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雍當然听過麻省理工的大名——在十幾年前他高中剛畢業的那會兒,也曾听同學表述過對這一所世界級別的頂尖學府的向往。
但是他從沒有想過，蘇清河會和這所學校扯上什麼關系。
在他看來,蘇清河就是一個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孩，除了有毅力和長相不錯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皇甫雍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來，卻見蘇清河神色如常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然而他的這種淡然在皇甫雍看來，卻是前所未有地帶了點高深莫測的味道。
「…是我想的那個麻省理工嗎？」皇甫雍盯著他看了半晌，難得地表露出了幾分不確定。
蘇清河抬頭與其對視了一眼，慢吞吞地問道︰「…你想的是哪個？」
一听這話，皇甫雍就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犯蠢了。
不過這真心不能怪他。
任誰听到自己帶了半年多的藝人居然是麻省理工的畢業生…想必反應都不會比他好上多少。
「…像這樣的事情,也是你早該告訴我的。」他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現在,除了這事之外，你還有沒有什麼是應該告訴我卻沒有說的？」
蘇清河抬頭想了想︰「我有兩個mit的博士學位。」
皇甫雍︰「……」
他覺得他整個人的三觀都不正常了。
在這之前，他一直都以為蘇清河是因為智商偏低所以才會沒常識外加記性差。
可是現在這個被他認為是智商偏低的人卻說自己有兩個麻省理工的博士學位…
皇甫雍的第一反應是「一定是騙人」，接著是「他在開玩笑」…但考慮到「開玩笑」和「說謊」這兩個技能中的任何一種對蘇清河來說都太難了…那麼剩下的唯一合理的答案、似乎就是「他說的是真的」。
皇甫雍又捏了捏自己的鼻根。
「…你畢業于麻省理工、有兩個博士學位、曾經工作在高能物理研究所。」經紀人先生站在蘇清河的病床旁邊，對著他一根根地掰著手指，「——那你為什麼要當演員？」
蘇清河︰「我想演戲。」
「…真是無懈可擊的答案。」皇甫雍勉強勾了勾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你才二十歲，就有了兩個博士學位——我幾乎可以想見你在物理方面有多高的天賦…對比起你慘不忍睹的演藝才能，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蘇清河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太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皇甫雍用一種頗為復雜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低頭一笑，再一次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他一出病房門，就掏出手機給皇甫嬰打電話。
「喂？阿雍啊——我現在在廁所呢，你要是沒什麼急事的話…」
「蘇清河是mit的博士。」皇甫雍一點扯淡的意思都沒有，一上來就開門見山，「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什——」
「蘇清河有兩個麻省理工的博士學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皇甫雍的語氣相當平和，但措辭卻含著幾分嚴厲，「——他是個真正的物理天才，你卻把他抓來演戲？」
「等等，蘇清河有兩個麻省理工的博士學位？！」皇甫嬰的聲音驟然拔高了一個八度，「你是認真的？還是說這只是個不怎麼好笑的玩笑？」
「我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皇甫雍淡淡道，「看來你也不知道是嗎。」
「廢話我當然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他有這份學歷，估計老吳就是用強也要把他給簽下來…哪還輪得到我為他說情。」
「……」皇甫雍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他的這個說法。
許是因為沒有和蘇清河常年生活在一起、不太了解蘇清河平日是個什麼模樣的關系，皇甫嬰對這一起突發事件倒是接受得很快，只隨口感慨了兩句天才在身邊就毫不遮掩地表現出了想要結束這次通話的*︰「那個…阿雍啊，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不急。」皇甫雍清了下嗓子，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撥開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內容，然後夾著電話一邊說一邊往外面走去，「…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問你。」
在皇甫雍徹底離開醫院之後，現在讓我們看回病房這邊。
蘇清河正在和史密斯互發郵件。
…準確來說，是史密斯通過郵件在單方面地訓斥他。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蘇清河只是告訴史密斯自己因暈倒而住院的這一情況，于是史密斯立馬就表示他覺得蘇清河太缺乏運動，平常也不夠勞逸結合。
但蘇清河很快就否定了史密斯的猜測——他現在每天花在有氧運動的時間在一到兩個小時之間，雖然不算很多，但也絕對稱不上「缺乏運動」。
而看到蘇清河這振振有詞的論調，史密斯一下就來了火氣，從他倆剛認識的那會兒開始講，一直巴拉巴拉地講到上一次蘇清河暈倒在哈佛大橋、被人送進醫院那會兒。
「…你真是太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雖說沒必要像那些猩猩一樣把自己的身體當成神明來膜拜，但起碼的健康還是要保障的！」
蘇清河抓了抓頭，淡定地回過去了一個「我知道。」
然後也不知史密斯是被這極簡主義的回復搞得不爽了還是干脆放棄了與蘇清河的溝通，總之在這一句「我知道」發出去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蘇清河的手機都沒有再次響起。
覺得有些無聊的蘇清河想了想，干脆下床收起了東西。
因為原本就只打算住兩天方便做檢查，所以蘇清河的病房里並沒有多少私人物品，一個40*30的箱子就把他的東西裝了個七七八八。
至于剩下沒放進去的，要麼是一會兒還有用，要麼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
比如葉沛然昨天叫人送來的果籃。
蘇清河提著果籃研究了很久，最後得出了一個正常人一眼就能得出的結論︰這果籃塞不進去。
于是他將果籃里的水果一個個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進箱子里，擺完後把箱子一關，發現正好合適！
蘇清河嘴角微勾，略顯得意地拍了拍手。
「……」
恰好站在病房門口目睹了整個事件經過的黎睿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手里提著的，是比房間里的那個，還要再大上一號的果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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