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年
自從跟著張秀才書，時間的流逝對于初九來說好像已經失去了意義，每日往返于學堂和家中，不斷地汲取著新的知識，初九感覺很充實，之前對于書本的偏見也漸漸消散了，只剩下對知識的渴求。M這一日，初九隨張秀才過了《丘生語錄》最後的一節，同往常一樣，收拾好書袋準備回家，張秀才卻將他叫住，「初九，你來我這書已經快一年了，今天是臘月二十二了，明日開始你就不要來了，我準備年節外出訪友，這段時間在家要好好溫書，待我回來之後要好好考校你一番。」「馬上要過年了？」初九有些驚訝，「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先生，你要外出，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一天見不到先生我都會很想念的。」「小子，你是想我還是想書呢？」初九听了，臉上露出了少許羞澀的表情，把頭低了下去。在他心中，張秀才或許真的沒有書重要吧。看見初九這幅模樣，張秀才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笑顏「哈哈哈哈！」听著張秀才發出愉悅的笑聲，初九有些不知所措，諾諾道︰先生！「好了，我知道你這小兒是什麼意思。這樣吧」張秀才從書案上拿起了兩本書，遞給了初九。「這兩本書先放于你手，你可自行抄錄，無事可溫之，不過，我回來時，考校你的可就不止是《丘生語錄》了。」說完這句話，張秀才又發出了那少聞的愉悅的笑聲。初九拿著手中的兩部書，愣愣的看著再次發笑的張秀才。「不要發愣了，天已經晚了，速歸，明日起就不要來了，我回來自會去尋你。」初九跟先生告退之後，一手提著書袋，一手捧著那兩本書，懷著不知是傷感還是愉快的心情回家了。一夜無言，轉個身天已經亮了，今天是二十三，初九早早就起來開始準備熬制糖瓜了。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這是一首不知從何時流傳在三官大陸上的歌謠，傳說中有一位賢人，他不滿足于無味的飯菜，冥思苦想下，造出了酸甜苦辣咸這五味調劑，從那以後，開啟了真正的飲食文化，因為他性好食甜，人們感于他的貢獻，在他死後，于每年的臘月二十三在家中奉上糖瓜，拜祭先賢。糖瓜的制作並不困難，這對于初九已經是很熟練的了，很快，做好了糖瓜，喚醒了老張，父子倆祭過了先賢，吃過了早飯，便開始商量起今年怎麼過了。年對于三官大陸上的人們是十分神聖的一天，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日，因為這是紀念三官大帝的日子。三官大帝創造了世界，這個習俗已經不知延續了多久，但是會一直存在。而對于初九家這一天顯得更為重要，初九不知道老張為什麼每次都那麼鄭重的對待這一天，因為他見別的人家都是上香，貢菜，閑聊一夜就完了，可老張總是要去縣里買回或是金篆，或是玉篆，整夜帶著初九在大帝位前一遍一遍的誦念著《三官寶號經》，一篇贊頌三官大帝的經文。似乎在施張里只有老張是這樣的，那麼的正式，那麼的虔誠。即使是里正、施張兩族的族長家也沒像他這樣。三官大帝對于初九來說就是個傳說，看不見模不著，沒有什麼感觸，三官大帝的廟宇在施張里除了年這一天甚至都無人問津，還不如大將軍廟在施張里人們心中的地位高，因為初九就是這樣認為的，大將軍是6年前大漢帝國的將軍，他多次率軍擊敗了來自于大夏帝國的敵軍，保衛了國家的安定，而他就是襄平郡人，他家境貧困，靠打獵為生，夏軍入侵到襄平郡時，他參軍了，之後屢立戰功的他最終官拜大將軍，襄平候，封地就在襄平郡，現在的襄平郡依然還在他的後人之下，初九從小就听過大將軍的故事，這也是他最初放不下當獵人的原因，因為大將軍就是獵人，初九也有過野望，他想封侯，他總覺得這片土地應該在他的名下，不過這個想法隨著他開始書就越來越淡了，現在的初九想的是怎樣到更多的書，他的認知正在發生著變化。最初在初九小時候，家里靠著老張的補貼、砍柴勉強糊口，但也長長挨餓，尤其是年關將至，因為老張要為三官大帝準備豐富的祭品；等初九開始打獵貼補家用的時候，兩個人才算是告別了挨餓的時代，獵物為初九帶來了不菲的收入，但他們家並沒有好過太多，大部分的收入被老張存起來在過年的時候換成了祭品，以前是金篆，後來是玉篆，而且越來越大，這些都是老張去縣里求回的，至于具體從哪求回來，初九就不知道了。可今年初九不打獵了，老張也沒在砍柴，又要給張秀才授業的費用，初九實在是不知道家里還會不會有錢換祭品了。「今年老爹你還要去縣里求祭品嗎？」初九問老張，「不去了，以後也不去了，今年咱家也像別人家一樣，你看如何？」老張的話讓初九心中那塊石頭落了地，他和老張很快就定好了年需要的一切便上街才買去了。初九走後，老張從懷中模出了一張字條，他將字條放在院內的供桌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口中不知默念著什麼，那張字條風吹不動，似乎內蘊白光，神聖異常。
七天過得很快，年到了，初九正在為今年的年聯發愁，往年都是買的，有很多號稱是中過童生的人在臨近年關這幾天走村串巷為人撰寫年聯，多是保家宅平安，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的，這個習俗是怎麼來的，因為什麼來的，在三官大陸似乎是說不清的，反正每年如此，祖祖輩輩就這樣傳了下來。可今年老張讓他自己寫，因為他是書人了，可初九很犯難，寫點什麼呢，他叼著筆不斷地思考著。到底寫什麼呢，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就是它了。初九刷刷幾下寫下兩行大字，高興地把它貼在了門上，不住的端詳，真是一幅好聯啊︰辭舊歲，武門今日放文華；迎新年，書生明朝抖威風。
今年是初九過得最開心的一年，父子倆把酒閑話，好不快活。明日會發生什麼誰又知道，現在開心是最重要的，初九就是這樣想的，他真的是很開心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