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大霧遮擋住了他的視線,要走前一步才看得清楚周遭是什麼。記憶把第一步開始到每一步所見所听都深深地刻在腦海中,這是人天生的本領。他發現這里是多麼的美好,一點都不像他生活的那個世界,除了沉悶還是沉悶。多姿多彩的世界,只要想象不到的,沒有東西是找不到的。
他很耐心的去觀察事物,什麼都去想一想。看見微笑,他想到是別人對他的接受;看見苦笑,他想到是別人對他的同情;看見嘲笑,他自然就想到是別人對他的侮辱。
總之,他一路都听見笑聲,看見歡樂。但是,在一棟擁有著一個大紅色「十」字的大廈前,出現了一個哭泣的小孩,眼淚落在一張蒼白的已經死去的老人的臉上。這是多麼淒涼的景色啊。不及思考,他竟然哭了起來,那種感覺好比一把長劍刺進他的胸膛,讓他難受。那老人明明不是他的親人,他還是那麼傷心。大霧散去,他還一直的哭,一直的哭……
他睜開眼楮,淚還在流,在夢里哭,不是一般的難受。朦朧的眼楮看見了母親的身影,他擦了擦眼淚,說︰「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才會做夢。」
「你做夢了嗎?」
意識清醒下听見的「她」的聲音,他說︰「是你,為什麼會進我房間?你不是只是我的後母嗎!!!為什麼要進我房間?」
「對不起!你不是要上學了嗎?我是來喚醒你的。是不是不舒服,才會說剛才那句話?」
「你懂什麼。」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是母親告訴他的,被一個外人听見了。現在這個母親,更像他的姐姐。這種事很常見。然而他所理解的「母親」跟很多人不同,這種心理是值得描繪的。
他母親因為得了怪病,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可是那病還存在,就是在他的身上。該病使他昏迷了十四年。這十四年的夢里,母親一直存在。醒來後知道母親只照顧了他五年,又為此經常哭泣。
「是不是遲到了呢?」後母問。明看了看鬧鐘,為什麼不像響過呢,他連忙爬起來,趕遲到了。
他是一個十六歲普通中學生,生活在南方的一個都市里,每天都像其它學生一樣上學放學。不過,在命運安排下,一種無形的「哲學」仿佛在他骨子里雕上了烙印。這種年紀,什麼是哲學也不知道,只知道不那麼明顯地逃避學習。人總是這樣,在學習的時候不愛听老師家長的勸告,愛自己尋找感覺,他就是這樣的佼佼者。
「報告,遲到了!」
明左右看了看,老師還沒到,就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久,老師就來了,整堂課講什麼他一點也不清楚。
下課鈴聲很快就響起,他仍然開心不起來,那一場夢還停留在心中。周圍發生什麼事,好像都不關他的事。這時候,班上的男生傳來了嚷嚷聲,是全校最可愛的李麗大架光臨。男生眼楮是閃亮的,女生眼楮則冒著火花。
校花走到一個男生身邊,遞上了巧克力和玫瑰花,說︰「情人節快樂!」明心里暗笑,我們班不愧為戀愛班。他準備看好戲,眼前卻出現一束花。「情人節快樂!明。」
明瞧了瞧身後,這名字應該很多人取。「請問,你是說我嗎?」
「嗯,只有你明成鼎有個‘明’字啊。」
「別無聊了,我怎麼會接受你呢。」說完把頭伏在桌子上,「我不需要別人的愛。」
李麗很尷尬,跑著離開了。男生笑,女生笑。剩下明成鼎默默地伏在桌子上,「我,才不需要你們的愛。」
到下一節課,上體育,在他看來盡是無聊的東西。「現在上體育課。」……「大家好,準備好上英語了嗎」「來到了最後一節課,我們還是要把語文學好。」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他認為生活淡然無味,每天都不開心,就連回到家,父親總是不在,只有那個貌美的「姐姐」。
「回來了嗎?」
「廢話。」
「喝湯嗎?」
「不是晚飯才喝的嗎?」
「嗯。」
「那就別浪費我時間了!!」
他回到房間,拿起一個盒子,里面是母親的遺照。「媽媽,我需要別人的愛嗎?」「不,我只需要你的愛。」「是的,只需要你的愛。」
房間里有一張書桌,靠近窗口;有兩張椅子,一張高的放滿了雜物,另一張則是和書桌配套;一張不大的床,床邊有一個櫃子。在這里可以看出,這個人不怎麼愛奢華。他現在就坐在椅子上。累了,就坐在床上,由坐姿改為臥姿。最後把盒子放在高的椅子上,慢慢睡著了。
「先生,手術非常成功。」
「謝謝你,醫生。」父親撫模著兒子的臉說。
「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才會做夢。」
「沒關系的,做了這個修復手術,以後都不用做了。」
「但是,現在還是不是做夢。」
「不啊,我的乖兒子,你不是在做夢啊。」
「但是,我的眼淚怎麼還在流。」
「……」
「但是,我……」
在人前,他假裝出一副陽光的樣子,內心則無比的近乎黑暗。這顆靈魂從來沒有燃起過熱情之火,對生活、對未來,一點也不留戀和渴望。他認為,人一出生就要做盡那些無謂的事,少時為了以後每天都要讀書,長大了為了生存每天都要工作;男人會娶個妻子,女人會嫁個丈夫,結婚後就生個孩子,生活還得繼續;幾乎都是做相同的事。他只想快點過完這無聊的一生,這沒有人理會,獨自去承受風雨的該死的一生。他的腳步不停的加快,伴隨著不積極的思想,漸漸地走向深淵。回到家,沒有絲毫的感覺,那只是四面牆壁,可以把自己關進里面,把別人拒之于其外。少年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老人的臉上,如同落在一片石地上,不激起一點塵埃。他的心無比的痛,這種莫名的傷痛使他在四面牆壁之內掙扎,無奈怎麼也擺月兌不了身後具有旋渦般吸力的無底黑洞。他在筋疲力盡的時候無助的哭泣,哭泣過後是慘厲的笑聲,像午夜的幽靈一樣嚎叫,但是誰也听不見。他從現實笑著走到夢里,又由夢境一直哭泣到現實,永遠也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