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歡顏輕輕踫踫司馬鏞的胳膊,跟個護犢的母雞一般是想做什麼?「若姚使臣不嫌棄奴婢笨手笨腳,願為姚使臣效勞。」司馬鏞驚訝地看她一眼,她淡淡點頭,示意無礙。
姚錦先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本不該在此逗留,他特意說這番話,不過是為了要跟她對話,在無人的時候,想讓她作陪游玩,也不知有幾分真假,只是,她很想知道,此人葫蘆里究竟賣得什麼藥。
第二日一大早,姚錦先便去敲門,反而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如今可是四皇子身邊的奴婢,被使臣親自來請,實在失職。開門後她致歉道︰「對不住姚使臣,奴婢睡過了點。」
姚使臣抿唇,眼中劃過一抹異樣,說來也怪,明明是四皇子身邊的宮女,容顏傾城便罷了,以色事人哪有長久的,卻不見她周身絲毫自卑萎靡之氣,反而器宇軒昂不卑不亢。
周身的氣派,根本就不像是個做宮女的,若非姚錦先知曉她卻是只是個宮女,怕是都得懷疑此人莫不是四皇子的妃子。當然姚錦先不是那般孟浪之人,不會輕浮于她。
二人走在喧鬧的街上,她低聲問道︰「姚使臣好手段,早就準備好的條款,沒經過討價價便談妥,此次和談,倒是南唐得了些便宜。」姚錦先淡淡地道︰「歡顏姑娘謬贊。」
這是變相地承認姚錦先使了手段了。和談結束,她便想通為何之前姚錦先說話那般不客氣,而且還給北齊冠上「亂世」的大帽子,皆是因為他想讓後期的和談順利進行。
戰敗一方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本就讓人頭疼,加之他們暫時確實沒有水師再次備戰,故而為了不吃虧,她便搬出了黑旗軍,可人姚錦先應該早同南唐皇帝商議好了和談條款,便是他拿出來的那份,他是怕北齊再提出什麼過分的條款有悖南唐皇帝的旨意,才使了這麼個手段。司馬鏞第一次談判,對中間的彎彎繞繞不是很了解,輕易中了計。
「听說施羯大將軍夫婦都是敗在歡顏姑娘的計下,二人雙雙殞命。」姚錦先淡淡出聲,說了個同之前話題毫無干系的話題,她雙眸緊縮,提到此事是何用意?
姚錦先仿佛也不用她回答一般,輕聲道︰「我南唐百姓,記下了,若有機會,定會教北齊還了這筆債。」心中微悚,看姚錦先的臉色,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臉色可言,仍舊是之前淡淡的模樣。
嘆息一聲,「我很抱歉,但不後悔,為了讓北齊勝,我只能這麼做。」姚錦先微笑,「歡顏姑娘哪里的話,勝敗、生死都是兵家常事,施羯將軍戰敗,總也逃不出個死,歡顏姑娘算無遺策。」
她心中一冷,頓時覺得自己這般同姚錦先出來,實在愚蠢,若他想,在什麼地方殺死自己,也算是為施羯一家報仇了,畢竟出計策算計施羯一家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姚錦先見她周身緊繃仿佛下一刻便會如離弦之箭離他遠遠的,忍不住好笑,「怎的,歡顏姑娘原來也是會怕的嗎?」她冷然道︰「不是怕,而是,我絕對不能死。」
她眼中的恨意滔天,姚錦先冷笑,「你恨西秦,想利用北齊上位,西秦,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呢。」姚錦先的話如一盆冷水將她從頭到腳都凍住了一般,周身的冷意讓姚錦先都忍不住想哆嗦。
「你都知道什麼。」她渾身的冷氣頓收,讓姚錦先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似的,「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若算起來,西秦統共就沒有多少大事發生,前半年的西秦王劉浩即位算是件大事吧。
只是,伴隨這個事的,還有蕭大將軍的隕落,那麼,歡顏姑娘,跟蕭家大將軍,是什麼關系呢?」姚錦先的雙眸緊緊釘在她身上,仿佛每個毛孔都要看清。
她僵著臉,心中不斷提醒自己,那是詐自己的,詐自己的,她絕對不能承認,也一定不會有人知道關于她的事情,「姚使臣在說什麼,什麼蕭將軍西秦王的,奴婢只是跟在四皇子身邊的小宮女,听不懂您說的什麼國家大事。」
說完,她徑直往前走了幾步。
姚錦先眸中劃過一抹疑惑,難道真的猜錯了?興許真的是猜錯了,畢竟都傳蕭家滿門全部斬首滅口,蕭家獨女更是自挖雙目死得淒絕,怎麼可能又蹦出來個大小姐呢?
姚錦先不知道的是,前面走著的蕭歡顏眼楮都紅了,她冷著臉,雙眸赤紅,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指甲扎進肉中都無所覺,劉浩,劉浩,若是不看著你下地獄,我怎麼舍得死?蕭家三百七十八口人,都還等著在地獄找你算賬呢!不過在此之前,得先讓他們看看,我苟且偷生,就是為了終有一日將你踩在腳下!
一日的游玩就在僵硬的氣氛中結束,姚錦先試探她威脅她,她故作不知假意奉迎,最後二人都累,離去之時姚錦先連客氣話都懶得說了,直接回了屋,她更是覺得今日用腦過度頭疼腦脹。
一進門就嚇了一跳,剛剛緊繃的弦瞬間恢復,一看來人,她收回手中的簪子。司馬鏞苦笑,「你動作這麼快做什麼,差點就扎死我了。」沒錯,就在她感覺屋中有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拔下頭上尖利的簪子抵在那人脖頸,猝不及防司馬鏞被頂了個正著。
「你不聲不響來我閨房,是不是太不重禮儀了,男女授受不親,四皇子殿下。」他無奈苦笑,「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不是擔心你麼,那個姚錦先不知是個什麼來歷,我總覺得他厲害得不行,實在放心不下,看你們久久不歸,便來等你了。」
她抬眸看了司馬鏞一眼,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搖頭不語,她只是沒想到司馬鏞出乎她意料地有人情味,便覺得怪異,這真是皇宮中長大的孩子麼?跟劉浩比,罷了,有什麼可比的。
「姚錦先確實厲害,以後都不想再撞上他。」僅憑猜測就將她的身世猜了個**不離十,怎能不讓人覺得恐懼。司馬鏞點頭,「我也是,總覺得跟他在一起極費腦子。」
「不錯,所以,你回去吧,讓我好好休息休息,我腦子很累。」攻防之間,她一點沒佔到便宜,姚錦先也沒討著好,她此刻確實累得可以。司馬鏞也不客氣,站起來就走,臨了還幫她把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