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鏞回來之時已是半夜，周圍一片寂靜，蕭歡顏命人將司馬鏞抬進屋中，找另外幾個丫鬟給他梳洗換衣上醒酒湯。她尋思片刻，去外間重新給司馬鏞拿了一身衣服，不過就轉身的功夫，便看到兩個丫鬟交頭接耳。
「歡顏到底跟四皇子是什麼關系，這般關心她？」其中一個長相不俗的俏丫頭微笑著問道。另外一個看起來穩重得很，「自然是主僕關系，小心著點手上的力道，仔細你的皮。」
這穩重的丫頭，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叫暗香，這個俏麗點的丫頭，叫如故，她抿唇淡淡地走進去，兩個人立刻噤聲，她抬起頭，看著那個叫暗香的丫頭，說道︰「你留下伺候，」暗香低眉順眼地答應一聲，如故撇撇嘴，端著托盤出去。
蕭歡顏心中對這個女子有了幾分印象，從進入落英軒開始，暗香就沒出過什麼風頭，一直穩重地做自己的事情，倒是個不張揚的。她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事，還是得培養自己的人呢。她歪著腦袋想道。
第二日司馬鏞頭疼欲裂地醒過來，他揉著自己的腦袋都不敢睜開眼楮，蕭歡顏一直守在他床邊打盹，見他醒了，就上前將帕子遞過去給他擦臉，司馬鏞實在難受，一直躺在床上沒動，任由她擦臉擦手。
「歡顏，是不是你？」她怔了一下，「嗯。」司馬鏞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這才睜開眼楮看她，「你一晚上都在我這里？」她再次淡淡地「嗯」了一聲。司馬鏞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昨日確實喝多了。」他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有些懊惱。
「無礙，日後你得多培養自己的酒量，輪到你喝酒的日子還在後面，若這般不勝酒力，怕是被人灌醉了賣掉都不知曉。」她雖然沒訓斥司馬鏞的意思，司馬鏞卻皺起眉頭，「真的有這麼差勁嗎？額，也罷，我都不記得我昨日究竟喝了多少酒，那日後，每晚我們都小酌一會，鍛煉酒量？」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歡顏抬起頭看著司馬鏞，「你很怕我嗎？」司馬鏞搖頭，頓時又一股懊惱，面前可是比自己小兩歲的丫頭呢，怎麼他好像每次都在吃虧的樣子，「怎麼會，你可比我小，而且還是我的宮女。」
她點點頭，「知道便好，所以，四皇子，私下可以稱我，但在旁人面前，還是不要讓我們顯得很熟稔。」司馬鏞點點頭，「我自然知曉，」她端起盆子離開，司馬鏞模模臉頰，自言自語道︰「這是嫌棄我跟她太過親近了嗎？」
落英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皇子的府邸本應該早就建成，奈何齊王冷落自己這個四皇子多年，如今想起來了，也希望多讓他在身邊陪伴一段時日，再考慮後續讓他出宮立府之事，故而上次撥宮女太監的時候，就給得多了些。
整個落英軒算下來，一共是八個太監，加自己十一個宮女。蕭歡顏將其中幾個人暗暗記下，又觀察了暗香和如故一段時日，才算是決定留下誰讓誰離開。
跟司馬鏞說起肅宮一事，他毫不遲疑就點頭答應，當年的許多事情都太過難忘，司馬鏞也想自己住的地方都是能夠信得過靠得住的，他受夠了無人問津的日子，也不想在自己的地方過得提心吊膽。
這邊就一手全權交給她負責，次日一早，就開始準備肅宮。
她將暗香叫到身邊，打算給她囑咐些話。暗香依舊不卑不亢，給她行禮之後就乖覺地站在一邊等候吩咐。「暗香，我且問你，這落英軒，有多少人是真正忠于四皇子殿下的？」
暗香詫異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一次低下，「這個，奴婢不知。」她冷笑一聲，「你不知？怕是知道了，卻不敢說吧！」說著，她的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暗香嚇得縮了下肩膀，強自鎮定。「告訴我，如故究竟私底下收了多少主子的好處？若有一句隱瞞，哼，不要怪我替四皇子出氣！」她說得果斷堅決，暗香咬緊牙關，依舊不說。
「歡顏姑娘，雖然您是大宮女，比奴婢高了個級別，但大家同是伺候四皇子的，都是奴婢，本也無甚區別，您提的問題，奴婢實在答不上來，如故做了些什麼，也不會告知奴婢。」
暗香梗著脖子，一咕嚕將想說的話全說了，就繼續梗著一副要殺要剮悉听尊便的樣子。蕭歡顏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嗯，說得不錯。」這次暗香又傻眼了，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蕭歡顏。
「暗香，你不錯，可願終生侍奉四皇子，不離不棄？」她說得輕松寡淡，沒有一絲波瀾，周身爆發的氣勢差點讓人忽略了她是個傾城的美人。暗香頓時不知所措起來，被她一系列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四皇子剛剛進入落英軒不久，便有那些個不長眼的想將觸手伸進這里，我奉四皇子的命令肅宮，知曉你是值得信任的，現在，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效忠四皇子？」
她眼中的堅韌犀利仿佛一下子穿透了暗香的靈魂，暗香下意識地點頭。「願意，奴婢願意眾生侍奉效忠四皇子，不離不棄。」她對著蕭歡顏斬釘截鐵地說了一遍，生怕自己會後悔似的。
這一幕，直到很多年後，暗香成為皇宮中一把手的大宮女，都深切地記得，她所謂的效忠，是對著面前這個有著妖嬈鳳眸傾城容顏的女子說的，也許，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結局。
蕭歡顏上前握住暗香的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說就好，何必跪下，起吧，我不是四皇子，你剛不是說了，都是伺候四皇子的奴婢而已。」暗香有些不好意思，剛才還以為歡顏是想讓她出賣如故，搞了半天只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
「不，奴婢知道歡顏姑娘跟我們這些宮女是不一樣的，我們都能看得出四皇子對姑娘的器重。」她淡淡一笑，沒有接話，自然是器重的，他們懷揣著兩個不同的目的有了盟約，如今，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最近幾****要幫我多注意著些落英軒的情況，尤其是這幾個宮女，一旦有異動便來告訴我。」
暗香點點頭，「奴婢明白。」