就是借來用一用,用完了還你!」我心里有些煩躁,隨口說道「沒想到遲了一步……對了,你老是說白龍氏白龍氏的,到底何方神聖?」
「這你都不知道?」李長一朝我大吼,唾沫星子濺了我一臉。「你可是道門中人呢!」
我看他模樣,心里還挺委屈的,「道友,屎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啊,誰能拍著胸脯說自己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古今中外無所不通?那不跟孫猴子似的了?」
「白龍氏,指的是五龍氏之一嗎?」旁邊許久不說話的師兄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